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二十章 橫江
雨下得很大，代水河的水位不斷上漲，劉岩坐在床邊神色間有些煩躁，誠然一場大雨讓鮮卑人不能行動，但是同樣也在困擾著援軍，原本兩天該到的援軍，卻已經遲了三天甚至還沒有出現，難道是因為並州也出現了什麽事情，以至於不能趕來，一想到這裏就是憂心忡忡的，望著窗外水汽朦朧，心情卻是一團糟。
門被推開了，是近衛走進來朝劉岩一抱拳：“大王，丈夫求見。”
“哦，張福呀——”劉岩揉了揉腦袋，將紛亂的思緒收了回來，朝近衛點了點頭：“讓他進來吧，想必是已經有主意了。”
很快張福就被帶了進來，見到劉岩還不免有些拘謹，說話聲音也有些僵硬：“參見大王，我已經——”
劉岩笑了，上下打量張福，能發現的道張福身上有些濕漉漉的，頭發已經抿成了綹兒，不過相對起來衣服卻的比較幹鬆，顯然是已經換過衣服了，看這樣子是冒著雨出去過，如果猜得不錯，已經是剛才江北回來，想到這心中便是讚了一聲：“坐下說話吧，是不是去過江北了？”
眼見近衛就要出去，劉岩擺了擺手：“去給張將軍弄碗薑湯驅驅寒氣，免得林樂於著涼。”
劉岩當然不會注意，隻是話音落下，張福一呆，臉上閃過一絲感動，其實平日裏的點點滴滴的小事比起賞賜什麽更能讓人心動，最少這一刻張福心中激動，下定決心為劉岩效死，可惜劉岩根本就沒有多想，隻是見張福沒有說話，便看了張福一眼：“怎麽不說了，繼續說——”
張福重重的點了點頭，壓下心中的激動，這才沉聲道：“大王猜得不錯，福去了江北，親自去查探過了，心中已經有了主意，看老天爺這樣子隻怕還是要下一陣子大雨，代水河的水位一直上漲，就算是咱們不扒開口子，那麽隻怕也會決堤，到時候有可能會影響到南岸的標氏，所以決堤勢在必行，按照大王所說，福走了一路，卻發現了一個技能達到目的，卻又能保護百姓莊家不至於大麵積的被淹的路線，這一路過去，所能延輝的莊稼最多不過三四百畝，這應該是可以承受的，不會造成對道人的影響，另外這一路不會侵害的村莊，有幾個還沒有車道江南的村莊，其中有兩處有點危險，但是隻需要起一道壩子就能消除這種危險，到時候洪水會從一段山穀之中流過，然後進入地勢低窪的龍王窪和老子廟那一塊，從哪裏就到了道人城外，不過道人城高根本不會被淹沒，所以隻可能被圍困，當然還需要在道人北麵的葫蘆嘴在攔一道壩子，那樣就能讓大水將道人城圍困，一時片刻也不能出來，如果壩子迭地高的話，那就足以讓這一段過去形成一條河，而且深度大部分都能沒人，甚至可以行船——”
劉岩眼光一亮，不由得坐直了身子，語氣之中也難免帶著一絲興奮：“當真能行船嗎？你真能確定？”
張福用力的點了點頭：“放心吧，大王，我敢用性命保證，我問過水軍弟兄，船艦吃水有兩尺，如果船上有三十個人的話，吃水能達到三尺，而一旦這條水道形成，最淺的地方也有四五尺，足可以行船，不過並不能完全到道人城下，道人城城池所在是在一處高崗上，但是周圍卻都是窪地，如果從對這標氏的地方決堤的話，洪水卻不會經過道人城外，而是從西麵就直接去了道人城北麵，而且還會衝毀無數良田。”
其實有許多地方可以找到決堤的地點，都可以到達道人城下，但是所要衝毀的良田卻是不計其數，讓人有些負擔不起，一旦洪水而過，將士災難性的打擊，這一點張福也承認，這才真正認同了劉岩的擔憂。
隻是此時聽完張福的話，劉岩反而皺起了眉頭，一時間有些煩惱，現在的問題是怎麽攔起壩子，大軍出動顯然會被鮮卑人注意到，一旦引來襲擊那就是問題，人數少了又沒有什麽用處，這才是讓人煩惱的，一時間劉岩也想不出辦法，隻是靠在窗口胡思亂想起來，讓一旁的張福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劉岩是不是對自己的辦法不滿意呢？
良久，張福到底是忍耐不住：“大王，是不是我的辦法不行，如果不行的話，我再去想辦法——”
“不是，辦法很好，幾百畝良田也是正常的犧牲，”劉岩歎了口氣，苦笑著搖了搖頭：“這個辦法真的很好，一旦圍城，如果水軍能夠開過去的話，到時候就可以將道人封鎖，用不了多久鮮卑人就會撐不住，水戰他們根本就不是對手，咱們一千人也能殺他上萬人，現在關鍵是怎麽攔起壩子。”
“大王多慮了，我已經聯係了江北十幾個村子的百姓，他們都願意支持大王，我已經讓他們開始幹活了，相信隻需要兩天的時間就能在道人城被攔起一條壩子，而且鮮卑人不會注意他們這些百姓的，至於兩外的兩個壩子，周圍的百姓們也在進行，隻是那邊的村子人少——”張福遲疑了一下，撓了撓頭：“大王，能不能從城中抽民軍過去一起幹活，兩天之內把壩子攔起來。”
劉岩一怔，望著張福卻是真正的在心裏讚歎不已，果然沒有讓他失望，劉岩點了點頭：“那好，就這麽辦吧，所有的事情我就全交給你了，這是我的玉佩，你拿著，一切事宜有你進行調度。”
說著將要上的玉佩接下遞給張福，讓張福一驚，趕忙跪倒在地，伸出雙手還有些發顫，這兩天的經曆讓他有些做夢的感覺，有時候都怕是睡一覺起來就變了，但是張福還能說什麽，隻能沉聲道：“大王如此看重張福，福定當為大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劉岩將張福扶起來，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相信你，好好幹。”
張福出去了，之後不顧大雨瓢潑，便立刻從城中抽掉了兩千百姓民軍，然後冒著大雨渡河，好在有船艦，很快連成浮橋，讓兩千人渡河過去，直奔目的地而去，到了晚間的時候，便已經到了龍王窪和老子廟那裏，到了的時候，那邊已經有七八百百姓在幹活，盡管雨很大，穿著蓑衣也會淋得濕透，但是對於對付鮮卑人，百姓的盡頭還是很大的，而且臨時打起了茅棚，權作休息之處，即便是此時也是幹的熱火朝天，而這兩千百姓的到來無疑讓他們幹勁更足，而且還帶來了足夠的吃的東西，甚至隨軍郎中也有幾個跟來了，隨時準備配藥，給那些受了風寒的百姓看病。
這邊熱火朝天，而另一邊在葫蘆嘴也有一千多百姓在幹活，這果然驚動了鮮卑人，還特意過來問，不過一看都是一些衣衫摟爛的百姓，編製時嗬斥了一番，倒是也沒有組織他們，因為百姓們說，這是為了防止這邊的水全部流進葫蘆嘴，會將那邊幾千畝的良田淹沒，鮮卑人還想抱住這些糧食，所以根本就沒有懷疑。
隻是此時的道人城中，鮮卑人也在各盡手段，相互之間鬥心機，慕容拔將諸首領湊到一起，連哄帶騙帶刺激的，果然有三名和慕容拔不對勁的首領上了當，不肯再待在城中，直接去了城外的一處窪地裏紮營，渾然沒有將洪水當回事，怎麽可能有慕容拔說的那樣，不過這三族鮮卑人也不過萬人而已，至於拓跋無咎卻沒有上當，雖然不想喝慕容拔呆在一起，更不願意挨了慕容拔一頭，但是拓跋無咎卻將族人全都拉去了城外的一座山丘上，那裏離道人城有七八裏路，不過之所以選擇這麽遠的地方，隻因為此地地勢高，而且往西麵去地勢一樣高，拓跋無咎還是畏懼洪水的，並不認為慕容拔是在嚇唬人，當然和他一起的還有四個部落首領，也曾形成了一股強大的軍力，差不多有兩萬人，而留在道人城的就有兩萬多人，不過幾個被打殘的部落已經沒有什麽發言權了，有一個部落既不願意離開道人城，又不願意與慕容拔靠在一起，直接就在城外的窪地裏紮營，就是以他的部落的最慘，隻剩下一千多人，這也是為什麽對慕容拔這麽大意見的原因。
鮮卑人這種天氣根本不能出兵，除了必須的巡邏兵之外，幾乎都呆在大營之中，他們相信這種天氣漢人也不會有動作，畢竟都不能成軍，便打算等雨停了再作打算，這一次在拓跋無咎的堅持下，諸多首領響應，準備放棄標氏，輕騎去攻桑於，改變以往的戰略，發動鮮卑人的機動性，不然的話損失太大，盡管這讓慕容拔心中有些煩惱，但是卻又不得不同意，好像離著他的期望越來越遠，此時的慕容拔甚至也在期盼，漢人的援軍究竟什麽時候到，不過在慕容拔的堅持下，鮮卑大軍分成兩批，一批兩萬人攻標氏，一片三萬多人隨拓跋無咎攻桑於。
沒有人知道，就是這種大雨之中，有一名鮮卑人從道人城溜了出去，甚至沒有被人發現，一路朝代水河那邊趕去，卻是要將拓跋無咎攻桑於的事情告訴新軍，好讓新軍早日埋伏，這不是暗間營的密探，卻是慕容拔的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