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皇讓位
真金眼中關切有餘,但野心不足。
他只問忽必烈,「父皇,您要保重龍體啊!現在宋國實力強大,還需您主持大局啊!」
這本應該是讓忽必烈欣慰的話,但忽必烈聽著,心裡卻不禁是微微嘆息。
若他是真金,必然會在此刻要求自己讓出皇位,承擔大任。
這是皇室子孫應該做的。
皇室從來不怕後輩有野心。因為沒有野心的人,很難成為好皇帝。
沉默半晌,忽必烈輕聲道:「朕怕是時日無多了。太子,朕打算過兩日便將皇位傳於你。」
真金其實在收信剛剛回往皇城的時候就想到這點。
但這時,他眼中卻並無多少激動之色,說道:「父皇,您定能康復的。兒臣現在尚且還無能擔當大任啊」
「廢物!」
忽必烈忽的憤怒,臉色潮紅,「你在朕身邊輔國十餘年,怎還能說出這種話來?難道等你垂垂老矣,再接任皇位不成?」
「我」
真金啞語,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他其實未必不能成為合格的皇帝,只是自問較之忽必烈還相去甚遠。
雄父多懦兒。
忽必烈的光芒太過耀眼,讓真金始終活在他的光環之下,自然而然也就缺乏信心。
而即便是這些年輔國,甚至帶軍攻宋,也仍然沒能激發真金的雄心。
這或許是天性使然。
忽必烈輕輕嘆息,接著道:「朕堅持不了多少時日了。待你登基以後,朕不求你能夠覆滅宋朝,只要保持咱們大元不滅即可。」
說后他擺擺手,示意真金到近前些,輕聲又道:「你天性和善,要和那姦猾狡詐的宋國皇帝去爭,不容易。不過也勝在正是因為你宅心仁厚,示意朝中老臣們都願意支持你。你以後好些拉攏他們,穩住朝中勢力應是不難,難就難在如何抵擋宋國。若能擋住,當是最好,若擋不住,便帶著咱們蒙古的勇士們回到高原上去吧!咱們蒙古的勇士不怕失敗,能一次出高原,以後總還會有再出高原的機會。你的三子鐵木爾雄心勃勃,雖年幼,但以後應當能擔當大任。你若不支,可以傳位於他。」
忽必烈竟是連真金之後的繼任者都已經想好,可謂是深謀遠慮了。
真金聽著,只是輕輕點頭。
然後他竟是道:「那父皇您為何不直接傳位於鐵木爾,兒臣輔佐他便是。」
忽必烈呼吸有些粗重起來,「你任太子這麼多年,朕若是直接傳位於鐵木爾,朝中群臣該會如何議論你?議論鐵木爾?」
真金再度沉默。
忽必烈也不願再和他多說,對著床榻旁側數米遠處的老太監擺擺手,「去將朕的傳位詔書拿來。」
老太監領命,走向房間角落的壁櫃旁。
從壁櫃中,他拿出金燦燦的聖旨。然後送到忽必烈面前。
忽必烈接過聖旨,讓真金放在自己的枕頭下,又道:「讓朝中諸臣明日到宮內早朝。朕要宣布讓位於你之事。」
真金面色隱有不忍,但最終,還是輕輕點頭。
看來父皇真是不行了。
真金心中很是悲慟,同時想到自己要成為大元皇上,也很有些緊張。
這些年雖然輔國,但凡事終究不需要他拿主意。他很難想象,等以後大元輕重事務都得自己做主時,將會是什麼模樣。
自己可能做到拉攏朝中重臣?
可能安撫諸位同胞兄弟?
可能如父皇這般鎮壓住周圍藩國諸王?
他也知道自己性格柔和,這並不太適合做皇帝。自然擔心以後大元出出現內憂外患的局面。
只現在,他卻也沒得選擇,便是想不做皇帝都不行。
即便忽必烈願意將皇位傳給其他皇子,那些皇子登基后也不會放過他這位太子爺的。因為他只要活著,便始終對皇位有威脅。
真金總不能因為擔心做不好,而致自己妻小的性命於不顧。
在忽必烈的寢宮又呆過陣子,真金這才離去。
翌日。
元朝留在國都內的眾多文武大臣尚且還是大黑早時就紛紛趕到了皇宮之內。
然後有老太監到內宮禁門宣他們進殿。
諸多小太監持著燈籠,帶著這些文武重臣們緩緩前行。
這些個跺跺腳便能讓元朝震上兩震的大臣們竟是意料之外的沒有竊竊私語,而都是保持著沉默。
忽必烈已經有些時日沒有舉行早朝了。
其實他們心中都有猜測,皇上是不是龍體出現了什麼問題。
或許他們在進宮之前就已經做過商議。
此時雖然沒有人說話,但這些分屬於各派系的官員們個個都是眼神幽深,似在沉思什麼。
真金性子柔和,雖對朝中大臣們都不錯,但也不是朝中大臣們都支持他的。
總有許多大臣因為裙帶關係而想支持別的皇子繼位。只這些年真金並沒有犯下什麼大錯,始終沒有將他拉下太子之位而已。
這些大臣,有的是那些皇子親戚,有的,則是被那些皇子提拔或是拉攏。
在頗為詭異的氣氛下,眾臣終是走到大殿。
天色這時已是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