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昨夜星辰
話音落下,劉岩當時臉色一沉,董白的話確實戳到了他的軟肋,但是卻又無從說起,一直到秋月捧著文房四寶,外帶一件嶄新的棉袍上來的時候,劉岩才無奈的歎了口氣,隻見秋月將棉袍放在劉岩身邊,又將文房四寶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卻隻是在劉岩身邊小聲道:“劉將軍,婢子把棉袍給您送來了。”
哪知道還不等劉岩說話,這邊的董白見到棉袍確實皺著眉頭,猛地將臉色沉了下來,上來一把將秋月推到一邊,伸手在劉岩的胳膊上一摸,才知道劉岩竟然一直沒有穿棉袍,剛才東拜謁不敢仔細看,是以一直沒注意到,此時發現,俏臉突然一寒,冷哼了一聲,上前就給了秋月一巴掌:“好你個秋月,你膽子也太大了,我讓你給劉將軍送一副,你竟然敢違背我的意思,這樣折騰劉將軍,到時候要是劉將軍萬一生病了,你看我不打死你。”
說完,董白還是氣憤不已,摟頭又打了秋月一巴掌,嚇的秋月花容失色,趕忙跪倒在董白麵前,臉上還有麵顯得一個巴掌印,縱然很疼但是卻不敢去捂,隻是畏聲道:“小姐,不是的,隻是剛才我去服侍將軍更衣,結果不小心弄了一身水,是將軍見我寒冷,這才將棉袍暫時借給小婢穿的——”
‘啪’的又是一巴掌,董白一臉的怒容,啐了一口:“閉嘴,就算是將軍脫給你穿的,讓你穿你就穿呀,要是將軍病了,就你一條賤命能賠得起嗎。”
說著,卻又是抬手要打秋月,秋月隻是瑟瑟發抖,卻不敢在說話,隻能低著頭等待著被打,便在此時,一隻大手抓住了董白的手腕,待董白回頭望去,卻是劉岩依賴你的陰沉,微微皺著眉頭:“董白姑娘,就這麽點小事,也不必這樣大動幹戈吧。”
董白嘟著嘴,掙了掙手腕,嬌哼了一聲:“你弄疼我了,還不放手,笨蛋,我實在替你教訓她,你個婢子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劉岩輕輕一帶,將董白帶的一起退了兩步,這才鬆開董白的手腕,盡量的壓製著心中的怒氣,原本對董白心中的一點好感頓時蕩然無存,劉岩一直是對百姓很寬厚,頗有後世人人平等的意思,因此在他的影響下,三郡之地也少見仗勢欺人一說,加上三郡之地早就沒有了富戶,也就沒有了下人奴仆,劉岩也一直沒有想過這些,就算是那些被掠回來的人口,劉岩基本上也是一視同仁,更將他們之中的奴隸的傳統給廢除了,當然這一切都是在強權之下做到的,但是劉岩的確很厭煩這種高高在上的感覺,或者是與上輩子自己是個小屌絲有關,當然劉岩自己並不承認。
深吸了口氣,劉岩搖了搖頭道:“董白姑娘,這點小事也值得你生氣呀,算了吧,你不是要把剛才的詩句寫下來嗎,這一次就繞了秋月吧,也該我當時沒有多想,隻是看他一個小姑娘凍成那樣可憐,你要是願意打就打我好了。”
或許是劉岩的冷淡,禮讓董白感覺到自己好像在劉岩麵前的印象並不好,所以倒是並沒有在繼續計較,反而冷哼了一聲:“那好,看在你的麵子上就先饒了她,喂,劉岩,你快點把剛才的詩句寫下來。”
然後瞪了秋月一眼,臉上還有沒有消退的怒氣:“還跪著幹嘛,這才看在將軍的麵子上饒了你,下不為例,快起來吧,過來給將軍研墨。”
秋月這才敢爬起來,偷偷看了劉岩一眼,滿臉的感激,低聲道:“多謝將軍愛護,小婢銘記於心。”
也不敢多說表達自己的謝意,畢竟董白還在旁邊守著呢,莫說是秋月,就是那些通病的將領,等閑人也不敢惹怒了董白,否則也早就一巴掌打過去了,這董白自幼便跟著爺爺董卓習武,倒是也會幾下,一般的女孩子還真打不過她,平時對下人其實也不凶,隻是別熱了她犯脾氣就行。
低著頭小心翼翼的幫著研墨,隻是卻看著劉岩發呆,卻始終不曾下筆,一旁董白忍不住了:“喂,你幹嘛呢,該不會將剛才的詩句全忘了吧?”
“沒有,沒有,這個——我這就寫。”劉岩苦笑了一聲,右手成五爪金龍,用力握住毛筆,麵對著麵前的絹紙,咽了口吐沫,輕輕地落筆而下,隨著毛筆幽幽而行,一個‘其’字的一橫,躍然就出現在紙上,隻是彎彎曲曲的,如同一條蚯蚓在爬行,看的董白莫名其妙,也分不清是什麽字體。
但是劉岩接著寫下去,董白就傻眼了,看著像是個‘其’字,但是整個字就像是被打了一頓,彎彎曲曲的難看得要命,如果仔細的看,劉岩的額頭竟然多了一絲汗漬,隻是謝了幾個字,就已經累出了汗,或者說是太緊張了。
“你這是寫的什麽呀?”董白一臉古怪的看著劉岩,對這幾個字簡直無語了。
劉岩幹笑了一聲,伸手抹了一把汗,盡管穿的很單薄,但是從來沒寫過毛筆字,確實寫的太難看了,而且要聚精會神小心翼翼的,此時董白一說話,即便是劉岩臉皮足夠厚,但是還是忍不住老臉一紅:“嘿嘿——那個其實我不太會寫字——”
董白一呆,上下打量著劉岩,臉色古怪的要命,如果說此前對劉岩已經崇拜到隻以為沒有一點缺點,哪怕是剛才劉岩微微的在訓斥她,董白都覺得劉岩很有男子氣概,但是此時終於知道劉岩的缺點了,那就是不會寫字,有這樣的才情,竟然不會寫字,董白不敢相信,半晌,才憋出一句話:“你的老師是誰呀,怎麽這麽笨蛋,竟然沒有教會你寫字,咱去找他算賬,這不是誤人子弟嗎。”
劉岩臉上抽了抽,感到一陣慚愧,撓了撓頭,忽然想起一個念頭,咳嗽了一聲:“其實董白姑娘不知道,這實在是怨不得我的老師,當年我家窮呀,讀書的時候,那裏買的起這筆墨紙硯,平時寫字都是用木棍在寫,對了,不如這樣吧,你去給我弄幾根鵝毛,我就用鵝毛蘸著墨汁給你寫下來。”
董白一怔,眼中卻是滿是同情,臉上也有些默然,原來劉岩有這麽悲慘的身世,想起來一定是吃了不少苦,輕輕歎了口氣,扯了扯劉岩的胳膊:“對不起,是我又讓你想起那些傷心事了,以前吃過很多苦吧,不過不用擔心,以後你再也不會吃苦了,對了,你還沒穿上棉衣呢,先把棉衣穿上吧,免得凍得生病了。”
話音落下,竟然拿起棉袍就要幫著劉岩穿上,劉岩趕忙接了過來,卻又不好意思在兩個女孩子麵前換衣服,隻是想想又算了,剛才那麽丟人的事都過去了,自己還在意這麽多幹嘛,也就在董白眼前將長衫脫了,露出一身的傷疤,隨即將棉袍套上,隻是沒有注意到董白眼中那一抹心疼。
“秋月,你出去趕快找幾根鵝毛來,快一點呀。”董白癡癡的看著劉岩,直到劉岩回過頭來看她,董白這次阿微微發慌,趕忙看向秋月,吩咐秋月去找鵝毛來。
秋月也不敢耽誤,趕忙出去去尋找鵝毛,雖然現在不好弄,但是秋月自然有秋月的辦法,出去之後,便告訴守衛統領,說讓統領派人馬上去賣兩隻鵝來,算是給守衛們改善一下夥食,當然一定要送幾根鵝毛過去,有了秋月的話,誰都知道,董白身邊的四個女婢那都是代表著董白說話,既然董白說話了,誰還敢耽誤,自然趕忙安排人馬上去買。
不得不說兩隻大鵝對兵士們的吸引力不小,沒過多久就已經買回來了,而且熱水也準備好了,很快十幾根最好的鵝毛便給送來了,秋月這才鬆了口氣,趕忙邁開步子朝打聽走去,希望沒有耽誤小姐的事情。
等秋月將鵝毛送進來的時候,董白正拉著劉岩讓劉岩再給她吟詩,這自然難不倒劉岩,隻要董白出了題目,劉岩自然也就很快對出一首詩,隻讓董白滿眼都是小星星,不知道已經記下了劉岩多少首詩詞,對劉岩簡直就是無盡的崇拜,暗中打算,一定要將這些詩詞整理出來,傳給天下都知道,讓所有人都知道劉岩的才情,隻有這樣,董白才會更為劉岩驕傲,渾然沒想過,劉岩的才情跟她有什麽關係。
看到秋月回來,董白拉著劉岩就起來,一會的工夫竟然撚熟了許多,甚至敢挽著劉岩的胳膊,待劉岩拿起鵝毛蘸著墨汁,揮灑自如的在絹紙上將那首讚美董白詩句寫下來的時候,董白徹底的迷醉了,忘乎所以的挨到劉岩身上:“你還沒寫下這首詩的名字呢?”
劉岩倒是一呆,心中一動,略一沉吟,便提筆寫下‘送董白’三個字,登時引來董白含情脈脈的眼光,讓劉岩禁不住有些招架不住。
終於算是將那張通關文碟握在手中,劉岩算是鬆了口氣,便趕忙要告辭,還惹的董白不高興,非要纏著劉岩在來一首最好的詩才能走,劉岩苦悶了一會,才幽幽的道:“昨夜星辰昨夜風,畫樓西畔桂堂東,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話音落下,劉岩便落荒而逃,隻留下董白嘴裏不住的輕輕念詠這首詩,嘴角含笑,臉上生春,心中確實說不出的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