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六章 黃家兄妹
工地上人雖然不多,但是卻很熱烈,每個人都自己在緊著自己,畢竟這是攸關他們以後的收成的,雖然每個人臉上都有汗水四濺,但是卻不會有人偷懶,劉岩從場中每一個人的臉上掃過,臉上卻是掛著一絲微笑,看得出這些百姓並沒有絲毫怨言,扒著完全當成他們自己的事情,劉岩鬆了口氣,興修水利的確是利國利民,但是如果依靠並州自身的實力卻做不到,畢竟並州發展的時間太短了。
恍惚間卻好像看到了兩個有些熟悉的臉龐,這是一個青年和一個小女孩,看上去有些麵善,不過劉岩一時間卻是想不起從哪裏見過,這兩個人究竟實在那裏見過呢?想想也想不起來,也就搖了搖頭歎了口氣,便準備轉身離開,但是在轉身的那一瞬間,卻忽然想起了這兩人究竟是誰,這不是應該還在長安的黃術於黃珍兩兄妹,說起來劉岩還是她們的仇人,黃婉就是在劉岩的算計下,自後自盡身亡的,而他們的兄弟也是被劉岩派人害死在黃府的,說仇人那絕對是仇人,黃家七十多口就活了他們兩人。
他們怎麽會出現在並州的,劉岩倒是不害怕他們會對自己不利,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一個是還沒有成年的小姑娘,劉岩雖然自持武藝不行,但是就算是給這兩個人兵器,自己也是滿有打算能殺了他們的,心念連閃,不由得又轉回身來,饒有興趣的看著正在拚命幹活的兩兄妹,此刻這兩人哪還有原來的錦衣玉食的公子千金的模樣,隻看黃術一身的泥濘,和從土裏鑽出來的一樣,而黃珍卻是一張小臉除了眼睛還有光彩,餘下的卻隻剩下泥巴,若不是黃珍年紀太小而出現在工地上,劉岩絕對難以注意到他們的,一開始還以為是誰家的孩子來幹活呢,劉岩還想上去製止,畢竟實在是太瘦弱了,不過看到他們兄妹,劉岩卻並沒有過去。
心中一動,朝一旁的近衛一招手,然後低聲道:“去,給我吧那兩個人帶來。”
順著劉岩手指的方向,黃術和黃珍兩兄妹其實早就看到了劉岩,不過卻不願意過去見麵,從長安將軍府出來,兄妹倆起初還是抱著一種念頭,黃術想要重新找回黃家的輝煌,這是黃家男人的責任,而黃珍卻是想要報仇,甚至不惜一切,哪怕自己隨著劉岩一起會沒也在所不惜,但是從長安不遠千裏而來,這一路上算是受盡了苦難。
從長安出來就碰上了兵匪,當時他們的包袱被搶走了,黃術被打得不輕,而黃珍幾乎就要被侮辱了,幸好當時一位將軍出手救了他們,當然這也不是全部的苦難,沒有了盤纏,兄妹倆隻能忍饑挨餓,卻是如何也不肯去討飯,隻能在野外尋找一些能吃的東西,到了進了並州上軍的時候,才算是真正的吃到了一次飯,還是漆恒在發放入境災民每一日的口糧的時候才撈到的。
但是這些天風餐露宿,加上忍饑挨餓,黃珍還好一些,畢竟有兄長照顧她,有什麽也是先記著她,所以黃珍並沒有遭多大的罪,但是黃術就不行了,這近半個月來吃不上喝不上睡不好,終於在快到高奴的時候病倒了,這一場病幾乎要了他的命。
當時就在荒郊野外,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黃珍有人小體弱,卻是那裏能照顧的料已經病重的黃術,除了哭泣之外,黃珍根本不知道該做什麽,哭了半日之後,終於有幾個當兵的趕了過來,當時黃珍嚇壞了,從長安道並州,一路上所見到的官兵都是凶惡的,有幾次黃珍都被調戲,如果不是始終跟著一隊災民,隻怕也難逃厄運,就隻見到了那麽一位將軍還是個好人,可惜並不知道那將軍的名字,而此時這些當兵的經過,哥哥病倒了,身邊有沒有其他人,就荒郊野地的,可不是最好的施展暴行的地方,何況為了哥哥,黃珍還特意尋找了一個背風的地方在這種地方,如果那幾個兵卒有心做什麽,那麽黃珍出了一死之外,就再也不能做什麽了。
在那一刻,黃珍體會到了百姓的苦難,才知道原來還有比家破人亡還要絕望的事情,那時候,黃珍已經做好了自殺的準備,或者死了還是個解脫,但是讓黃珍沒有想到的是,幾名兵士人並不壞,不但給了他們幹糧,還主動幫著他們送到了高奴,並且送到了醫館,在哪裏黃術的姓名算是保住了,但是那幾個兵卒卻連一句話也沒有說就離開了,而且根本不用他們回報什麽,用那幾個兵士的話來講,如果將軍遇到了也一定會管的,而且這也是將軍要求所有新軍的,遇到了有困難的百姓一定要伸出援手,當然這也是他們力所能及的,但是就是這隨手的一件小事,卻是救了黃術一條命,當黃術醒來的時候,對此還是心生感慨,原來劉岩真的並不是那麽壞。
不過接下來,兩兄妹就犯愁了,命是保住了,而且這醫館還有一個通鋪可以住下來,當然隻是針對那些病的厲害的人,如果沒有病的話,還敢來耍賴,那麽就要小心衛兵的厲害,說不得也會暴打一頓。
命是保住了,但是身體虛弱的根本不能動彈,診費怎麽辦,沒錢拿什麽看病,就算是之前的藥錢可以耍賴,豁出去挨一頓打,但是接下來的藥錢,還有吃飯的問題怎麽解決,不過幸好醫館好像暫時沒打算朝他們要錢,於是兄妹倆也隻能豁出去臉皮,隻能裝傻充愣的,畢竟活命重要。
這一直到並完全康複了,他們吃住都在醫館,這時候醫館的人員才來告訴他們,說鑒於他們是災民,所以一切的藥錢都是州府免費的,但是這期間按照州府規定,每人每天是隻供應一餐的,但是因為黃術生病,所以每天都會是三餐,而且還要休養身體,三天就要加一頓肉,這已經超出了州府的規定,所以他們不能白吃,是必須要有補償的。
當時兄妹倆算是傻眼了,要錢來了,不過幸好藥錢要了,還一天供一餐,有這麽好的事情,不過最後還是相信了,但是一算下來,隻是這小二十天的飯錢算下來,竟然有四百七十多錢,讓兄妹倆慶幸的是,才這麽點錢,但是苦惱的是,他們已經沒有一點錢了,一個銅板也沒有了。
正當兄妹倆人惶恐不安的時候,結果醫館的人又告訴他們,鑒於都是災民,並沒有錢財,所以,不需要他們付錢,卻需要他們去做工抵償,每天一個人十五錢,的確是有點低,不過想想這些飯錢,好像又不錯,而且做工還管飯,一直到把欠的錢抵消幹淨。
兄妹倆沒得選擇,也就隨著被一隊官兵送到了美稷城這裏,同行的還有很多像他們這種人,都是沒錢看病,或者是吃不夠飯的,有的並不欠錢,隻是為了掙一點錢或者多吃一頓飯而已,於是兄妹倆就出現在這個河道上。
為了還債,兄妹倆也隻能咬著牙幹這些粗重的活,不過幸好,夥食雖然不算好,但是卻可以吃得飽,但是他們兩日之後才發現,並州也不費事像他們想的那樣仁慈,有一個人也是一樣的看病,命活過來了,也罷身體養好了,足足在醫館住了一個半月,欠了不少錢,結果被送到這裏來,來了第二天就想逃跑,結果被官兵抓到,隨即被送了回來,當即被官兵打了個半死,結果這人還想去醫館養傷,但是醫館不收了,對待這種人,沒有絲毫客氣,即便是受了傷,卻還是逼著那人幹活,結果卻是讓人不能想的,那人受傷隻是想偷懶的,結果又被官兵抓到,這一次沒有挨打,而是直接被嫋了首,不管他的家人如何哀求,最終人頭掛在了高杆上示眾。
對此,並州百姓並不覺得有什麽,依舊還是親熱的和兵卒們說話,並沒有因為這些而對兵卒疏遠,後來黃術和人聊天的時候,卻聽老百姓都是一個論調,那就是那人該死,因為來並州,並州救了他的命,還給他飯吃,你不思報答也就算了,但是最少應該把欠的錢補上,這是一種道義,隻是那人不但不思報答,反而還要逃跑,不是該死是什麽,這些看病的錢吃飯的糧食,用將軍的話說,那都是全並州的人從嘴裏一點點的省出來的,而且做工還管飯,真本身就是一種恩惠,對於這種不知好歹的人,並州就隻有一種處理方法,那就是第一次警告,也就是暴打一頓,那麽再有第二次殺無赦,除了將軍開口,沒有人能救得了他們。
百姓張嘴閉嘴都是將軍的好,仿佛將軍就沒有不好的地方,這讓黃術很是迷惑,想當初在長安可是沒有人說劉岩的好,很多人對劉岩狠得厲害,不過又想過來,自己受了活命之恩,說是並州的,但是卻是劉岩的,畢竟並州的一切都是出自劉岩之手,所以黃術還是簽了劉岩一份情意,因為黃術始終認為,父親和劉岩的爭執,那本身就是相互間的算計所導致的,劉岩勝了,黃家完了,全都死光了,如果父親勝了的話,黃術也明白那麽劉岩就完了,當然劉岩沒有那麽多家人可以供他們來殺,這無所謂仇恨不仇恨,就像在戰場上廝殺,誰被殺了那也是正常的,根本不存在什麽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