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5章 一世界,一個人

  天地漫漫，這世間，多兩道身影。


  這兩道身影，於寒風中毅然前行。


  於惡言冷語之中，淡然自若。


  縱然，善無善報，兩人仍舊孜孜不倦。


  這一走，便是三十年，走盡了華夏南北，戈壁沙灘。


  見了世人百態，也承受了苦疾惡寒。


  秦軒甚至，也做了他從未做做過的事情。


  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幾十年內，未曾出手過一次，反倒是為了一口飯食，幾番化緣。


  直至，有一日，蕭舞再也承受不住，倒在了烈日炎炎中。


  秦軒望著蕭舞，他伸手要去救。


  「不必了！」


  蕭舞轉過身來，她看向秦軒，輕笑道：「想不到，你會出現在這裡。」


  秦軒望著蕭舞，「想起來了？」


  蕭舞躺在塵土之上，輕聲道：「想起來了，在這裡，我每一世都會封印過去的記憶，臨死之前，再回想起一切。」


  「歷盡世間悲苦，方才覺得，自己所受的一點苦難，又能算的了什麼。」


  秦軒沉默了，他望著奄奄一息的蕭舞，「我來接你了。」


  蕭舞雙眸輕輕合攏，她呢喃一聲。


  「等候多時了。」


  聲音落下，蕭舞也再無聲息。


  秦軒輕輕抱起蕭舞的屍骸，埋葬在路邊。


  隨後，他望向蕭舞的魂魄，將其所有的安排，傳達給蕭舞。


  秦


  軒再次踏步了，這又是一方世界。


  可這一方世界內，卻儘是荒蕪。


  秦軒一念掠過，卻發現，整個世界內，除卻一人外，便只剩下這荒蕪的大漠。


  秦軒踏步，他出現在了這世間僅剩的一人面前。


  君無雙！

  君無雙盤坐著，她猶如枯石，與這世界格格不入。


  忽然，君無雙睜眼了，她看向秦軒。


  「等你許久了！」


  君無雙的神情冷漠，當初長生仙城內，她似乎最難以置信。


  尤其是，秦軒居然連昊兒都親手埋葬，這是君無雙最難以接受的。


  「你在這裡，只歷經了一世！？」


  秦軒望著君無雙，便知曉了一切。


  孤身一人，直至天荒地老，化一天地為囚牢，不願入輪迴。


  「不可么？」君無雙起身，她望向秦軒，「你既然來了，便自有安排，秦長青，你又打算如何？」


  冷漠的語氣，讓秦軒的眉頭輕微的皺起。


  「看來，你並不打算原諒我。」秦軒輕嘆一聲，他有所預料。


  「你又無錯，何談原諒？」君無雙望著秦軒，她姿態依舊，「秦長青，你將我們看似埋葬，實際上，送入到這裡，歷經輪迴。」


  「以退為進，求得長生仙城一縷生機，而你，也可以徹底在諸天之內擺脫過去，無人會以長生仙城為要挾。」


  「這對你而言，是最好的結果，對於長生仙城，也是最好的庇護，不是么？」


  君無雙似乎洞悉了秦軒的意圖，她從未愚笨過。


  只是她修為不夠罷了，秦軒不在時，青帝殿，長生仙城等等，在君無雙帶領下，始終井然有序。


  「既然明白，你仍舊怨恨。」秦軒也洞悉君無雙的心意。


  一世，哪怕是地老天荒，孤獨一人，也無懼。


  君無雙的內心，何其驚人。


  秦軒望這天地，這天地間的歲月，已經超過了百萬年。


  百萬年，只有一人，不知過去未來，卻不願意輪迴，始終在這裡。


  是在等他！


  可這，也代表著君無雙心中的執念與芥蒂。


  「我為何不怨恨？長生仙城，我苦苦經營，你一念便可埋葬。」


  「秦長青，從地球華夏以來，我對你，言聽計從，修鍊，等待，為你掌管青帝殿，在無盡的歲月，不知希望的未來等待你。」


  「甚至，哪怕你對秦昊的種種教育，我從未阻攔過。」


  「可，結果，便是你親手，為了一個名為安羅的少女，傾覆所有的一切。」


  君無雙望著秦軒，她的聲音，並未有半點情緒波動。


  可話語中的失望，悲傷，讓秦軒每一字都有所觸動。


  「你仍舊是秦長青，你為了你的道路，你的道

  義，你的謀算，做著你所謂正確的一切。」


  「可，那是站在你的角度，你的立場，你可曾想過，我內心的感受！？」


  君無雙靜靜的望著秦軒，「我從未想過負你，可你，卻為了其他人，親手來埋葬我，埋葬昊兒，埋葬長生仙城內所有的親友，故人。」


  「不錯，你是對的，想必，如今你已經在諸天內非同一般，足以自保，不再受大帝掣肘。」


  「所以，你來了，再次按照你認為正確的方式到來，安排好一切，讓我，乃至我們，按照你布好的路前行。」


  秦軒與君無雙對視著，他並未反駁。


  「秦長青，你總說大道獨行，可我們所有的道，都是依附在你的道之下。」


  「大道，豈能獨行？皆不過你秦長青謀算在內罷了。」


  秦軒沉默著，仍舊未曾反駁。


  君無雙望著秦軒這般沉默的模樣，似也不想多說了。


  她知道，不論她說多少，都不會改變秦軒。


  她也知道，秦軒所作所為，也是對的。


  可是，這世間不僅僅是有對錯，他們，是夫妻。


  長生仙城或許錯了，入諸天之後，有所偏執，可偏執可以改正，而無需徹底傾覆。


  安羅無辜？他秦長青所殺之人，有多少無辜！？


  這世間，那些枉死之人，誰不無辜！？


  君無雙輕笑一聲，有些自嘲。


  「秦長青，我問你一句，我希望重回混沌界，哪怕是有朝一日，長生仙界覆滅了，也無妨，我與你一同赴死便是。」


  「你，可願與我回長生仙界么？」


  君無雙開口，她已經知道答案，但還是問了。


  「不會！」秦軒終於回應了，他望著君無雙，「你與我相識之時，便應該知道。」


  「我不欠你！」君無雙淡淡道。


  「嗯，不欠！」


  「那你在到達此界之時，便應該知道我的答案了。」君無雙開口。


  「嗯，知道！」


  君無雙看向秦軒，帶有一絲嘲笑，「那你還來做什麼？你秦長青也明白什麼叫做自取其辱嗎？」


  「聽你嘮叨！」秦軒淡淡四個字。


  君無雙微微一滯，皺眉看向秦軒。


  「你想要留於此界，可我不允。」秦軒淡淡開口，「你說的不錯，但你也應該明白。」


  「君無雙，你從來沒有過制衡過我！」


  他上前一步，輕輕捏住君無雙的下巴。


  「誰允你違逆我？嗯！？」


  話語一出，君無雙身軀一顫，她忍不住雙眼流淚，甚至怒罵出聲。


  「秦長青，你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唔……」


  「聒噪，我想你了。」


  一句話，卻壓下了所有的怨恨，讓天地間，僅有短暫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