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虎嘯平津(二十六)
第二百九十一章虎嘯平津
五麻子想說什麼,
馮得利心知肚明。但就是一聲不吭。
他現在思考著一個從來沒有想過的問題。
"那就是人活這兒一輩子,到底是徒了個什麼呢?"
長命鬼眨巴眨巴眼睛問道:
"不會,不會真沒人管咱了吧?"
當然不會。在金湯橋橋頭。
吳大雄難得的吸上了一根哈德門香煙。
輕鬆愜意的表情浮現在他的臉上。
他也輕鬆愜意的吐出一個煙圈。
魏英慢慢走過去,挨近吳大雄身前,小聲說道:
"吳大哥!新津洋灰廠那邊,我們用不用過去看看。"
"新津洋灰廠?新津……哦!
阿英!你不說我險些忘了。"
吳大雄迅速把煙掐掉。整理了一下頭緒。然後回過身來對陳秋樺說道:
"大鐵鍋的事是該有個交代了。扣著一個營呢!
不能總扣在那裡,不合是。走,走,
你和大有吃完飯後跟我一起去新津洋灰廠,
順便通知一下543團的朱有為營長。
咱們也收編俘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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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大雄和傅冬菊再次走進北平城的時候,
已經有了地覆天翻的變化。
北京的冬天幾乎是沒有強烈陽光的,
但也並不是都冷得寒風刺骨的天氣。
吳大雄對傅冬菊說道:
"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這是今年入冬以來北平的第二場雪。"
"嗯!挺好的,吳大哥!現在,我們可以一起欣賞雪景了,不是么!
無論是遠處的長城還是近處的白塔。
大大小小的雪花就像跳舞一樣,從空中飄下來,那就是美。
天一天比一天冷了起來。
北京城住慣了的人,會習以為常再加上件衣服。
在街上的行人有的很誇張,穿得就像個大肉包子,
走起路來一扭一扭的。非常有意思。至少落在吳大雄眼中,
和現代時空穿著的反差非常之大。
此一時彼一時啊!無法同日而語。
大雪下了一整夜,
那些雪經過一夜的低溫,已經差不多凍成冰了,
"傅小姐!注意腳下喲!
走路時要小心,可能隨時遇到打滑,"
在北京的冬天遇到打滑是常有的事兒。
"嗯、我知道了,吳大哥!"
"對了,吳大哥!如果有一天解放了。
你會來北平居住嗎?"傅冬菊問道。
"我么!說不好,我是個生意人,四海為家慣了的。
也許會吧。也許……"
吳大雄的眼睛忽然停留在一處地方。一動不動。
似乎他在回憶著什麼。看上去很奇怪的樣子。
吳大雄此時看的是妙應寺的白塔。
這座白塔有些來歷。
號稱無影塔。
妙應寺又稱白塔寺,位於北京阜城門內大街路北,
始建於遼代壽昌二年,原名永安寺。
元至元八年重建,明代天順元年再次重建,
始改名妙應寺。
據說妙應寺白塔無論在日光或月光下都沒有影子,
即"無影白塔塔無影"。還有人說,
白塔寺是沒有影子的,它的影子在西藏。
從科學的角度講,有光照的情況下完全無影是不可能的。
塔無影可能是因為塔身高大且又呈圓錐形,
加之周邊都是狹窄的衚衕,塔的影子往往隱沒於衚衕兩側牆壁的投影之中,
所以無論在日光下還是月光下,無論從任何角度,
都不可能看到白塔的完整影子。但當時的人們認知有限,
又怎麼可能知道呢?
"吳大哥!這座白塔有什麼特別嗎?為什麼你看得這麼專註?"
"哦!沒什麼。只是想起了當年的一位故人,
早年我們曾在這裡拍過合影留念。可惜物是人非。
我這位故人死在八年抗戰期間。"
"那可真可惜,吳大哥,沒想到你對北平這麼熟悉。
你在這裡生活了幾年?"
"我么。"吳大雄笑了。
這座白塔倒沒有什麼稀奇,只是這座白塔頂端卻有著一個天大的秘密。
因為吳大雄在另外一個時空多次來北京旅遊。
也參加了不少紀念抗戰歷史的活動。
所以他知道,那位抗戰老兵講得故事中所提及的白塔。
就是眼前的這座白塔。
白塔頂端珍藏著幾本私人"日記"和一些珍貴的相片。
一直到1978年妙應寺白塔大修時,才被發現。
施工人員在塔頂一個夾縫中發現了幾本"日記"手稿。
記錄者是普通市民,叫羅德俊。
1937年,他參與了白塔修繕工作。
"日記"記載的內容令人動容。
今年重修此塔,適值中日戰爭。六月二十九日。日軍佔領北平。
從此戰事風雲彌滿全國,
飛機大炮到處轟炸,生靈塗炭,莫此為甚,槍殺奸掠,無所不至,
兵民死難者,不可勝計,
數月之中而日本竟佔領華北數省。現戰事仍在激烈之中,
戰事何時終了,尚不可能預料,國家興亡難以斷定,
登古塔,追古憶今而生感焉,
略述數語,以告後人,作為永久紀念。
民國二十六年十月初三日——羅德俊。
從手稿上略顯潦草的字跡不難推測出,
羅德俊當時是滿懷憤懣之情,寫下了這些文字和拍下這些相片,
文字資料彌足珍貴。相片更是有不可替代的歷史價值。
"只是時機不到,還是暫且讓它留在這裡吧!"
想罷。
吳大雄言道:"太傷感的事,咱不提了。
走吧,傅冬菊同志,我想你父親和孫立峰軍長,
閻高參正在等著我們呢!"
吳大雄和傅冬菊再一次見到了閻高參閻又文。
很快,從閻又文的嘴裡知道了許多有用的信息。
就在這幾天,不知道有多少人難過的象熱鍋上的螞蟻。
南京方面現在是一天三個電話催促傅作義將軍放人。
加上其他方方面面求情的,遞關係的也從沒有間斷過。
傳作義可以說不勝其煩。
但也是沒辦法,有些事情他不出面是不行的。
當下輿情洶湧。一個處理不好,就是萬劫不復。
南京老蔣居然把小兒子蔣緯國親自派到北平。
勸說傅作義。看能否回心轉意。
傅作義婉言相拒:"請向總統致意,時至今日,一切全晚了……"
蔣緯國忙說:"不晚不晚,千軍易得,一將難求,
我父親希望傅長官能顧全大局。以黨國安危為要云云。"
並代表蔣許諾,只要傅作義撤到青島,則由美軍援助南撤,
屆時一定任命傅作義為東南軍政長官,統領所有的國民黨軍隊。
傅作義當然知道蔣介石的用意,便鄭重地回復:
"想我半生戎馬,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至於個人榮辱,更不在意。國家大局高於一切。我是炎黃華胄,
只要對國家民族有利,對人民有利,個人得失又何足道哉!"
蔣緯國見無可挽回,只好回南京復命。
在走之前,他交給傅作義一份名單。
傅作義閱罷大吃一驚,左右為難。
原來,蔣緯國此來還有一個目的,
就是代蔣委婉的肯求傅放自己的黃埔生回去。
這件事令傅作義非常的頭疼。
因為和談的先決條件之一,名單上的這些人都是要抓捕的。
這可怎麼辦是好?傅作義在忠義二字面前犯了難。
要說傅作義感念蔣對自己的提攜之恩,那是有的。
傅作義一面決心自己留下來進行和談,
一面又答應了對方的所請之事,
放任不願意接受改編的中高級將領離開北平。
比如,第四兵團司令李文、第九兵團司令石覺、
第十三軍軍長駱振韶和第十六軍軍長袁朴等人,
以及其餘的多名師長和團長近百人。
此事被傅冬菊知悉后,立即電報給了解放軍前敵總指揮部。
在接下來的談判中,我黨加大了對傅作義的施壓,
限定了出城改編的最後期限。
截止1949年1月9日,傅作義終於明確了自己的五點訴求,
分別是:
一、平、津、塘、綏多地一起解決。
二、平津地區解放后允許言論和新聞自由。
三、未來新**要有民主和進步人士加入。
四、不接受投降的方式,改以出城整編。
五、希望能夠面見中共中央領導人。
經過請示,平津戰役前敵指揮部同意了傅作義所請,
並且簽署了《談判紀要》。
不過,黨中央派人在簽字的同時,卻增加了一條新的內容,
將國民黨軍隊出城接受改編的日期限定為1月14日之前。
放任不願意接受改編的中高級將領離開北平。
此刻,李文、石覺、駱振韶和袁朴等人,
尚未來得及離開北平。
傅作義有苦難言,也不禁腹誹連連。
"共產黨出爾反爾,真是欺人太甚!"
可是牢騷歸牢騷,協議書上的內容傅作義還是答應了。
21日,東北野戰軍前線司令部代表蘇靜和傅作義方面代錶王克俊、
崔載之在協議書上簽字。雙方議定成立北平聯合辦事處。
同日,傅作義發布文告,對外正式公布了北平和平解放的實施方法細則。
各報刊紛紛登載,南京中央社也發表了這份文告。
北平城的男女老少湧上街頭,奔走相告。
越來越多的人圍在文告前,一遍又一遍地朗讀著,
有的聚集在廣播喇叭下一句句地細聽,各報館的號外也被搶購一空,
到處都在談論解放軍,談論著和平解放。
吳大雄的使命也已完成。正準備向北方局的領導同志辭行。
忽然接到命令,要他去前敵總指揮部一趟,有人點名要見他一面。
誰呢?當然是參謀長劉亞樓和譚政委二人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