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離歌
一劍,烏木拖死。
樂無償雙足輕輕立在馬頭上,滑下烏木拖頭顱,忽地扔向空中,運轉內力大喝:「元軍統帥已死!」
無數南宋士卒高呼,氣勢如虹,喊殺聲更是沸天。
恐慌氣氛逐漸在元軍中蔓延開來。
古代作戰太過依靠主將,凡是主將戰死的戰爭,很少還有能獲勝的。
夕陽還未落,衝出城來的元軍已是又被南宋將士壓回到城裡去。
城外伏屍無數。
整個南面城牆沒有任何元軍突圍而出,元軍將領被斬殺殆盡。
廝殺持續到城內,南宋將士追逐著元軍到街道上,到巷弄里,仍在浴血奮戰。
岳鵬等將領渾身染血,卻仍然身先士卒。
趙洞庭坐在車輦來,手捧著兵書,卻是在怔怔出神。
他還在想,自己之前的作為對是不對。相較於整個國家來說,數百百姓自然不算什麼,可那終究是數百條性命。
或許,這種事情本來就沒有對與不對之分。
他不知道,若是再遇到這樣的事情,自己是會選擇開炮,還是仍然堅持不開炮。
秦寒也坐在車裡,左手拿著兵書,右手抓著一個窩窩頭,時不時塞到嘴裡,咀嚼有聲,卻是壓根沒將那數百條性命放在心上。
等吃完這窩窩頭,他才抬頭,對趙洞庭道:「皇上,讓士卒生火造飯,迎將士們凱旋吧?」
他漫不經心,知道此戰勝局已定。
「好。」
趙洞庭回過神來,輕輕點了點頭。
炊煙在城外裊裊升起。
而城內,廝殺還在持續。
如此直到天色昏沉,城內的喊殺聲仍自不斷飄蕩出來。
也不知到什麼時候,城頭上才忽然亮起無數火把,陣陣歡呼聲響徹起來。
南宋將士已徹底奪城了!
趙洞庭聽到歡呼,匆匆走出車輦,看到城頭上那如滿天星光的火把,也是在心裡重重說了聲,「好!」
等過陣子,歡呼聲漸歇,他才讓傳令兵鳴金收兵。
岳鵬等人率著士卒出城,回到營中,見到飯菜已備好,自是大快朵頤。
不過軍中也有士卒向著鐔津縣城中默默叩首。
他們有兄弟,有親人在城內戰死,再也出不來了。
趙洞庭傳令下去,神丐軍兩千人入城搜查元軍逃逸士卒,維持秩序,其他任何人等不得入城。
大軍就在城外營中休憩。
這夜,逃跑出城去的元軍極少。
翌日天亮,鐔津縣外河中漂浮起上千元軍屍體。
鐔津縣三面環水,容江、潯江、蒙江三條河在這裡匯流,元軍不擅水,逃出城去的慌不擇路跳到河中,自是大部分都淹死在河裡。
南宋大軍用過早飯,趙洞庭率軍入城。
城內僅剩的百姓有不少都自主聚集到城門口來,跪倒在街頭兩側迎宋軍入城。
兩千神丐軍長槍連接起來,將百姓擋在後頭,直直蔓延到城中府衙。
趙洞庭坐在車輦中,看著街道兩旁衣衫襤褸的百姓,還有那些沒有收拾的兩軍屍體、百姓屍體,被燒毀的房屋,只覺得陣陣心寒。
這就是古代戰爭,動輒上千士卒死亡,百姓更是死傷不計其數。
城中甚至隱隱飄蕩著腐臭的味道。
趙洞庭怕引起瘟疫,對車輦外的趙大吩咐道:「趙大,等下讓眾軍收攏屍體,集體焚燒。」
古代有許多人就是死在瘟疫中,導致人口很難發展起來。
只行不過百餘米遠,街道兩旁竟然就看不到百姓了。
趙洞庭微微蹙著眉頭,微微掀開帘子,問騎馬守護在車輦旁的岳鵬道:「城中百姓都在這裡了?」
岳鵬答道:「鐔津縣城中已經沒有多少人了,這些都是被元軍囚禁起來的壯丁。」
「噢」
趙洞庭輕輕應了聲,心中卻是殺意沸騰。
這些都是壯丁,也就是說,城中的人早已逃的逃,要麼就是被元軍殺害了。
元軍根本就沒有將這些百姓當作人看。
到鐔津縣府衙。
府衙前矗立著兩隻極大的石獅子,院牆高聳,似乎還殘留著昔日的莊嚴和繁華。可能烏木拖大軍攻入城后,他也是住在府衙里,是以府衙並沒有遭到多少破壞。
趙洞庭走下車輦,在眾多飛龍士卒的簇擁下向著府衙里走去。
眾軍將領跟隨者他入府,到正堂中坐定,彙報戰果。
此役元軍幾乎全滅,南宋士卒折損不過四千,另繳獲糧草、兵刃、鎧甲、戰馬、銀錢等不計。
岳鵬問:「皇上,元軍俘虜兩千三百餘人,我們如何處置?」
要是按他的意思,那自然是全部殺了了事,等以前趙洞庭都優待俘虜,這讓得他不敢自作主張。
「殺!」
而讓岳鵬沒有想到的是,趙洞庭聽到他這話,嘴裡只是冷冷蹦出來這個字。
岳鵬微微愕然,然後作揖領命,「是!」
他不知道,趙洞庭這回殺心濃烈,卻是因為城頭上發生的那幕和城中的慘狀,讓他心境稍微有了些變化。
然後,趙洞庭又吩咐眾將修繕城牆的修繕城牆,給百姓派糧的派糧,眾將各自散去。
雖然城中僅僅不到千餘百姓,但趙洞庭也不想眼睜睜看著他們餓死。
城中糧草早已是被元軍搶掠光了,如今,又到了宋軍手裡。
眾將離開后,趙洞庭又看向秦寒,「接下來咱們怎麼做?」
秦寒道:「先行休整,而後繼續北上攻昭州,分散阿裏海牙兵力,解文丞相之危。」
文天祥興**原本不過三萬多人,在這廣南西路艱難阻擋元軍,縱是民間不斷有人呼應,現在也已接近拙荊見肘了。廣南西路十餘州府,只剩下潯州、郁林州、容州、高州,還有那些偏遠州府沒有被元軍攻陷。
而文天祥此時正在潯州和元軍作戰,潯州,就在滕州旁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