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五章 蒲吾之戰（2）
裴元紹斬殺了一名黑山軍，不由得吐了口氣，胸腹間火熱的一團，鐵打的人也經不住這樣的廝殺，旺旺城下卻依舊人頭攢攢，裴元紹苦笑了一聲，卻不敢停下，一槍將一個剛剛爬上來的黑山軍挑死，神色間卻是一片堅毅，戰爭就是這樣的，不殺人就要等著被殺，殺人一直殺到殺不動，或者是自己被殺為止。
喊殺聲，呐喊聲，慘叫聲，兵器的撞擊聲，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就是戰場上的動靜，一槍紮進敵人的身體，仿佛就會聽到‘噗’的一聲，其實卻是什麽也聽不到，甚至身邊的人在喊些什麽都聽不見了，眼中除了敵人晃動的身軀，就隻有飛濺的鮮血，再或者是殘肢斷臂，任何事情都感覺到麻木，身體仿佛已經不止自己的了，但是腦海中還在告訴自己，將敵人趕下去，不然自己就要完蛋，這一刻裴元紹想的不是劉岩這位主公，也不是並州如今的幾十萬百姓，更不是身邊的這些弟兄，裴元紹現在想的隻是神惡魔時候才能將這些敵人殺退，然後好好地歇一陣，這一場廝殺異常的慘烈，幾乎維持了一個半時辰了，裴元紹的雙臂已經沒有知覺，就算是被砍了一刀，隻是看到鮮血流下，但是卻沒有感覺到有多麽疼痛，胳膊究竟是誰的。
楊鳳輕歎了口氣，新軍真的很頑強，他都已經數不清有多少次兵卒們已經衝上城頭，但是每一次都會被撞下來，無論情況多麽嚴峻，新軍就像是一個打不死的怪獸，讓楊鳳很是無奈，這一次故意沒有提前退下來，而是一直在耗，兩千兵卒如今也隻剩下七八百，而敵人也隻有三四百人，但是至今為止，卻沒有成功的登上去，哪怕是維持時間長一點，新軍的戰鬥力很可怕，如果有選擇，楊鳳並不願意和新軍硬碰。
看看那些士兵，甚至開始不怕死的就扶著雲梯歇一會，就算是被射殺，也實在是動彈不了了，兵卒們已經到了極限，在這樣打下去，隻怕這些人就隻能等待死亡了，這讓楊鳳心中感歎不已，終於擺了擺手：“退兵吧，弟兄們撐不下去了——”
退兵的號角吹響了，黑山軍卻反而來了精神，爬到一半的兵卒也不肯在多走一步，直接從雲梯上翻下來，也不再管雲梯衝車這些器械，然後朝自家大營跑回去，說是跑，卻不如說是再走，沒有力氣了，而此時，隨著裴元紹一揮手，剛才的後備軍和先前退下去的人，一起爬上來接替城防，隨即一輪箭雨，又留下一二百條人命，這才讓黑山軍回到了大營，卻隻有五六百人回來，這一仗雙方損失都很慘重。
楊鳳心中也很心疼，這些兵卒可是都是當初和他一起起義的老弟兄，如今死傷慘重，怎麽能不心痛，但是這時候卻不能猶豫，咬了咬牙，隻是高聲道：“第三隊衝上去，為了戰死的弟兄們報仇，給我拿下蒲吾。”
隨即早已經憋了一口氣的兩千大軍，如同海水一樣朝前湧去，而此時蒲吾城上，剛才還在廝殺的兵士，勉強的下了城牆，隻是在大街上就躺下休息，根本不會管身下是不是很髒，甚至躺在死人身上就休息。
裴元紹掙紮著坐起來，望著城下湧過來的敵人，心中輕歎了口氣，沉聲道：“弟兄們，這已經是黑山軍的最後一批人了，隻要扛過這一批人，今晚上大家都能好好休息一下了，兄弟們，將軍已經在路上了，大家一定要給我堅持住，別讓將軍來了笑話咱們。”
可惜這些大部分都隻是當初的雁門郡兵，對於劉岩這位將軍也並不感冒，裴元紹的話並沒有激起他們的士氣，除了少數的原來的新軍將士，此時聽到提起劉岩，不由的高呼起來：“決不讓將軍失望——”
聲音高亢，盡管人不多，但是這些人卻是很狂熱，隻是這一瞬間，這些人好像神兵附體，一下子精神起來，就在此時，卻忽然聽到遠處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雷聲，隨即在正衝上來的黑山軍之中，一片火海炸開了，等是將幾十名兵卒燒傷，有些人直接燃燒起來，登時間讓黑山軍一陣騷亂。
所有人都是一震，裴元紹竟然一下子站了起來，於龐統一起朝遠處望去，雖然沒有看到人，但是這神火炮的聲音，卻讓二人心中暗動，二人對望一眼，劉岩終於來了，一切的堅持有了希望，已經筋疲力盡的裴元紹也是一精神，從新站起來，眺望著著遠方，嘴中不忘記高呼道：“弟兄們，將軍到了，咱們的援兵到了——”
將軍來不來到時無所謂，但是援軍來了卻是讓眾將士興奮的事情，本來有些死氣沉沉的將士們，此時也士氣大漲，紛紛又抓起兵器湧上城頭。
神火炮在一起響起，一聲驚雷炸響，天地間響徹著這聲音，又是一枚火油彈炸開，登時見讓本就有些慌亂的黑山軍有些不知所措，前進還是回營，好像都是無從選擇，這是哪裏來的火油，剛才的雷聲又是什麽，隱隱的聽見遠處有喊殺聲傳來，朝那邊望過去，卻隻見的塵土飛揚，好像有一股馬軍正衝過來。
聽到炮響，楊鳳臉色大變，知道是怎麽回事，一定是劉岩到了，而且是從南麵過來的，那麽是不是因為這老虎崖已經失守，想到這心中有些震動，臉色陰沉下來，猛地一咬牙：“快將大軍全部召回來，全力防守大營——”
號角聲響起，剛才衝出去的黑山軍登時如潮水散去，紛紛拔腿朝大營跑回去，一時間士氣大跌，此時朝大營回撤，如果在敵軍的馬軍衝過來之前，不能退回大營的話，那麽他們就是隻有等著被騎兵追殺，所以，此時顧不了其他，先逃回去再說。
楊鳳但是得很多，更讓楊鳳震驚的是，那一門神火炮竟然能打的這麽遠，果真是很恐怖，如果真的如裴元紹所說，找準了自己打，那還真是不容易活命，心中升起一絲畏懼，而且這個可能性還在無限的放大，劉岩很可能會選擇自己作為目標，那究竟該怎麽辦呢？楊鳳絕不甘心就死，要死也早就死了。
不過楊鳳畢竟是楊鳳，輕喝了一聲。已經讓親兵們遮起盾牌，而楊鳳卻趁機遁入大帳之中，於一名親兵交換了衣服，而且交代親兵，如果親兵代他而死，他一定不會虧待了親兵的家人的。
劉岩冷冷的看著已經衝過去的典韋於六百近衛，看著正在退回來的黑山軍，嘴角蕩起一絲冷笑，隻是朝親兵一揮手：“準備火油彈，瞄準敵營中軍大帳給我打。”
但是話音落下，卻不想近衛盡然磨嘰起來，劉岩皺了皺眉頭，隻是瞪了近衛一眼，那近衛才嘶嘶艾艾的道：“將軍，咱們沒有火油彈了，就隻剩下兩枚鐵銷彈和四美實心彈了，您看——”
劉岩一呆，這才會想起這些天不斷的總是用神火炮，還在九門留了一門，此時還真是消耗光了，一時間遲疑起來，但是看著快要衝過去的典韋等人，卻是咬了咬牙：“不管了，必須待助典大哥一臂之力，再用一枚鐵銷彈，給楊鳳一點教訓。”
近衛自然是不會猶豫，迅速的填上鐵銷彈，隨即一聲炮響，就在典韋快要衝過去的時候，一枚鐵銷彈在中軍大營炸開，雖然沒有大眾中軍大帳，但是卻也沒有偏多少，而此時楊鳳也不過剛剛離開大帳，才沒有走出多遠，那個鐵銷彈就在那裏炸開了，接著傳來一片慘叫，十幾名兵卒倒下了，在地上不斷地打滾，其中包括整備擁簇著的喘著楊鳳衣服的親兵，可憐剛剛換下來衣服，就被鐵銷廢掉了一隻胳膊，在地上疼的是死去活來。
這一幕就如一柄大錘砸在了楊鳳心中，身子猛地一震，一定是故意瞄準了他打的，如果不是自己聰明，那麽此刻躺在地上的就不是那親兵而是自己了，心中一時間胡琢磨著，卻是下定決心決不能輕易暴露身份。
其實還真是高看了劉岩，雖然有千裏眼，但是劉岩可不認識楊鳳，隻認識中軍大帳，隻要楊鳳不會大帳，誰會認識他楊鳳是誰，剛才也不過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但是一副不知道呀，總是下意識的把自己想的太重要，隻以為劉岩一定是對準的自己，其實那一身衣甲到時可以認出來，最少通過千裏眼正在觀望的，此時看到那躺著打滾的親兵，不由得眼中閃過一絲激動，歡呼了一聲：“將軍，你瞧瞧敵軍的主將被打到了——”
說著，劉岩接過千裏眼，卻是那在眼前一看，從千裏眼看過去，隻見果然有人傳著一身鎖子甲，此時正在地上打滾，旁邊有幾名親兵在圍著，隻是劉岩卻注意到了一個細節，周圍的兵士顯然並沒有太過注意那地上的人，心中的一動，不由得灑然道：“你們高興地太早了，那絕不是楊鳳，隻怕是楊鳳已經藏在人群裏了，你們自己看看，如果受傷的是楊鳳，那麽主將受傷，不管是親兵還是普通的兵卒，隻怕都會圍著他惶恐不安，但是你現在看看，根本就沒有幾個人理睬，這不是楊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