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喜第40天
他眼神遊弋, 連氣息都輕微起來。
李鳳歧放下褲腿,笑了一聲,轉動輪椅靠近他, 眸光暗沉閃爍:“大公子真的明白了嗎?”
葉雲亭被他步步逼近,下意識後退了一步,嘴唇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他眼睫顫動, 心如擂鼓,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李鳳歧的心意他當然是明白的,他不明白的, 隻是自己的心意。
“大公子若是不明白,我不介意叫你更明白些。”李鳳歧又低低笑了一聲, 嗓音低沉暗啞, 帶著某種不容置喙的壓迫感,葉雲亭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便被他捉住了手。
他無措地蜷縮著手指,卻被李鳳歧一根根掰開, 而後貼在了他胸口,
先是溫熱的胸膛, 而後是一下一下、有力跳動著的心髒。葉雲亭似被燙到, 想要縮回手,卻被他緊緊按著,動彈不得。
李鳳歧目光牢牢鎖著他,雖然在他原先的設想裏,本不該這麽快就挑明,但今日既然誤打誤撞挑破了這層窗戶紙, 他也不打算再隱瞞下去。他收緊了力道, 讓他感受自己的心跳:“這裏, 是為你而跳動。我……心儀你。”他嗓音有些幹澀,似被火灼燒過,說出口的話語帶著滾燙溫度:“大公子呢?可有一絲心儀我?”
“我、我……”葉雲亭為他直白露骨的表白所震撼,嘴唇數度張合,想要拒絕,可對上他那雙寫滿認真期待的眼眸,拒絕的話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心跳快得要從喉嚨口躍出來,腦子更是亂糟糟一片,剪不斷,理還亂。
他茫然地與李鳳歧對視著,最後囁嚅著嘴唇說:“我、我不知道……”
這麽些年來,他在書中看過許多愛恨糾葛,可他自己於情愛上,卻是生澀不通,畏縮不前。
李鳳歧似看破了他下意識的逃避與怯意,他笑了一聲,倒也沒有太失望,緩緩鬆開他的手腕,低聲道:“但是你沒拒絕,對不對?”
以葉雲亭的性子來說,他向來心思澄澈通透,若是他不喜歡不願意,會直接拒絕,而不是說“我不知道”。
說不知道,表示他猶豫了。
他們的時間還有很長,他願意花時間教他看清自己的心意。
“……”
他拋出的問題一個比一個難纏,葉雲亭不知該如何回答,隻沉默著收回手,將被他攥過的那隻背到了身後去。
李鳳歧不知道在想什麽,沒有再說話。葉雲亭是不知道該說什麽,連呼吸都放輕了。
氣氛漸漸靜默,葉雲亭還擔憂著他的腿,下意識去看他的雙.腿,卻見猩紅的血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將白色的褻褲染了大片的紅。
他驚呼一聲:“你的腿!”
說完神情慌亂地蹲下身去查看,手指觸碰上去,隻覺得一片濕濡粘膩,頓時一陣心驚肉跳,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處理。他匆忙間起身:“我去叫大夫。”
隻是還沒來及站起來,就被李鳳歧捏住了後頸。
他身體一僵,維持著半蹲的姿勢,仰頭看向李鳳歧。
李鳳歧亦看著他,他的右手覆在他後頸上,感受著那裏細滑的肌膚,以及肌膚上細小柔軟的碎發。他忍不住輕輕用手指摩挲著,便能感受到麵前之人越發僵硬的反應。
像隻被獵人抓住後,不知道該如何反應、隻能任由施為的呆兔子。
他眸色越發暗沉,在那暗沉深處,又有一團火燒起來。
“不礙事。”他啞聲道了一句。
而後在葉雲亭逐漸瞪大的眼睛裏,手掌壓著他的脖頸緩緩靠近,在他唇上烙下一個滾燙的吻。
一個淺嚐輒止,但卻滾燙如同烙印的親吻。
李鳳歧輕輕咬了咬他的下唇,意猶未盡地鬆開,凝著他笑道:“大公子的吻,可解一切苦痛。”說完還舔了舔唇,帶著幾分情.色意味。
葉雲亭臉頰紅透,連脖頸也蔓延了緋色。狼狽地掙開李鳳歧桎梏,瞪著他連一句囫圇話都說不出來:“你、你……”
他有心想罵幾句,卻又實在沒有罵過人,詞匯匱乏。
氣得臉更紅了。
李鳳歧笑睨著他,主動接話:“我輕浮,我下流。大公子還想罵什麽?”
葉雲亭:“……”
無賴!
他一雙烏黑的眼瞳被怒意浸染濕潤,又隱約還有幾分羞澀與惱怒。
總之,並沒有厭惡反感。
李鳳歧笑容愈盛,轉瞬卻又變了臉色,長眉緊擰,“嘶”地抽了一口氣。
他情緒轉得太快,葉雲亭愣了一下,有些擔憂,但更多是怕他又故技重施,目光瞥著他的腿,謹慎地沒有靠近:“怎麽了?”
李鳳歧看他反應,自鼻間發出一聲輕哼,艱難道:“大公子這是連我的死活也不願管了麽?”
“……”葉雲亭瞪著眼,在他心裏罵他胡說八道。
這人慣會顛倒黑白倒打一耙。
大約是今晚的震撼太大,葉雲亭臉上的表情可謂豐富。李鳳歧掃過,便知他心裏定然在罵自己,他忍著痛笑了一聲:“大公子勞駕再給我遞一把幹淨的小刀來。”說完便自己轉動輪椅,回到書案邊,將沒處理的那隻腿抬起來擱在了矮凳上。
葉雲亭拿了幹淨布帛與小刀過來,就見他腿上凸起的筋脈越發可怖,鼓脹得仿佛下一刻變會爆裂開。
他將小刀在燭火上烤過,又將布帛卷起遞到他嘴邊。
李鳳歧接過刀,卻沒接布帛,他看葉雲亭一眼,啞聲道:“有大公子在,便不需這東西了。你與我說說話。”
話罷,手起刀落。
葉雲亭心驚肉跳,別開眼不敢看。又實在擔憂,問道:“當真不用找大夫?”
“將裏頭的毒血放出來就好了,大夫的刀法未必有我好。”李鳳歧輕吸一口氣,眼睛凝著傷口,手上穩穩當當,語氣卻不怎麽正經:“大公子信不過我?”
“……”
葉雲亭心想,就你這樣的野路子,換誰來看敢信?
他不答話,李鳳歧卻不放過他,將筋脈中的淤血放出後,他額頭上布滿細密汗珠。他喘了口氣,又開始折騰葉雲亭:“大公子可否給我擦擦汗?”
“……”明知他用心不純,葉雲亭卻隻能抿唇拿了布帛,動作輕柔地給他將額頭的汗珠蘸幹。
李鳳歧仰臉等他擦完,又去給傷口上藥包紮,一張嘴卻也沒有歇著:“大公子不必太心疼,戰場上受的傷,比這嚴重的多了去了。”
“……”
葉雲亭實在受不住他自說自話,板著臉反駁他:“我沒有心疼。”
“哦。”李鳳歧抬眸,眸中點點笑意:“口是心非。”
葉雲亭:“……”
他發現了,捅破了窗戶紙後,李鳳歧就沒有臉皮這個東西了。
從前怎麽不知道永安王竟如此沒臉沒皮?
李鳳歧沉眸處理好腿傷,將沾了血的布帛與刀扔進銅盆裏,又淨了手,方才籲出一口長氣。他餘光瞥見葉雲亭一臉擔憂地看著他的腿,待抬眸去看時,又見葉雲亭將眼睛挪到了別的地方去。
耳尖與脖頸上還有未褪的緋色。
他撚了撚手指,回憶了一下那細滑的手感,整個人往椅背裏一靠,語氣虛弱道:“我有些乏力,還得勞煩大公子送我回去。這裏五更會處理。”
葉雲亭滿眼懷疑地打量他,但又實在看不透他是真乏力還是裝得,最後看在他確實剛剛毒發的份上,還是將人推了出去。
外頭五更已經候著,擦身而過時,還和李鳳歧對了個眼神。
十分驕傲。
看看,他做得果然沒錯,這不就夫夫雙雙把屋回了嗎?!
他自去書房收拾裏麵的東西。
而李鳳歧則和葉雲亭回了房裏。
葉雲亭將他推到床邊,等著他自己上榻。李鳳歧雖然雙.腿不便,但臂力過人,平日裏都是他自己撐著邊緣便能上榻。但今日他卻坐著不動,一臉的“我好虛弱我動不了”。
分明等著葉雲亭去抱他。
葉雲亭很不想動,剛才那個吻的感覺還未散去,叫他渾身都不自在。
兩人僵持著,李鳳歧躺在輪椅裏,不僅不動,還時不時發出難受的哼聲,
最終葉雲亭到底敵不過他,心軟將他抱起來放在了榻上。
李鳳歧笑吟吟看他,說“又勞煩大公子了”。
葉雲亭忍不住氣惱:“王爺這時候又不怕不高大不偉岸了?”他這是拿李鳳歧之前的話刺他。
“那是自然。”李鳳歧一臉理直氣壯:“叫自己的王妃抱一抱,與不高大偉岸有什麽幹係?這隻能說明感情好。”
葉雲亭:……
簡直無賴至極!
但他偏偏還拿無賴沒辦法,他瞪了李鳳歧半晌,脫了外袍鞋襪爬到裏側背對他躺下,睡了。
李鳳歧也翻了個身,盯著他的後腦勺:“我今日的話都發至肺腑,大公子好好考慮,不必急著給我答案,我有耐心等。”
葉雲亭呼吸一頓,默了片刻,將臉埋在被子裏,悶聲道:“我會考慮。”
李鳳歧便在他身後無聲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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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老婆,痛痛,抱抱。
亭亭: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