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傻。”一個腦瓜崩彈過來，卻是寵溺無奈的語氣。


  褚小桃眼角溢出些淚水，真心疼。


  瞧著她這忍痛的模樣，褚塵之皺了皺眉。


  “真心疼？”


  他還以為是在與他撒嬌。


  “哼。”小脾氣上來，扭過頭就不理人了。


  “為師還沒怪你睡著的事，怎麽，真要與為師鬧別扭？”好氣又好笑，低著頭瞧她，卻埋頭在他胸口，不讓他看。


  一碰，還搖頭晃腦，像是要鑽進他的心窩裏。


  “好了好了，為師不與你生氣，你也不許再跟為師鬧別扭，可好？”


  “……唔……那我要吃烤地瓜。”


  “哪裏來的烤地瓜，沒有。”一退讓便開始得寸進尺了，唉，也都是他慣的。


  “可是冬天就是要吃烤地瓜嘛。”小手扯了扯他的衣衫一角，軟聲軟語地喚著：“師父~”


  但這山上著實沒有地瓜這種東西。


  “要不為師給你做碗雞蛋羹？”


  “……”


  “不要。”


  “那乖，別吃了，這冰天雪地的，為師哪裏去給你弄地瓜？”


  短暫的沉默，褚小桃小心翼翼地在那隻大手安撫下，斟酌思量地說了一句：“其實狐譽他那有，要不徒兒去拿點？拿完就回來的那種，絕對不留在他家吃飯。”


  “你還想在他的狐狸洞吃飯？”餘光中，那雙墨眸頓時就冷了下來，凜若寒霜。


  褚小桃立馬就慫了。


  “其實徒兒也就是隨口……”一提。


  “心法背完了？”


  ？


  “應該……差不多？”


  “口訣呢？”


  “還差一點點。”


  “……”


  一陣凝滯般的沉寂過後，褚小桃感覺到微涼的手指劃過她的臉龐，幫她把垂落的碎發輕柔地挽於耳後。


  “不許去。”


  “為什麽？”下意識地反問，回過神來差點沒咬斷自己的舌頭，懊惱的緊。


  為什麽要跟師父嗆聲，師父生氣了怎麽辦，又得哄好久，而且……


  “自家有。”


  嗯？

  等等，她沒有聽錯？


  將小腦袋從眼前的胸膛上仰起來，雙目對視，那眸光已經恢複一片溫潤光澤。


  “剛才你不是說沒有嗎？”


  “現在可以有。”


  “啊？”


  “吃幾個？”


  “三個，要紅心的那種，甜。”興奮開心。


  “貪嘴。”鼻尖被屈起的食指刮了一下，褚小桃傻嗬嗬地咧嘴笑的開懷。


  而褚小塵之，則是直接用術法窺視凡間，那些農戶家總有一家在烤地瓜，想著三個可能依舊填不飽小徒兒的肚子，便多拿了一些，順帶在農戶家的桌子上留下一塊碎銀。


  可買回之後，褚塵之又頭疼了，這地瓜該如何烤？

  “師父，你為什麽不直接買熟了的地瓜？街上都有賣的。”


  完全沒想到這一點的褚塵之：“…為師覺得，嗯……會冷掉，而且，你總不會吃一次，多買點存著，等你想吃的時候便烤就是。”


  “還是師父有遠見。”


  “……”


  有遠見的褚仙師琢磨了半天，才直接用禦火訣把地瓜烤熟了，看著徒兒吃的噴噴香的樣子，久違的心滿意足縈繞在心頭，暖烘烘的。


  山下丟失了地瓜的農戶在看到桌上的碎銀時，原本愁緒低落的心情立馬驚喜交加。


  這天降餡餅砸的他有些暈乎乎的，這小小的一塊碎銀相當於他一個月的工錢還綽綽有餘。


  原本他被摳門的客棧掌櫃找借口罰了他所有的工錢，還將他打出門的事絕望無助，畢竟他媳婦才剛生了孩子，可他工錢被扣，家裏隻剩下地瓜。


  可大過年的，他總不能讓媳婦跟孩子與他一起吃地瓜。


  正唾罵著自己的無用，便看見了這一塊碎銀子，而家裏除了少了一小袋地瓜以外，什麽都沒缺，也不知道是哪個好心人，又或者是昨天去廟裏祈福，神仙顯靈了？

  總之，不管是怎樣，今年總算可以過個好年，而因為這一點幸運，他也再次鼓起了勇氣，去麵對這拮據難過的生活。


  總會過去的。


  他這樣想著，心中的陰鬱瞬間消散無蹤，眼裏重新凝聚了希望的光芒。


  而那把藏在袖帶裏的短刀，也終於沒了用武之地，釋然地放回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