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3章 難愈心

  秦軒望著於冰花之中卻欲凋零的女子，救他？

  他有所猜測，大概是因他無敵法壽元斷絕的傷痕。


  不過，無敵法之傷，他秦長青且難自救，一介連入聖都不曾的元命醫種，如何救得？


  哪怕是洛賦仙捨命，元命醫種也不過相當於醫道聖丹。


  想要破他第一無敵法之難，更是半點都不可能。


  不過，秦軒卻也不曾對甄千舟說什麼，只是擺了擺手，示意甄千舟離去。


  昔日，他從四大死士的口中聽到了此事，固然，他秦長青不曾做什麼，但因終究在他。


  在入絕世隔仙林前，秦軒覺得，應該來一趟北域。


  甄千舟深深的望著秦軒，最終，他轉頭向冥獄外走去。


  「秦長青，或許，你不曾做什麼！」


  「或許，她的執念太重了！」


  「但甄元，還希望你能救她一命！」


  「甄元，願以此命相換，換吾姐重生！」


  只有那幽幽的聲音，自秦軒的身後，緩緩飄落在秦軒的耳畔。


  秦軒靜靜的望著洛賦仙，最終，他緩緩撩起道衣，盤坐在此地。


  「封身鎖心，祭命養種，洛賦仙，你覺得如此，能讓我秦長青有半點心軟？」


  他目光淡淡，其聲音，卻彷彿透過那冰花，禁制，緩緩落入到洛賦仙的耳中。


  可以細微的察覺到，洛賦仙的身軀，輕輕一顫。


  「你的執念太重了，我也曾見過有人，執念與你一般！」


  「如此執念，最終，困住的也不過是你自己罷了！」


  「甚至，在我眼中，在甄元眼中，在洛家所有人，乃至於仙冥眾生眼中，你所謂的犧牲，更像是愚蠢，可笑。」


  秦軒微微搖頭，「我並不會領你半點情義。」


  如此話語，讓冰花內的洛賦仙眼眸似乎隱隱睜開了一線。


  「你如此作為，不是因為我在你眼裡有多重要，而是你不得控制自己的內心，換句話說，不論是你，或是昔日如你一般的女子，都太過自私了！」


  「你所謂的犧牲，所謂的心甘情願，所謂的付出一切，事實上，並未真正幫到我什麼，反而讓我感覺到的，更像是一種即將靠近的束縛！」


  「你想以自己的命來束縛我秦長青，想讓我在你殞命之後，感覺到有一絲愧疚，又或者，希望我秦長青能夠後悔？」


  秦軒如若自語，「在你們眼中，或許一切付出的原點，是為我，但實際上，你所為，是為你自己罷了。」


  冰花內，洛賦仙的眸光輕輕顫抖。


  秦軒微微搖頭，如洛賦仙這樣的女子，凡間，便有一位在等待著。


  只不過，莫清蓮更加偏激，更加瘋狂。


  但不同的是，秦軒在華夏，對莫清蓮是動了心的，所以最終，秦軒還是救下了莫清蓮。


  洛賦仙與莫清蓮不同，從始自終，秦軒對洛賦仙並未動半點情念。


  更或者說，他心中，已再無寸許之地，容得他人。


  但偏偏，洛賦仙又是如此，宛如與莫清蓮如出一轍。


  「秦軒，我在你眼中，便如此不堪么？」


  在那冰花之內，洛賦仙聲音之中有一絲嘶啞，有顫抖，也有虛弱。


  誰能想到，這聲音之主，曾經是洛家驕女，那溫婉如水般的女子。


  「不是不堪，而是事實便是如此！」秦軒盤坐而言，「總不能你心付於我，我便要以同等之心相對！」


  「你不是我，同樣，我不是你！」


  秦軒眉頭輕皺，「所以，你如此為之，改變不得什麼！」


  冰花內，洛賦仙的表情有些痛苦，秦軒的言語，便彷彿如若刀子，斬入其心。


  秦軒微微抬頭，他凝視著洛賦仙這痛苦的神情。


  「這些，很難接受么？但你捫心自問，我所言，可有偏頗？」


  洛賦仙眼角似乎微紅，「秦軒，我只是想救你！」


  「可你的方式不對，而且，你救不得我！」秦軒緩緩道，「你如此犧牲，是你覺得我既然付出，便無所愧疚，而我秦長青，應該欠你的。」


  「是我秦長青不對，而你洛賦仙，是這世間最為痴情的女子，只是我秦長青冷漠無情罷了。」


  秦軒不急不緩道，「人之本性，便是自私，這一點，並不曾有錯！」


  「但你，不惜為心中所私，連自己的性命都要捨棄，這不應該是對的！」


  說到此處，秦軒靜靜的望著洛賦仙，「你病了，身為洛家的嬌女，你或許能救不少人，但卻唯獨不能救你自己！」


  「我能救你，但我秦長青不是醫道聖人，不會仁德渡世，所以我不會來用欺騙兩字為葯來救你。」


  「心病雖難醫，但你只能自救！」


  他話語之中，蘊含著無情。


  尤其是那一句以欺騙二字為葯，更一瞬間，讓洛賦仙虛弱的身軀更加虛弱了。


  「秦軒，你可曾知日夜相思之痛，可曾知輾轉反側之苦，可曾曉念而不得之悲，又可曾知，我寧可冰封至此，也不願承受諸多痛苦悲思。」


  洛賦仙的聲音如若悲泣，她於冰花之中垂首。


  「我知曉，不可得！」


  「我知曉，心病難醫，思你如葯！」


  「我也知曉，你心中無我！」


  「但，心之所念，秦軒，我又能如何？」


  她彷彿在哭訴，她人一念數載，而她，卻是數載一念。


  「世人笑我愚痴，元兒也怨恨我不智，但秦軒，我不想你也如此想我！」


  「或許，我自私，更或許，便是我洛賦仙軟弱吧！」


  那虛弱哭訴之音緩緩入耳，秦軒卻是無動於衷。


  「你需自救，別忘了，你姓洛！」秦軒目光平靜。


  洛賦仙身軀顫抖，冰花之內，那如若在呼吸般的元命醫種，彷彿也似乎微弱了。


  整個冥獄內，似乎陷入到了無盡的死寂。


  秦軒在這其中，也不曾開口，他只是靜靜的望著洛賦仙。


  醫者醫人難自救，愈骨愈痛難愈心。


  這本身，便是一場劫難，破劫之人，仍要靠洛賦仙自己。


  洛城內，一處酒樓，有女子頭戴斗笠，手中端著一杯仙釀，望著那大日西去，時間流逝。


  直至，女子眼眸微凝，目光輕動，落在那人滿為患，等觀青帝的北域眾生中，讓開了一條道路。


  秦軒，獨自一人垂臂而行，神色平靜，緩緩走出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