第49章 破戒
“別廢話，關門！”
肖欽予從蔚十一身旁進入徑直往客廳走去。
“砰。”
門被關上，蔚十一來到肖欽予麵前，垂眸看了一眼他鮮血淋漓的手，眉頭緊鎖：“怎麽回事？”
“幫我處理一下。”
肖欽予沒有回答蔚十一的問題，他慢慢鬆開左手，右手的手腕處立刻顯現出一條觸目驚心的傷口。
“你等一下。”
蔚十一轉身走進臥室從裏麵抱了一個藥箱出來。
她半蹲在他麵前，打開蓋子從裏麵取出消毒的碘伏。
“可能會有點疼。”
“嗯。”肖欽予點點頭示意蔚十一可以繼續。
刺激的碘伏混合著鮮血一起滲透進肉裏的時候，肖欽予竟然毫無反應地巋然不動地坐在原處，可以想像他的忍耐力有多好。
蔚十一扔掉手裏的棉簽，看了一眼那個傷口，眼裏有種叫“耐人尋味”的東西。
“我覺得你最好還是上醫院，不然待會你在我這血流不止而亡我可負責不了。”
蔚十一又抽了一根棉簽幫他至於。
“有藥嗎？”
“隻有雲南白藥。”
這個是她平時用來給自己止血的，不過她的那些傷口和肖欽予的比起來根本不算事。
“上藥吧。”
蔚十一聽話地給肖欽予上了藥，好在雲南白藥上去之後血直接止住了，纏好紗布，她抱起藥箱放到一旁。
“肖欽予你能不能告訴我你這傷到底是怎麽回事？從你進門我問到現在你都沒有回答我，我們現在是合作關係能不能有點人與人之間的信任了？”
蔚十一順勢在肖欽予旁邊坐下來。
“我遇到了仇家。”
肖欽予輕描淡寫分一句話算是給蔚十一一個交代了，再往下說他也不知道怎麽回答了。
剛才肖欽予開著車來到蔚十一家樓下，他剛從車裏出來就有兩個社會小流氓操著西瓜刀朝他衝過來。
一開始肖欽予沒有反應過來手被砍了一下，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傷的就是那兩個小流氓了。
“仇家？該不會是蔚白吧？”
蔚十一瞬間變得有些緊張，甚至緊張的有點誇張。
“不知道，但我想應該不至於？”
轉眼，蔚十一神色忽然變的凝重：“你別看蔚白表麵上傻缺得不得了實際上他背地裏陰險的很。知道為什麽上次他找人強奸我嗎？因為我整了他的女兒。其實到現在我都很好奇到底那事是怎麽被他查到的。”
聞言，肖欽予眼裏忽然閃過一抹不同尋常的光，蔚逸歡那事就是他間接透露給蔚白的。
隻是那時候他沒想到轉了一圈他會和蔚十一上同一條船。
為了跳過這個話題，肖欽予又說了一句：“前五分鍾蔚藍給我打了電話，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所以我猜測應該不是蔚白發現了什麽。”
“哦，那就好。”蔚十一笑笑。
“是，蔚藍性格直而且她又那麽在意你，如果事情真的敗露她不可能什麽都不表現出來的。”
蔚十一從果盤裏拿出一個橙子放在鼻子下麵聞了聞。
“對了，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麽對付蔚白，這次搶先上市新藥可以說幹掉了他半條命，如果我們再努力一下，他這個樹根可以說就是徹底被我們撼動了，後麵隻要蔚藍一垮，蔚家這棵大樹可以說是徹底沒救了。”
“你有什麽想法？”肖欽予想先聽聽蔚十一的意見，順便探探她的本事。
“.……”
想了一會，蔚十一開口道：“以我對蔚家人的了解，現在他們一定是想辦法到處融資重新研製新的藥，所以，我覺得我們應該切斷他們的資金鏈。”
說完，她看了一眼肖欽予：“你覺得呢？”
肖欽予思索了一下：“可以，但方法過於老套，我們要做的不是切斷他們的資金鏈而是主動送上門。”
“主動送上門？”
蔚十一笑著用手摸了摸肖欽予的額頭：“拜托，你沒病吧，你是把他們當白癡還是對自己太過自信？”
肖欽予用一隻沒受傷的手推開蔚十一：“遠一點，我討厭別人碰我。”
聞言，蔚十一衝他做了一個鬼臉，然後乖乖地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
肖欽予繼續把剛才沒說完的話說完：“我認為現在我們應該誘導蔚白去股權融資，以蔚家的股份換錢，一旦他還不上錢的時候，他的公司就被會被四分五裂，哪怕他想東山再起都無從下手。”
人才啊！
蔚十一：“肖欽予，我真是對你另眼相看，可是誰又願意對他們進行股權融資呢？畢竟他們剛出事。”
“我可以想辦法。”
肖欽予最近剛成立了一個公司，就是專門做投資的，所以他想如果能把蔚家的股權變相拿過來，這比整垮他們最後要得到的多。
蔚十一咬了咬唇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肖欽予：“好。”
兩人又聊了一會，把計劃重新理了一遍，做正事的時間總是過的格外的快，蔚十一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輕吐一口氣：“都這麽晚了，你……你餓嗎？我給你煮麵？”
“恩，我休息一會。”
肖欽予說完靠在沙發上雙眸緊閉，他其實沒有睡著，隻是在回憶剛才自己被人襲擊的那件事，他不明白到底是誰在背後暗算他。
上一次是慶功宴，蔚十一被人下藥送到他房間，接著肖欽洲跟著過來，兄弟因此反目。
這次對方更大膽了直接明著要他的命，所以，到底是誰在背後陰他？
一會功夫蔚十一就端來了兩碗麵，就是普通的陽春麵，有一個荷包蛋還有幾片牛肉，綠油油的小青菜做點綴，看著還挺誘人的。
“吃吧。”
蔚十一把筷子遞給肖欽予，看了看他的手，她很自然地說了一句：“需要我喂你嗎？”
“.……”
肖欽予用左手從她手上接過筷子，動作很熟練地吃了起來，蔚十一扯了扯嘴角跟著吃了起來。
兩人溫馨地吃著麵，偶爾聊上一兩句，這溫馨的畫麵倒很是難得。
忽然，門鈴響了，蔚十一放下筷子走到門邊，通過電子貓眼她看了一眼然後趕緊來到肖欽予麵前：“別吃了，趕緊進房間！”
“誰來了？”
肖欽予淡淡地問了道。
“你不認識，但也不適合讓他看見你，進去吧，沒我允許不許出來。”
蔚十一推著肖欽予進了房間，然後動作利索地把肖欽予吃的麵收拾好，接著淡定去開門。
“傻子？”
“嘿嘿，十一，你看我給你帶了湯。”
馮淩昀興致勃勃地把手裏的保溫桶送到蔚十一麵前：“上次你說我做的那個湯好喝，其實我爸他更拿手。回去我和他說了這事。今天他特地一大早去市場買了新鮮的食材煲湯，你快趁熱喝。”
蔚十一扭頭往臥室方向看了一眼，她想反正肖欽予不是肖欽洲也無所謂，於是她便讓馮淩昀進來了。
“恩，進來吧。”
馮淩昀熟門熟路地進了廚房，很快他手裏就端了一碗熱氣騰騰的湯出來。
“快，趁熱喝了吧，光吃麵哪裏有營養。”
蔚十一端起那碗湯放在鼻子下麵聞了聞。
“香吧，我爸說了下次你想做什麽他都可以給你做。”
馮淩昀拉開椅子在蔚十一旁邊坐了下來，滿眼的愛意藏都藏不住。
“這麽好呀？傻子，真羨慕你有個好的父母。”
嗯，這句話蔚十一是發自內心說的。
馮淩昀聽完突然就很自然地接了一句：“其實…其實如果你想…他們…他們也可以成為你的爸媽。”
話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馮淩昀都快把頭埋到膝蓋上了。
蔚十一聽見了，但她裝出一副沒聽見的樣子慢條斯理地喝著湯。
忽然，主臥方向傳來一聲響動，蔚十一和馮淩昀同時回頭，隻見肖欽予神色寡淡像個沒事的人一樣從裏麵走出來。
蔚十一皺了皺眉頭，緊張談不上，就是有點困惑，肖欽予這個二百五想幹嘛？
“他…他怎麽會在這裏。”
馮淩昀大驚失色，他把肖欽予錯認成了肖欽洲以為這是蔚十一的前男友。
“…”
蔚十一沒說話，她視線追隨著肖欽予，他走到沙發旁邊氣定神閑地坐了下來，然後很順手地拿起茶幾上的遙控器打開電視機。
“十一，你們…”
蔚十一歎了歎氣，然後扭頭對著馮淩昀說道：“你先回去吧，等有空了再和你解釋。”
“可…”
馮淩昀欲言又止。
“走吧。”
蔚十一自知現在她沒有辦法請走肖欽予這尊大佛，所以隻能先弄走馮淩昀這樣的小仙。
馮淩昀眼裏的愛意慢慢褪去，他複雜的眼神在蔚十一和肖欽予之間來回遊移。
終究還是什麽都沒留下地就走了。
“砰。”
門被關上，蔚十一來到肖欽予的旁邊坐下，她看著電視機語氣平淡地說道：“待的好好的怎麽出來了？該不會是吃醋我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吧？”
蔚十一純屬拿肖欽予逗悶子，大家都沒心沒肺的挺好。
肖欽予：“不至於。”
“切～”
蔚十一從果盤裏拿了一個橙子慢悠悠地剝了起來，待果皮完全與果肉分離，她掰了一小瓣送到肖欽予嘴邊：“吃吧。”
“…”
“不…”
肖欽予拒絕的話還沒說完蔚十一就把橙子塞進了他的嘴裏。
“…”
“好了，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不就是吃個橙子，又不是強奸你。”
蔚十一直接忽略肖欽予向她投射過來的凶光，塞了一片橙子放進自己的嘴裏。
見她如此安靜，肖欽予偏頭看了她：“你不生氣？”
“生氣什麽？”
蔚十一扭過頭不解地看著肖欽予反問。
“氣我壞了你的好事。”
“噗～”
蔚十一笑了出聲：“肖欽予，你眼瞎嗎，你覺得我會喜歡剛才那個大傻子嗎。”
肖欽予深邃的眸光在蔚十一臉上上下打量了一會。
“不喜歡那就是利用。”
蔚十一搖搖頭：“也不是，其實和他相處我沒有任何目的性，隻是覺得很輕鬆，而且我很羨慕他的家庭，那是我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擁有的奢望了。”
肖欽予：“這也是一種目的性，你在借他的家庭給自己找安慰。”
蔚十一櫻唇微掀，不可思議地看著肖欽予，然後雙手直接樓上他的脖子投進他的懷抱：“可以啊，肖叔叔，一語中的。”
“離我遠點。”
蔚十一怔了怔，旋即像個好學生一樣端端正正地坐好。
“抱歉，忘了您有性潔癖了。”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透著壞壞的笑容，配上她這張臉竟然有一種致命的迷人。
肖欽予收回視線繼續把休息力轉移到電視機屏幕上。
蔚十一起身走到酒櫃旁邊拿了一瓶紅酒還有一個高腳杯重新回到沙發前。
她利落地用開瓶器拔掉紅酒的塞子，然後給自己倒了一杯一飲而盡。
她太愛這種深夜微醺的感覺了，喝點小酒往床上一躺，不至於整夜整夜的輾轉反側，生活真的累了，有時候感覺活著真的沒有意思，但去死又不甘，所以隻能在痛苦裏掙紮。
酒不好喝，蔚十一也不是好酒，隻是她喜歡用這種上頭的感覺來麻痹自己。
又喝了一杯，蔚十一感覺臉頰開始發燙。
“肖欽予，繼續剛才那個話題，你知道嗎？我可以沒有愛情，但我一定要有錢。沒有一個男人可以感化我，我的心是被風幹的屎，又臭又硬，當然如果有錢又有顏值的男人站在我麵前，比如…”
“比如…”
蔚十一說著直接跨坐在了肖欽予的腿上，雙手捧著他的臉，失焦的雙眼蘊藏著波光粼粼的光芒。
“蔚十一。”
“噓，不要說話，肖欽予，我醉了，我們接吻吧，不談戀愛，好不好。”
蔚十一說著頭慢慢往下壓，肖欽予有強烈要推開她的意識可身體卻跟不上節奏。
“肖欽予，你太帥了，從頭發絲到腳趾頭都長在我的審美上。”
蔚十一麵若桃花，瞳孔裏裝的全是他。
“蔚十一。”
“在，我在，肖欽予，你又要凶我了對嗎？我就知道，可我就是想親你怎麽辦。”
蔚十一說著又把自己的唇送了上去，而讓人意外的是肖欽予竟然沒有推開她，不僅如此，他那隻沒有受傷的手竟然慢慢地扶上了她的腰。
蔚十一滯愣了片刻，旋即馬上閉上眼承受肖欽予的吻。
他的親吻和肖欽洲不一樣，他是那種很溫柔的，而且出乎意料的是他的吻並不讓人討厭，反而有種上癮的感覺。
這是第一次蔚十一喜歡上和人接吻，而且這個人還是她千方百計算計的人。
蔚十一睜開眼看著近在咫尺的肖欽予，那種得勝的雀躍是怎麽都沒法掩蓋的。
肖欽予為什麽會突然失控，是因為蔚十一在他吃的那碗麵裏下了藥，今天這個局她做的是神不知鬼不覺。
剛才那兩個襲擊肖欽予的小流氓其實就是她找的，一個目的是泄憤，她可沒有忘記先前他是怎麽羞辱她的。
另一個目的就是轉移他的注意力。肖欽予這個人太不好對付了，上次蔚藍下藥已經被他識破，這次她必須更加謹慎。
肖欽予受傷，她幫他上藥，增進兩人相處交流的機會，從而讓他放鬆警惕在毫無防備之下吃下那碗麵。
很明顯，這次她得逞了，事實證明青出於藍勝於藍，蔚藍注定是輸的那個人。
蔚十一一直覺得逆風翻盤的滋味實在太令人著迷了，那種摔倒之後，看清楚是誰把自己推倒，然後起身將對方置於死地的感覺實在太好了。
對蔚藍如此，蔚蔚家如此，對肖欽予更是如此。
兩人一路擁吻進了臥室，蔚十一躺在床上看了一眼事先在吊燈上安裝的攝像頭，嘴角一揚，她很期待不久的將來當蔚藍看到這副畫麵時那張令人惡心的臉會扭曲成什麽模樣。
蔚十一在心底狂笑，那種期待呼之欲出，就像即將破繭的蝴蝶，慢慢地攪開賤繭絲，一點一點往外掙紮。
她今天這麽做除了要為以後打擊蔚藍做準備，還有一個目的就是她需要試探一下肖欽予的性潔癖到底是裝的還是真的。
事情的開頭進行的很順利，甚至有種假戲真做的感覺，然而就在最關鍵一步即將來臨的時候，肖欽予突然推開蔚十一，從床上下來，衝進浴室打開花灑就這麽衣衫不整地站在那裏淋浴。
蔚十一追了過去，她站在門口不可思議地看著他，手上的傷口已經裂開，鮮紅的血液和清透的自來水交織在一起順著他的身體流到潔白的瓷磚上。
肖欽予看上去很痛苦，就像每一次被蔚藍折磨後的她一樣，蔚十一甚至能感同身受那份他的痛苦。
“…”
蔚十一眼裏的得意慢慢被衝淡，這一刻她在肖欽予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他有性潔癖，她有邊緣人格障礙，他們都是心理病態的人，都是這別人眼裏的怪咖，神經病。
蔚十一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她朝他走去關掉水龍頭，拿過旁邊的浴巾披在他身上。
“走。”
蔚十一將肖欽予帶到臥室，她將他上衣脫掉，後麵密密麻麻的一片紅疹子赫然闖進她的視線。
“難受嗎？”
蔚十一伸出手輕輕觸摸那片疹子。
肖欽予點點頭，看來藥勁已經過了，他的意識比剛才清醒了許多。
“嗯，我幫你上藥吧。”
蔚十一拿來藥箱，從裏麵找出藥膏幫他認真地上藥。
肖欽予坐在蔚十一的梳妝鏡前，透過鏡子他目光聚焦在她的臉上，臉上的平靜是他遮掩內心的麵具。
其實剛才他並沒有犯病，相反他第一次嚐到了對那種被人們稱之為欲望的東西到底是什麽滋味。
肖欽予是被下藥了，他這麽聰明不可能在藥發作的時候還沒有任何反應。
藥是誰下的，他很清楚，但對蔚十一的渴望卻是他始料未及的，如果剛才不是他努力克製，恐怕這會他就成為下一個肖欽洲了。
所以臨門一腳時，他推開了蔚十一。
肖欽予目不轉睛地看著蔚十一，他想，如果現在他手裏和蔚十一手裏各有一把槍，槍裏隻有一枚子彈，那麽到底最後會是誰殺死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