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淩孽
看著新軍架起弩車,雁門軍的兵卒們臉色變了,車尋和一眾將領臉色也變了,新軍怎麽會弄來這玩意的,車尋嘴中多了一絲苦澀,就這些會壓著他們打,而他們卻換不了手,當然隻不過是兩架弩車,真正的威力也沒有多大,但是確實對他們的一種震懾,去了弩車的震懾之外,還有一點顧慮就是敵人都是騎兵,一但殺出去,他們必然是要吃大虧的,甚至落得個全軍覆滅,但是不殺出去,那就意味著隻能躲在防禦後麵挨打,而他們的弓箭根本射不到敵人。
“全軍做好防禦,步卒舉盾,弓箭手準備,長槍手壓在馬車上,大家都小心點。”車尋歎了口氣,本來來的時候還是自信滿滿的,但是才一交手,就感覺到了敵人的難纏,而且還有守城的利器,看來這一次的武州之戰,或者並不想開始的時候預料的那樣。
‘蹦蹦蹦’幾隻弩箭射了出去,遠遠地三百步,便生生的灌進了馬車上的麻袋之中,力道之猛,甚至將馬車都掀的晃動不已,差點就貫穿了麻袋,釘在長槍手身上,一時間讓雁門軍兵卒的臉色更加難看。
“你們都笨死了,這樣射那些馬車有什麽用,射人呀。”紮木台眼見六支木刺射出,但是卻隻是在敵人的麻袋上添了幾個窟窿而已,不由得怒氣衝衝的訓斥那些兵士,這樣純粹就是在浪費木刺,這一次可是隻運來十八捆木刺,沒一捆十隻,總共是一百八十根,隻是這一下就浪費了六根。
兵士們停下手中的活,一臉委屈的看著紮木台苦笑著:“什長,你說得輕巧,敵人都躲在麻袋之後,但是木刺又不足以貫穿麻袋,怎麽射人呀?”
聽著兵士們委屈的話語,紮木台哼了一聲,不屑的看了他們一眼,徑自從馬上翻了下來,然後上去將一架弩車搶了過來,招呼人裝上木刺,然後拉開弓弦,猛地用力將弩車朝上微微掘起,然後一扣機關,弩箭便‘嗖’的射了出去,畫出一個弧形,然後直接飛過了敵人的防禦,在很遠處落下。
紮木台一呆,老臉一紅,幹笑了一聲:“失誤,失誤,是角度沒有計算好,下次一定注意。”
話音落下,又招呼人裝上弩箭,重新校正角度,然後深吸了口氣,隻聽繃得一聲,弩箭飛出,劃過天空,在天空之中畫了個半弧,直接落在了雁門軍的陣型之中,就在盾牌的縫隙裏穿下,講一個倒黴的弓箭手射在地上,遠遠地傳來一聲慘叫,喜的紮木台興奮不已,哈哈的大笑:“看到沒有,就是這種角度,隻要射過去,就能射死一個敵人,大家照著這個角度來射。”
有了紮木太的演示,登時讓兵士們有了興趣,這種遠遠地壓製敵人的事情,對於他們的確是個很好的事情,能夠殺掉多少敵人,都會記上軍功,而這樣射殺敵人,簡直就是白撿的軍功,一時間這差事幾乎成了搶手貨,眾多的兵士粉粉的來搶,希望自己能夠占到這個位置,以此多撿些軍功。
這樣的拋射準頭並不算是太大,有的近了有的遠了,有的落在敵軍的空隙裏,但是總有一些會紮在倒黴的人的身上,而每一次紮中敵人,新軍的將士都會傳來一聲高呼,興高采烈的和過年一樣。
新軍的高呼落在雁門軍的耳中,簡直比一刀刀紮在他們身上還讓人難受,甚至於這些人寧願死,也不想這樣窩囊著幹耗著挨敵人的弩箭,從當兵以來,還沒有這樣窩囊過呢,從最初的士氣低落,到了現在反而激起了拚命之心,終於有人忍耐不住,便朝著車尋高聲道:“將軍,拚了吧,這幫龜孫子太猖狂了,咱們不能站在這裏當靶子。”
“是呀,將軍,雁門兒郎沒有怕死的慫貨,拚了吧。”兵卒們正想呐喊著,讓車尋不由的歎了口氣,雖然從心裏知道不應該衝動,敵人不會無限製的這樣射下去,等敵人的弩箭耗光了,敵人便又是無處下口的,其實真正算起來,怒江的傷害並不大,也不過十幾個倒黴的家夥被射中了,但是此時群情激奮,若是不戰,士氣並將一落千丈。
沉吟了良久,在又被射死了一個兵卒之後,在兵卒們幾乎瘋了一樣的請戰之後,車尋歎了口氣,吃力的點了點頭:“準備衝陣,盾牌手最前方結成雙排護陣,長槍手緊隨其後,隨時準備支槍抵禦敵人的騎兵,弓箭手押後,全力進逼,殺出雁門兒郎的威風來。”
不同意便罷,一旦下了決心,車尋還是很冷靜的組織作戰,心中一動,又覺得這樣不穩妥,便又吩咐親兵:“你們三人一輛車跟在後麵,一旦敵人衝鋒,就讓弓箭手退到馬車後麵,盡量減少傷亡。”
果然不愧是常年廝殺於戰場的將領,縱然在極端不利的情況下,所做的吩咐確實很合理,而且是最簡單直接誒的命令,隨著一聲令下,親兵打了前方的馬車,三人一隊,推著馬車緩緩的前進,盾牌手單手執戈,一手撐起盾牌,靠著身子的力量,將盾牌抗了起來,其實那時候多半都是木製的盾牌,當然南方的地方很多是竹子的,並沒有後世的那種小圓盾,沒有那種鐵製的盾牌,就算是最精銳的漢軍,也不過是小木盾上裹上一層銅皮而已。
“敵人出陣了,快去匯報將軍,庫海大哥,王衝大哥,咱們是不是先行衝一陣,給這些王八蛋一些好看的。”紮木台這一次學精了,也知道雖然這一次是自己帶隊,但是卻不是自己說了算,所以便先拉上庫海和王衝,與他們商量,看看是不是應該衝上去與敵人先廝殺一陣。
庫海和王衝對望一眼,既然敵人已經出了那個烏龜殼在這樣等下去也就沒有意義了,朝紮木台一點頭:“你是將軍指定的主帥,你來下令吧。”
紮木台一滯,心中暗罵了一聲兩隻老狐狸,但是卻又無可奈何,畢竟自己才真的是這次的主帥,盡管自己職位卑微,心中轉了一轉,猛地一咬牙高呼道:“弟兄們,軍功就在眼前,所有的一切都要用敵人的腦袋去換,為了咱們自己,殺呀,為了將軍,殺呀——”
聲音未落,紮木台猛地一夾馬腹,戰馬嘶鳴一聲便衝了出去,隨後二百多新軍騎兵匯聚成一道洪流,一個個臉上迸射著殺機,朝雁門軍撞了過去,本來是那擺布就不算不得遠,戰馬也不可能真正的衝起來,但是新軍的氣勢如虹,死毫不畏懼這些,眼中隻有敵人的項上人頭。
“放箭。”看著新軍進了射程之內,車尋沉靜的低吼一聲,這種場麵見的多了,自然不會慌張,接觸之前這一陣箭雨往往會造成最大的傷亡。
可惜這一陣箭雨卻被新軍飄蕩的馬皮給擋了下來,這些被風給吹起來的馬皮,在戰馬快速的運動中,很有效的能夠防禦敵人的箭矢,不過總有幾個倒黴的被射落下來,但是大隊卻已經就要和敵人撞在一起。
“支長矛,架盾。”車尋臉色一變,朔方軍真是什麽主意也能想得出來,但是此時沒時間多想,趕忙下令準備迎戰。
雁門軍麵對鐵騎,而且第一輪箭雨沒有作用的情況下,卻並不慌亂,隨著陳尋的命令傳來,前麵一排盾牌手猛地頓住,與後麵的一排靠在一起,然後長矛手上前兩步,一邊講長矛架在盾牌上,一邊將長矛抵在地上,也隻有借助大地的力量,才可能能抵抗得住騎兵的衝擊力。
轟的一聲,新軍鐵騎撞上了雁門軍,將雁門軍撞得人仰馬翻,長矛折斷,然後盾牌也被撞得碎裂,在新軍的長矛下,不知道慘死了多少人,但是同樣,戰馬撞上這種槍陣也沒有占到便宜,載到的戰馬被紮的對穿,連帶著後麵也有戰馬跟著摔倒,一旦戰馬在衝鋒的時候摔倒,那麽馬上的騎士基本上也就等於陣亡了,這樣的拚殺相當慘烈。
但是隻是這一瞬間,新軍畢竟是殺開了一道口子,長矛直刺,在敵人的長矛還沒有夠到他們之前,就將敵人刺了個透心涼,然後轟然慣了出去,卻又被敵人下一杆長矛給貫穿,生命在這一刻一點意義都不存在,隻有濺起的血花,和一地的死屍在闡釋著生命的脆弱。
庫海在破開盾牌的時候就已經戰死,王衝也隨後戰死,真的隻剩下紮木台指揮這隻騎兵了,紮木台在血與肉的紛飛中,一騎當先用長矛生生殺開一條路,但是好不容易衝過了敵陣,卻悲哀的發現,後麵被馬車擋住了,如果一點被攔下來,那麽陷入敵人包圍中的騎兵,就會使全軍覆滅的下場,沒有猶豫,紮木台大吼一聲,長矛超前筆直的探去,長著馬力,生生的紮在了馬車上,戰馬悲鳴一聲,猛地栽倒在地,紮木台也被強大的慣力慣了出去,摔在敵陣之外,不知死活,但是卻成功的將一輛馬車掀翻過去,新軍殘餘的百十騎,就從這個缺口殺了出去,後麵的長刀手帶起一片殘肢斷臂,雁門軍損失的一樣慘重,八百健兒隻是一個衝鋒就損失了三百之數,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敵人殺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