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6章 瑤帝言

  君無雙，咳血失瞳；蕭舞，合眸封齒；莫清蓮，厲嘯解體；塗仙一朝白髮；何韻，十指盡斷。


  然而在這長生仙城之上，天穹裂開了。


  一道身影，身披業火長衣而顯，縱然無半點威壓，可長生仙城內，望向這一道身影的生靈，無不雙眸被灼傷，發出了嘶吼之聲。


  瑤帝出現在長生仙城上，她望著這一座城，這便是秦軒所守護之地。


  她徐徐踏步，直入這城主府內，她看到了秦輕瀾。


  此刻，秦輕瀾半跪在地上，洛賦仙在她身旁，死死相擁，骨節都在泛白。


  看到了瑤帝之後，洛賦仙的臉色驟變，可她卻未曾打擾秦輕瀾。


  瑤帝衣袖一動，滿身是血的秦昊便滾入到地面。


  在她的衣袖之中，秦昊在不斷掙扎，希望衝出，便如蜉蝣撼樹，不自量力，也鑄就了這滿身的傷痕。


  瑤帝淡淡的瞥了一眼秦昊，本要離去，忽然，她眉頭微微一皺。


  「秦昊！」


  瑤帝開口了，她的聲音，讓悲戚到了極致，近乎生不如死的秦昊抬眸。


  「我本不應多言，但看在與他秦長青有幾面之緣的份上，便多言幾句。」


  「秦長青，他本不會死，也不應死！」


  瑤帝的話語，讓秦昊的雙眸一顫，上方的秦輕瀾也不由從洛賦仙的懷中起身。


  瑤帝望著秦軒的這一對兒女，淡淡道：「此子之舉，之心，不輸於古帝，甚至，猶有勝之。」


  「他長謀遠慮，就憑神道一脈，想要殺他也近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最終，他秦長青卻是甘願赴死，以身殉道，這是為何，我想爾等冷靜下來應該明白。」


  瑤帝身姿巍峨，垂眸俯瞰向秦昊三人。


  「之前神道一脈，便以黑暗之力侵蝕他相識之人，那兩個生靈還在這一座城內。」


  「他心如明鏡，他若不死，長生仙城，還有爾等，皆是劫難無窮！」


  「他秦長青只能保證自身不為神道所滅，卻不能保證爾等皆不受到神道一脈之劫。」


  「所以，他謀劃了這一切。」


  「殺神女，戰神道，以荒古身，鑄絕世跡，名震九天十地。」


  「更是以身殉道，長生道震動九天十地，讓無數生靈為之敬畏，敬仰，甚至效仿。」


  「至此以後，修長生道者，近乎九成九皆為視神道一脈為大敵，也因此，長生仙城內的爾等，反而並不那麼重要了。」


  「神道一脈，就算覆滅了爾等，也擋不住這九天十地修鍊長生道的芸芸眾生，也擋不住九天十地對於他秦長青的敬仰，乃至於信仰。」


  「無數人會劍指神道一脈，而你們，卻可以獲得短暫的安寧。」


  瑤帝的話語，讓秦昊的身軀逐漸停止了顫抖，讓秦輕瀾也不由呆如木雞。


  洛賦仙身軀輕輕顫動，她只是死死的攥著秦輕瀾的手掌。


  「可這歲月，終究短暫，神道一脈，終究巍然。」


  「神道一脈也會以雷霆之勢，肅清九天十地長生道的影響，包括這一次事迹。」


  「不出十萬年，神道一脈便會壓下長生道的眾多生靈。」


  「而長生仙城，也定會為神道一脈怒火焚城。」


  「你們的時間並不多，若是能出一位古帝，還能夠勉強有自保之力。」


  瑤帝這已經不能說是多言了，簡直就是在指點，為長生仙城指出一條路。


  瑤帝看著秦昊，看著秦輕瀾，「莫要讓他秦長青白死，誰人都有家國，無謂的哀傷，不過是愚蠢罷了。」


  「秦長青雖死，長生道永在，他秦長青之意，更不會朽滅。」


  她轉身了，「螻蟻之身，迎擊諸天大勢，放眼世間，諸天唯他矣。」


  「莫要在想他會回來了，以身殉道，他不會再出現在世間。除非，他能夠超越上蒼。」


  「你們很幸運，為他秦長青之兒女，餘下的路，他不能陪你們走了。」


  一句話，瑤帝的身影便消失了。


  只有秦輕瀾和秦昊、洛賦仙在這城主府內如若痴傻。


  他們如若醍醐灌頂，可心中的哀傷，卻在這一刻翻增了數十倍。


  秦昊的耳邊，彷彿再次響起了秦軒的話語。


  「為父一路獨行至此，勢必剛愎自用。」


  秦昊忽然間，痛哭出聲。


  他就像是一個孩子，什麼所謂的道，什麼所謂的路，所謂的不甘……在這一刻，都化作了虛無。


  這不是他秦昊想要的，這不是……


  秦輕瀾在這一刻，也走到了秦昊的背後。


  她雙臂死死的環住秦昊的脖頸，在緊咬著下唇，不斷的哽咽著。


  「哥！」


  忽然，她一口咬在了秦昊的肩膀上，「我們，沒爹了！」


  一句話，讓一旁的洛賦仙都忍不住淚流滿面。


  秦軒，從始至終都是她們的山，不止是他們，長生仙城，長生仙界……只要有他秦長青在，即便是毀天滅地，所有人的心中都有那一種信仰，一種支柱。


  如今，長生仙界、長生仙城的山塌了。


  洛賦仙死死握拳，她滿面淚水的站在秦輕瀾的身旁。


  她只能如此，也唯有如此。


  ……


  九天十地內，真祖殉道，神道一脈元氣大傷。


  一番折辱，傳盡九天十地。


  一份不屈，響徹諸天。


  一條大道，更是讓無數人爭先恐後修鍊。


  九天十地內，彷彿像是步入到了一個嶄新的紀元。


  而這個紀元，卻是由一個荒古境開啟，而這一位生靈，也不過是從混沌界內飛升數千年，對於九天十地而言，無異於白駒過隙，卻留下了如此深刻的痕迹。


  上蒼之上，無垠仙土內。


  此刻，有一位古帝正在這無垠仙土內躬身施禮，滿是恭敬。


  在他的面前，是無量仙光，仙光內，彷彿有一尊極盡天地之廣大的存在，這一道身影甚至不可丈量，因為其身永無邊境。


  便是這樣的存在，巍坐在這無垠仙土的一方。


  那位古帝徐徐開口，「玄皇仙帝，九天十地內，神道一脈被一位荒古境重創，混光傳報，請示仙帝。」


  那極盡廣大的存在卻連唇齒，眼眸都不曾動，便有聲音傳出。


  「荒古，何以重創神道一脈？重創兩字，未免誇大！」


  那位古帝連忙垂頭，「仙帝，的確是重創，並無誇大！」


  「嗯！？那是神道一脈大意！？」


  「不！」


  這位古帝起身，他略有遲疑后，方才緩緩出聲。


  「神道一脈，傾盡了全力！」


  一句話，只見那身軀極廣的身影，眼眸徐徐睜開。


  雙瞳，便如日月，睜開之下，無垠仙土自長夜化白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