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奪唐州(下)
周遭親衛都是默不作聲,神情有些複雜。
在街上,隨著譚嗣原漸行漸遠。
春和街北,那元將葛世恆或是不敢全新譚嗣原的話,又或許是終究沒有潑天的膽子臨陣叛逃,深思后,命其餘將士原地鎮守,自己帶著兩個親衛匆匆向著寺陽街跑去。
整個唐州的戰況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張良東和何立馬兩人也沒有心情再回府去,指揮中心就設立在寺陽街。
因他們知道,若是前線擋不住這些宋軍,那他們縱是回到府邸,也只會被宋軍給揪出來。
再者,現在他們的家眷都已經被送出城去。那個空蕩蕩的府邸,也是讓人覺得心中空落無力。
「知州大人!軍使大人!」
葛世恆到得指揮所所在的宅院里后,見到張良東、何立馬等人,拱手施禮。
何立馬見到他,微微皺眉:「葛將軍不是在前沿鎮守,這時候跑回來作甚?」
葛世恆瞧了瞧屋內其他幾個將領,欲言又止。
何立馬見狀眉頭皺得更甚,「吞吞吐吐的作甚?」
他到底是武將出身,不如文官出身的張良東那般心思細膩。
張良東只看葛世恆模樣便知道是葛世恆有些話不便當中說出口,他擺擺手道:「諸位將軍先行出去吧!」
眾將些微疑惑地看了葛世恆幾眼,對著張良東拱手,退出屋去。
張良東看向葛世恆,道:「葛將軍有什麼話,現在可以說了吧?」
葛世恆卻是道:「末將說出這事以前,還得請知州大人和軍使大人不計價葛世恆的罪過。」
「直說無妨。」張良東道。
葛世恆這才凝重道:「宋軍將領譚嗣原到我們軍前放話,說是要我軍投降。棄械投降者,既往不咎,且有優待。」
說罷忽的跪倒在地,「葛世恆非不敢和宋軍決死,只是覺得茲事體大,特來向知州大人和軍使大人稟報!」
何立馬微愣。
張良東則是深深看著葛世恆。
葛世恆的那些心思,他又何嘗看不出來?
若是葛世恆沒有動半點心念的話,根本不會到這裡來向他和何立馬稟報。名為稟報,實是請示。
深深看過葛世恆幾眼后,張良東又向著何立馬看去。
雖何立馬這些年來諸多事情都仍舊唯他馬首是瞻,但他到底是城內將領之首。這事,還是少不得要和他商議的。
腦子裡冒出來這個念頭,讓得張良東也是突然微怔。
他忽的意識到,自己竟然生出和何立馬商量這件事情的想法,是不是心中已然鬆動了?
這幾年,作為唐州知州,他其實並不是那麼舒坦。不是說生活過得不滋潤,而是唐州這地方,實在遠遠沒法和福州相比。
福州可是福建主府,其級別就比這唐州要高。
在這,福州富裕繁華,而這唐州,不過是元朝偏遠的邊疆之城而已。
他和何立馬被安排到這裡為官,這輩子怕都很難再有升遷的希望。
俗話說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雖然張良東現在的生活已經被無數人艷羨,但他心中,多少還是有些不滿。
再投宋么?
張良東對著葛世恆擺擺手,「你先下去吧!」
葛世恆眼神隱晦的自他和何立馬臉上掃過,拱手退出屋去。
張良東嘆息著又看向仍在皺眉的何立馬,道:「何將軍,你覺得此時咱們該如何選?繼續死戰,可能堅持到援軍到來?」
「難」
何立馬緩緩道,偏頭看向張良東,「你想投降?」
他雖然城府、謀略都不及張良東,但能在官場混這麼久,現在張良東的心思他當然還是能看得出來的。
張良東也沒打算在何立馬面前遮掩什麼,重重坐在椅子上,「不降還能怎麼辦?」
何立馬幽幽道:「可我們兩人在福建時都未曾投向宋國,如今再投,那宋國皇帝會讓我們好過么?」
張良東遲疑道:「宋軍歷來優待俘虜、降軍,我們雖成降臣降將,但應該性命無憂吧?再者聽聞那張宏范、蒙托等人如今在宋國也是備受重用,我們兩說不定也能繼續為官?」
何立馬苦笑,「你覺得我們能和張宏范還有蒙托相比?」
張良東些微沉默。
何立馬又道:「我們本是元臣,從福建離開,也是被封到唐州這偏遠之地。投宋,只怕是更加不受待見。」
張良東眼眸深處划些微複雜之色,「那你的意思?」
何立馬咬咬牙道:「這些年我們撈也撈得差不多了,不如就此離城,索性去做個尋常富家翁,隱姓埋名的好。」
張良東聞言沉默許長時間,最終輕輕點頭,「你說的倒也不錯,那就這麼辦吧!」
何立馬點頭。
過半晌,張良東又道:「何賢弟,那你這便下去準備吧!我安排幾個衙役隨你去,將咱們兩家的財物收拾好。我到前沿去看看,讓前沿的將士們做好死戰的準備。」
「趁亂出城?」
何立馬眼中微微發亮,「還是兄長頭腦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