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傷風

  戰車從潰散的元軍中衝殺過去,岳鵬不斷用帥旗拍擊前面的戰馬,四匹戰馬發足狂奔。

  如此只過數分鐘,他們竟然從潰軍中直穿而過,得以和後頭的殿前司禁衛馬軍還有興**馬軍匯合。

  岳鵬渾身染血,肩膀上的血蔓延下來,將銀色的盔甲全部染紅,後面士卒僅僅剩下四騎。

  四個戰士亦是渾身傷痕,因為太過激動,身子不斷顫抖著。

  岳鵬看到穿著紅袍墨甲的殿前司禁軍,舉槍大喝:「阿裏海牙已被擒住!阿裏海牙已被擒住!」

  殿前司禁衛軍們看到他手中持著的侍衛親軍帥旗,紛紛勒轉馬頭,跟他往回衝去。

  阿裏海牙仍被銀槍杵在戰車上,因失血過多,已是臉色蒼白。他的眼中有著濃濃震驚和不甘。

  他斷然沒敢想過,自己竟會在萬軍之中被敵人生擒。這支宋軍的勇武,讓他感到驚懼。

  這還是以前望風而逃的宋軍嗎?

  蘇泉盪和劉子俊等人很快得知岳鵬生擒阿裏海牙的消息,不再追擊潰軍,率軍返回。

  元軍繼續向著梧州城潰逃。

  孔元看到宋軍撤退,臉色大變,微微閉上眼中,嘆道:「鳴金吧」

  傳令兵滿臉古怪,只得又往鼓陣那邊跑去。

  城頭鳴金聲響。

  城下不遠處,剛剛調頭衝殺的元軍兩支騎兵紛紛回頭看向城內,俱是不解。但很快還是又往城門而去。

  他們和那些潰軍混合著入城。

  戰事忽地歇了。

  草地上再也沒有廝殺聲,只有無數屍體在月色中若隱若現,還有凌亂的刀槍和旗幟,萬分蒼涼。

  城下這場遭遇,雙方皆是折損不少。宋軍侍衛親軍馬軍和殿前司禁衛馬軍俱是損失殆盡。

  蘇泉盪率著殿前司禁衛馬軍回頭,後頭也不過僅僅剩下數百人。

  遭受這等損失,誰的臉上都不好看。

  元軍騎兵和潰軍全部入城后,城門再度被緩緩關上。

  孔元親下城頭,在潰軍群中,卻遲遲沒有看到阿裏海牙出來。他的心瞬間沉下去,知曉阿裏海牙多半已經被生擒火速遭遇不測。

  這隻讓他恨不得將這些連主帥的不顧的潰軍全部斬殺掉,但心裡也明白,大軍潰敗之時,混亂至極,這些尋常士卒跟著各自的軍旗逃亡,顧不上阿裏海牙也是正常。

  他心中嘆息了聲,對旁邊親衛說道:「去將完顏章將軍帶過來。」

  親衛連忙往城頭上跑去。

  很快,完顏章就被押下來,眼中滿是憤慨。

  「完顏將軍,得罪了。」

  孔元親自從完顏章的腰間摘下他的腰牌,遞給一副將,「拿著此令牌去宋軍軍中求見宋朝皇帝。」

  「是!」

  副將領命接過令牌,城門再度洞開,他率著數十騎往宋軍大軍馳去。

  這個時候,宋軍已經在集結。

  岳鵬直接駕馭戰車衝到趙洞庭的車輦前,飛身跳下戰車,跪倒在地,「皇上,末將已生擒阿裏海牙。」

  然而,趙洞庭卻沒有從車輦內走出來,只是輕輕的嗯了聲,顯得有氣無力。

  倒是秦寒走出來,看到阿裏海牙,眼中微微露出喜色,「岳鵬將軍立下大功也!」

  他於昨夜隨著百姓出城,今日傍晚時在路上和趙洞庭大軍相遇,回到了軍中。梧州城內的情況,他也已盡數告知趙洞庭。只是,趙洞庭現在的情況很不對勁,全身乏力,好似是病了。

  阿裏海牙淪為俘虜,憤憤地呸了聲,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岳鵬看著秦寒,問道:「軍師,皇上怎麼了?」

  他自然也能聽得出來趙洞庭的聲音不對勁。

  這個時候,趙洞庭終於是從車輦內走出來,神色萎靡,輕聲道:「朕沒事。傳令下去,三軍集結,在城外紮營。」

  岳鵬微微蹙眉,「皇上,您怎麼了?」

  趙洞庭此時看起來極為沒有精神。

  趙洞庭卻沒有再說話,只是抬起自己的左手,神色極為難看,搖搖頭,又放下車簾,走回到車輦里去。

  岳鵬眼中擔憂之色不禁更甚,以詢問的神情看向秦寒。

  秦寒卻也只是搖頭。

  連他也不知道趙洞庭到底是怎麼回事,好像是患了病。

  有士卒下去傳令,宋軍中軍中鳴金聲和牛角號聲同時響起,各軍緩緩歸陣集結。

  趙洞庭回到車輦里,又在床榻上躺著,眉頭緊緊蹙著。

  樂無償也在車輦里,臉上同樣滿是擔憂,問道:「皇上,您為何瞞著自己的病情?」

  他時刻在車內陪著趙洞庭,卻是看著趙洞庭漸漸神情萎靡下來的。可惜,他卻並不是郎中。

  趙洞庭嘆息道:「眼下大軍兵臨城下,軍心不可亂。」

  「可是」

  樂無償急道:「您也得讓郎中給您看看啊!」

  在這日的下午,趙洞庭就已經不對勁了,精神狀態極速下降,而且臉頰總是微微抽搐著,但並不讓郎中給他瞧病。

  「呵」

  趙洞庭苦笑,低聲道:「朕知道自己患了什麼病。前輩,朕可能活不過多少時日了。」

  「這!」

  樂無償臉色驟變,驚道:「您、您該不會是患了破傷風之症?」

  趙洞庭輕輕點了點頭。

  樂無償臉色微白。

  在現代,破傷風不算什麼,可在古代,卻是根本無法治癒的疾病。這種病,是由傷口感染而引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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