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年夜
吳阿淼手拿著金子送不出去,也不知是打的什麼主意,竟是說道:「若是恩人不棄,吳某想雇恩人隨我們同往江陵府,可好?」
這話說出來,莫說是何家娘子,便是更夫的妻子也是些微變色。
這話有些孟浪了。
何家娘子雖是孤兒寡母,但終究是何家的人。
更夫妻子連道:「切莫胡說。」
她卻是並未注意到,何家娘子其實是有些動心的。
她們孤兒寡母在這中興府並不好過。而看起來吳阿淼必是出自大富之家,若是能在這樣的人家做工,實是好事。
吳阿淼既然叫她去江陵府,自不會在將她帶到江陵府後便讓她們母子兩離去。
這點,從吳阿淼剛剛的作為上便看得出來。
若吳阿淼是那般心性涼薄的人,便不會出手這麼闊綽。
只婦人臉皮薄,終是不好意思輕易答應。
何家娘子只問道:「兄弟不打算在中興府尋親了么?」
吳阿淼嘆道:「去他家原址找過,已是找不著了。這茫茫的中興府要再想找他,又談何容易」
「那」
何家娘子紅著臉道:「那我便跟著兄弟去中興府吧!也免得這孩子在途中連個餵養的人都沒有。」
更夫妻子在旁瞪大了眼睛,「妹妹,你可要想清楚些,這事哪能隨便答應的?你要是這般離去,以後街坊鄰居們」
何家娘子苦笑道:「我都去了江陵府,還何須擔心別人家說三道四什麼?姐姐,我在這中興府實在是呆不下去了。」
她孤兒寡母的可憐,有街坊鄰居救濟,但同時,卻也有地痞流氓騷擾。
答應吳阿淼,實是何家娘子也是無路可走。
更夫的妻子微愣,然後重重嘆息,「那你家這房子?」
有些地痞騷擾何家娘子的事,她也不是不知道。只是,鄉鄰們卻也沒有誰敢替何家娘子出頭。
何家娘子回頭看自己家破落的房子,輕咬著唇,也是有些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這是何家老宅,在這個年代賣老宅,那等於是數典忘祖。
好在吳阿淼也機靈,在旁邊忙對著更夫妻子道:「這房子以後便請你多多照看著,可好?」
說罷便將一塊金子向著更夫的妻子遞去。
更夫妻子很是意動,卻也沒好意思直接接過,而是看向何家娘子。
這下,她大概更是不會再勸何家娘子留下了。
何家娘子只是向著吳阿淼揖禮,「多謝兄弟了。」
吳阿淼咧嘴笑,「該是我多謝你才是。以後我這孩兒,還得多勞你照料。」
說著看向旁側的君天放,「父親,以後咱們便請何家娘子做我這孩兒的奶娘,如何?」
君天放嘴角些微抽搐,輕輕點頭。
雖是被吳阿淼喚做爹,但他還真不知道這是他在占吳阿淼的便宜,還是吳阿淼在占他的便宜。
他堂堂劍仙的兒子,是這麼容易能做的?
說罷,吳阿淼從何家娘子的懷中接過了李走肖。
然後又和何家娘子說定好明日便離開中興府的事,便就離開何家,回到了客棧去。
到客棧里,趙洞庭聽到吳阿淼說起「借奶」的經過,只是瞠目結舌。
他倒是沒想過吳阿淼竟然還能替李走肖找個長期奶娘。
這夜悄然過去。
翌日。
趙洞庭四人在客棧退掉房,便就由吳阿淼帶著向何家去了。
何家娘子這時自是已經收拾好細軟等物。
周圍有街坊鄰居注意到趙洞庭四人,都是指指點點。但四人中自然也沒誰在乎這些。
趙洞庭看到何家娘子以後,臉色甚是古怪,看向吳阿淼的眼神很是有些不對勁。
他是深知吳阿淼的審美觀的,此時看到何家娘子,總覺得吳阿淼這傢伙是醉溫之意不在酒。
不過李走肖還得勞煩何家娘子餵養,他自是不會去說什麼。要是何家娘子被嚇到,因此而改變主意,到時候又得塗添周折。
過不多時候,何家娘子便懷抱著自家孩子,跟著趙洞庭四人離開了這條街。
吳阿淼替她拿著行李。
眾鄉鄰只是在後觀望。
然後,幾人在城內租賃了馬車,便向著中興府外而去。
這時候,已是大年二十九。
出城的過程中並沒有出現什麼意外。
只何家娘子在馬車到頗顯得拘束。
雖她是尋常女子,卻也能感受得到趙洞庭幾人都應該不是尋常人。
哪怕是看起來最是平易近人的吳阿淼,身上也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
但她自也不敢去多問。
真淪落到她這個份上,其實已經別無所求,只求自己和孩子能夠吃飽、穿暖便好。
替誰家做工,又有什麼重要的?
不管吳阿淼幾人到底是何身份,總之現在對她都是頗為不錯便是。
經過兩日的行程,幾人到得中興府南側的西平府。
大年三十夜了。
送他們到這裡的馬夫是西平府人,也早就說好只送他們到中興府。到這裡以後,便就回了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