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要塞之戰(5)
鐵騎轟然衝過來,像一道洪流一樣,無情的碾過殘存的一百多傷兵淹沒在洪流之中,並沒有濺起一朵浪花,一百多人隻是拚死了敵人三十多人,這樣的結果已經讓這些死去的新軍將士感到很滿足了,反正已經不賠本了,隻是那一句‘犯我大漢者雖遠必誅’的話,久久在朔方郡的大地上回蕩。
至於衝進敵人大營的不到二百人,大多數和敵人遭遇在一起,不過仗著營帳的回旋,用弩箭和敵人周旋著,倒是真的幾乎每一個人都拉了兩三個人一起去死,也算是死的值得了,最終剩下六七十人,徹底衝進了敵人的大營,隨著杜仲那邊放起了火,這些分散在各處的殘兵,也在拚命的放火,既然已經被困在敵人的大營之中,死都不怕了,能對敵人造成多大的重創就拚命地製造,甚至有時候不惜生命的代價,就是這樣的支撐,天色慢慢降了下來。
入了夜,洶洶的大火映紅了半邊天,這讓封城無比的怒火,這一戰雖然殲滅了新軍五百多人,但是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損失了八百多人,還有近五百的傷者,竟然耗盡了近一半的兵力,這樣也就算了,反而是到現在也不曾完全肅清敵人,大營之中不一定什麽時候就會有人殺出來,隨時可能受到襲擊,更糟的是,不斷地起火,這些人放火已經上了癮,偏偏要進行搜索,騎馬又不行,隻能下馬成為步卒,人數多了,搜索不過來,人數少了,反而會成為敵人的靶子,這樣的事情不斷地在大營中發生。
相比起新軍不要命的襲殺,各部落聯盟的兵卒已經疲憊的根本就不想動彈,即便是有首領的督促,隻要一時瞅不見,就會有人躲在一邊休息,大戰了一天,死傷先且不論,體力的消耗已經讓人承受不住了,真是想不明白,為何漢軍的那些殘卒,本來就剩不下幾個人了,卻還是在不停地發動襲擊,就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氣,總是會從某一個大帳之中,衝出三五個漢軍,然後對準那些搜索的兵卒就是一頓亂殺,最後落得一起敗亡,還有的幹脆隱在暗處,不知道從哪個大帳之中射出一支支冷箭,將他們的性命奪去,以至於各部落聯盟的兵卒都不太敢走進大帳,說不定暗中就會有人拿弩箭瞄著你。
這個夜晚無星無月,隻有各部落聯盟燃起的火把,火把的照影下,整個大營都是人影灼灼的,黑夜成了最好的掩護,而燃起的火把卻是最好的靶子,如果沒有火把,就算是和漢軍來個麵對麵,這麽黑也不一定看得出來,但是誰舉著火把,那就是最好的靶子,已經有不少人因此而喪生。
杜仲撕了塊破布包紮著傷口,身邊還剩下四個人,隻是不知道此時敵人的大營之中還剩下多少自己的弟兄,此時都不由自主的選擇了躲在大帳裏,如果幸運的話,沒有人進來,就能暫時多活一陣,如實被堵在大帳裏,那就隻能多拽幾個敵人墊背了,見得太多弟兄們死亡的場景,杜仲都感覺自己已經麻木了,就算是自己身邊的弟兄死了,杜仲也無法在傷悲的起來。
已經廝殺了一天了,體力的消耗讓所有人都無法承受,加上沒有喝水,沒有吃的東西,新軍的將士已經真的沒有力氣了,最折磨人的還不是這些,當敵人的炊煙升起來的時候,這些饑腸轆轆的新軍將士們,肚子裏的饞蟲簡直被勾了起來,原來還能強忍得住,此時一個個肚子叫得歡,看著敵人在哪裏大吃大喝,而自己隻能躲在黑暗的角落裏咽吐沫,這種滋味沒有親身經曆過的人是想象不到的,直如墜入十八層地獄,這又是一種最悲苦的刑罰。
“杜將軍,依我說,咱們索性趁著天黑殺出去,殺他們個狗娘養的,能混口吃的也落得個飽死鬼,省的明天天亮了,死得更慘。”一名什長挨在杜仲身後,望著敵人在哪裏大吃大喝,抹了抹口水,嗓子已經沙啞了,幹渴的快要冒煙了。
“是呀,反正早晚死路一條,還不如現在衝出去呢,死也死個痛快。”深厚的幾名兵卒也都一一響應,恨不得現在就衝出去,和敵人拚個痛快,臨死前能吃點東西,免得死了還做個餓死鬼。
杜仲心中一酸,自己帶了這些弟兄出來,殺敵無數,到了臨死之際,竟然還要這樣窩囊,但是此時如他們所言衝出去,一旦落入火把的照耀之處,那不過是典型的尋死之舉,正自沉吟著,卻聽見遠處傳來廝殺聲,看來是有新軍的將士忍耐不住,殺出來和敵人拚命,或者和他們想法一樣,想在臨死前混個飽死鬼,但是這樣的願望也沒有實現,很快遠處的聲音就被壓了下去。
不過壓下了一個,很快就有另一處傳來這樣的聲音,相信那些弟兄們已經死去了,隻是不知道這時候,他們臨死之前是不是吃飽了,杜仲心中一黯,心中其實更明白,過了今晚,他們的生機更加渺茫了,但是就算是一點的可能,杜仲也希望自己帶著弟兄們活下去,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這些跟著他的弟兄們,不然杜仲何惜這條賤命。
“那好,咱們就衝出去搶些吃的,不過咱們不能去那些明火執仗的地方,走,你們跟我來,咱們去敵人傷兵哪裏,摸了他們的哨兵,弄些吃的東西,在殺他個過癮。”杜仲咬了咬牙,心念一轉,還是選擇了最安全的辦法,省的那些傷兵好了之後,再來禍害他們,現在多宰幾個,比去殺那些沒受傷的敵人要來的爽利,杜仲這個腦袋可一點不笨。
身後的幾人雙眼不由得一亮,將軍就是將軍,想的就是比他們長遠,其實誰也不願意去死,剛才的豪情狀語卻是被逼出來的,能不死誰都願意委屈一點活著,見杜仲身形沒入黑暗之中,幾個人也趕忙跟上,心中在激蕩,殺機在蔓延。
其實敵人的傷兵所在很好找,遠遠地就能聽到傷兵的慘叫聲,在這寂靜的黑夜裏,隻要不是聾子就能聽得到,一行人躲在黑暗裏,一路繞著朝那裏摸去,並沒有被人發現,反倒是在黑暗之中遇到了兩撥新軍殘餘的將士,能匯合到一起,這無疑是振奮人心的事情,無論是這些各自為政的兵卒,還是杜仲這個將軍,見到對方實在是太驚喜了,隻是一開始還差點動上了手。
隊伍壯大了,從原來的五人,已經發展到十一人,最少是一個什的人了,不用杜仲多做交代,每一個人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發出一點聲音,慢慢的靠近了傷兵所在的那片區域,這一次給敵人留下的傷兵就有五百多人,足足占據了大營的一個角落,四五十個帳篷,各處燈火通明,並且還派了兵卒巡邏,外加上崗哨,防護的不得不說是很嚴密。
杜仲觀察了一下情況,心裏默默地盤算著巡邏兵的交替,還有哨兵所在的位置,遲疑了一下,才朝身邊的一個弟兄道:“順子,一下我來射殺哨兵,你現在瞧瞧摸到那邊的營帳去,隻要我一動手,你就立馬點燃那幾個營帳,在偷偷溜回來和我們會和。”
然後又朝一旁的人道:“程坤,等一下我一動手,你就領著兄弟們趁著巡邏兵過去的空擋衝進去,先搶吃的喝的,多拿點,萬一能遇上咱們的兄弟呢,給他們準備一些,時間夠了的話,能殺他們多少就殺多少,給弟兄們報仇。”
話音落下,也不等那些士兵說話,杜仲身形一竄,已經沿著帳篷的死角衝了出去,一點點的摸了上去,本來要攔住他的兵士卻是無可奈何,順子也咬了咬牙朝遠處摸去,不管為什麽,將軍說了,那就去做,要死就死在一起。
讓過巡邏兵,算計了一下時間,杜仲這才悄悄地貓著身子溜了過去,就在火把照不到的地方,手中的弩箭已經對準了把守傷兵的哨兵,輕輕地一動,弩箭一聲輕響,接著就傳來哨兵的慘叫聲,立刻這裏就亂了起來,杜仲不敢遲疑,悄悄地躲入一個沒人得帳篷,然後在縫隙裏,又是偷偷一箭,又是一個哨兵被射死,這樣一來,所有的哨兵都圍攏過來,加上遠處趕來的巡邏兵,很快就將杜仲所在的地方那一片圍死了,雖然不確定,但是卻也能猜到就在這裏。
敵人為了搜索方便,每五個人結成一個小隊,然後負責搜索偷襲者,一時間氣氛緊張起來,很快就會搜到杜仲的藏身之地,不過就在此時,遠處忽然火起,衝天的火光映的天空都亮了,是順子點燃了帳篷,火光一起,登時將敵人的視線引了過去,特別是那些巡邏兵,就開始朝那邊跑去,可不能讓火勢就這樣燃燒起來,不然明天開始就沒地方睡覺了。
巡邏兵一去,哨兵便顯的孤單,往往是一個人站在那裏,遠處傳來大呼小叫,忽然又是一隻弩箭射來,紮在一個部落兵卒的胸口,濺起一片血雨,那人慘叫著倒下了,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沒有人注意到,遠處有八九個人偷偷的摸進了傷兵的大帳,當然都是分開摸過去的,兩個人一個大帳,隨即就傳來傷兵的慘叫聲,整個營地亂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