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章 並非鐵板一塊
說話的是雄鷹部落的拓拔野,隻因為他的族人死傷最嚴重,實力大減,已經淪為二流部落,這一口惡氣在心中憋著,讓拓拔野隻要見到漢人就想殺,此時見慕容拔就要放程猛離開,一時間控製不住,便高呼出聲,想要將程猛抓了砍頭,也算是出一口惡氣,此時卻已經抽出彎刀,一臉猙獰的朝程猛迫去。
眼見著大帳外麵有幾個親兵進來,長矛逼向自己,程猛也不由得停住腳步,臉色也不由得大變,不過程猛生性倔強,從最初的緊張中擺脫出來,卻不願意為劉岩使了臉麵,既然手中沒有兵器,拚命也就不必了,在鮮卑大營之中,程猛還不認為自己能殺的出去,與其被當做鴨子趕,反倒不如挺直了胸膛慷慨赴死,深吸了口氣,程猛不但不驚,反而哈哈大笑:“殺便殺吧,爺來的時候就沒有想過能活著回去,多大點事,呐,腦袋就這一個,要用就拿去吧——”
誰說草莽之中無好漢,雖然程猛就是一個民軍屯將,但是此時這般氣勢,誰又能說他會比典韋那等英雄人物差了,差的不過是武藝,但是並不是做人的尊嚴,這一刻程猛的臉上除了一股說不清的嘲弄,卻沒有一絲畏懼,畢竟早有心理準備,眼見著拓拔野殺來,卻隻是將頭一昂,忽然高喊了一聲:“犯我大漢天威者雖遠必誅——”
那知道聲音才落下,就忽然有人怒喝了一聲:“都給我住手——”
說話的是慕容拔,此刻慕容拔真是怒了,自己剛說了讓程猛走,這拓拔野就要在自己勉強殺了程猛,這根本就是在打自己的臉,先別管其他的,就單說這件事就足以讓慕容拔大怒,此時雙眼之中幾乎要冒出火來,隻是瞪著拓拔野一字一句的道:“拓拔野,你想幹什麽,難道我的話你聽不見嗎,還是故意的在打我的臉,今天你要是不給我說個清楚,拓拔野我和你沒完。”
其實也不怪慕容拔生氣,換一個人也會給氣彪了,畢竟人都是要麵子的,被慕容拔這一聲大喝,拓拔野到底一刀沒有砍下去,但是被慕容拔這一問,臉上也變得不好看,你慕容拔要麵子,我拓拔野就不要麵子了,回頭看看,卻發現慕容拔的一張臉已經扭曲了,說不出的嚇人,讓拓拔野想要說的話登時咽了回去,但是頃刻間又覺得自己不能墜了威風,哼了一聲:“汗王,漢人殺我族人無數,今日若是讓這人走了,那怎麽和族人交代——”
慕容拔臉色陰沉,隻是冷哼了一聲:“拓拔野,我還真不知道你還要臉,漢人有一句話,叫做兩軍相爭不斬來使,如今和漢人爭鬥,如果連對方的使者都不放過,難道隻是我慕容拔一個人不要臉了,難道在座的諸位這臉麵都不要了——”
不管有沒有聽過這句話,但是一眾部落首領卻是都點了點頭,好像是有這麽幾分道理,但是慕容拔接下來的話,卻讓眾人不由得一陣大驚:“拓拔野,我剛才說過讓他走,我這話音還沒有落下,你就直接下令拿人,看來我這汗王實在是當得不怎麽樣,這汗王之位應該由你來做,嘿嘿,那我不妨今天就將汗王的位置禪讓給你——”
這絕不是慕容拔真心的,誰都聽得出來,如果是以前的時候,拓拔野還真有心想坐一坐鮮卑的汗王,但是如今拓拔野不敢想,這汗王真是好做的嗎,這可是草原第一部落的位置,而沾木圖部落是草原上公認的第一大部落,原來雄鷹部落比沾木圖部落差不了多少,拓拔野有這種底氣,但是如今卻不行了,雄鷹部落元氣大傷,甚至不如空胡部落,此時在想窺探汗王這個位置,那麽拓拔野不是白癡,就是活膩歪了,沒有足夠的實力,隻能淪為眾人攻擊的對象,那不是把雄鷹部落往死路上帶嗎。
拓拔野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卻不想慕容拔不但不肯罷休,反而來了脾氣,隻是嘲弄的看著拓拔野:“那我今日就將汗王禪讓給你,我這就準備禪讓大典,也好讓你說了算——哼——”
話音落下,慕容拔竟然猛地站起來,大步朝外走去,不過走到程猛身邊的時候,卻將程猛給領了出去,一時間大帳之中的氣氛詭異到極點,諸位部落首領,俱都是一臉嘲弄的看著拓拔野,卻沒有人說什麽,反而有人朝拓拔野抱了抱拳,道了一聲恭喜,這那裏是恭喜,分明就是再嘲弄拓拔野,其實大家誰不清楚,如今的雄鷹不要落根本就沒有資格和沾木圖部落叫板了,此時慕容拔這樣對拓拔野,可絕不是怕了他,用漢人的說法這就叫做捧殺,這是要將雄鷹部落給打到十八層地獄去呀。
隨著眾部落首領一個一個出去,拓拔野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隻是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心中將慕容拔恨到極點,但是一想到後果,心中有不僅惶然,沒有足夠的勢力,如果真的被慕容拔將他推上汗王的位置,那麽拓拔野也就離死不遠了。
足足呆了好一會,拓拔野一張臉紅一陣白一陣的,心中將事情想了一遍又一遍,最終還是必須去和慕容拔見個麵,將慕容拔的怒氣消下去,如此才不至於給部落帶來不可估量的災難,但是如此一來,就等於徹底想慕容拔低頭了,隻是拓拔野卻又無可奈何,不這樣做的下場實在是不敢相信。
且不說拓拔野去找慕容拔認罪,這邊程猛終於被慕容拔送出大營,慕容拔大營盡快去收屍處理那些屍體,程猛這才滿心滿意的回去了,不管慕容拔究竟怎麽想的,但是隻是答應下來就夠了,雙方約定,去收拾實體的局一麵黃旗,到時候鮮卑人不待兵器,新軍則不動兵器,容許收拾屍體。
一直到回到道人城,程猛的興奮還沒有消下去,回城之後直接去見了劉岩,此時劉岩在縣衙大堂裏等著,見到程猛的模樣,也不由得鬆了口氣,:“看你的模樣,看來事情辦得不錯呀?”
“大王,慕容拔已經答應下來了,這就會派人來處理屍體和傷兵,還約定會讓人局一麵黃旗,到時候雙方都不能動手,嘿,這可夠他們收拾一陣子的。”程猛一臉的燦爛,絲毫沒有將在鮮卑大營的經過看在眼裏。
劉岩點了點頭,如此又能爭取一些時間了,隻是心念一轉,卻還是沉聲道:“很好,但是盡管鮮卑人答應了,咱們卻不能掉以輕心,還要小心地防備著鮮卑人使花招,外麵的箭矢兵器收拾的怎麽樣了?”
“回大王,已經將能回收的全部都收回來了,箭矢一萬二千支能用的,還有一萬多支已經報廢了,不過還可以重新打造,兵器三千多柄,就連檑木碎石都收回來了一些。”縣令陳越趕忙回答,一直以來還沒有他表現的機會呢。
這就好,劉岩點了點頭,揮了揮手:“除了負責守備的弟兄,大家都去休息一下,這還不一定什麽時候就要廝殺呢。”
話音落下,眾人也就各自離去,不過程猛卻遲疑著沒有走,終究是猶豫了一下:“大王,小的還有事情回稟——”
隨即將在鮮卑大營所見,盡量的將慕容拔和其他首領的一言一行都說了一遍,雖然多少有些疏漏,但是卻是大差不差,果然讓劉岩的眼光變得明亮,所謂知己知皮百戰不殆,能夠得到鮮卑大營其中的第一手資料,對接下來的安排起到了絕大的幫助,戰爭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用劉岩的話來講,這涉及到所有的因素,打仗不能隻是看著地勢兵力等因素,想要真正贏得一場戰爭,就需要考慮方方麵麵,比如政治氣候,個人的因素,敵人的裝備器械,敵人的士氣,包括敵人將領的性情脾氣,和手下的關係,每一個環節都能決定戰爭的輸贏,一個人如果暴躁莽撞,那麽就容易中計,如果一個人多疑就有了弱點,而政治的大氣候才是決定勝負的關鍵,就好像在後世之中,最為明顯的是宋朝,在南宋時候宋高宗趙構,徒自擁有如嶽飛、韓世忠、劉光世、吳玠、張俊、劉琦、楊存中、田師中、楊哲忠、王德等等名將,曾經多次擊敗金軍,卻是最終落得一個敗亡,其原因並不是宋軍兵將不行,而是在於政治上的妥協,自掘墳墓而已。
由此可見,真正決定勝敗的往往不一定是早戰場上,而是在朝堂上,即便是在英明的君王也可能會犯錯誤,而一個看似很小的錯誤,就有可能讓整個戰局變換,就好像如今自己和劉協,劉岩不敢造反,其中因為國力不夠,因為怕天下諸侯記恨群起而攻之,因為種種原因,但是最擔心的還是後漢國中百姓兵卒官員的反對,這才是動搖根本的最大可能,但是偏偏劉協此時就給自己遞來了一個梯子,讓自己有機會有原因可以稱王稱霸,勾結外敵殘害百姓這一項罪名就夠了,劉協如此精明的人在此時還會犯這種錯誤,足見這錯誤人人都會犯的,正是劉協的錯誤才讓劉岩在政治上取得了一個進步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