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7章一句諾言

  梧兮臉色愈加慘白，她顫慄著，眼角似乎有淚痕，更不敢妄動。


  地火行宮，似乎也寂靜了下來。


  只有四周溫度如舊，莫清蓮手中凝訣，魔氣成冰，頓時將炎熱驅散，一片清涼。


  「錢富貴還要多久出關？」莫清蓮看了一眼地火行宮深處。


  「不急，等他出關便是！」秦軒淡淡一笑。


  他看了一眼梧兮，憑空道則成桌椅。


  莫清蓮微微搖頭，她緩緩開口，教導梧兮如何泡茶，注意什麼，秦軒喜好等等。


  「是你要留她在身旁，問我喜好沒有什麼意義。」秦軒淡笑道。


  「我喜歡！」莫清蓮嬌哼一聲，模樣若讓人著迷。


  可惜，秦軒卻是目光微頓，便不在意。


  三人在這地火行宮內等待，這一等，便是等了數個月。


  秦軒也從七歲之身，一直成長到十二三歲。


  「他還未出關？」莫清蓮略有些不耐。


  「不急！」秦軒依舊是這兩字。


  他盤坐在這地火行宮之中，運轉萬古長青訣，淬鍊仙身。


  九重輪迴難，從幼至蒼朽，如凡人過一生。


  其身軀成長的速度極快，而秦軒，也如破繭成蝶一般。


  每次輪迴，他近乎都是重新淬鍊一次萬古長青體。


  以萬古長青訣，修長青仙身，若他走過九次輪迴，相當於重新淬鍊了萬古長青體九次。


  每一次蛻變，萬古長青體都會更加驚人。


  七月過去，秦軒又足足等了兩年。


  莫清蓮也在此地修鍊，偶爾會指點一下梧兮，儘管梧兮不修魔功，但莫清蓮畢竟是至尊，還是能夠有所指點。


  兩年間，秦軒成長至二十歲左右。


  他似乎在此恢復青帝之容，盤坐在這地火行宮之中。


  突兀間，地火行宮外，有一道聲音緩緩響起。


  「天羽神國國主，求見青帝！」


  一道蘊含敬畏，甚至隱藏有一絲惶恐之音，在這地火行宮外響起。


  這道聲音響起，梧兮眼眸微震，兩年間，她也略有所長，已有近十二歲的年紀，談不上亭亭玉立，卻也不再如之前那般稚嫩。


  梧兮目光複雜，有激動，有驚喜，有擔憂，卻不敢出聲，也不敢走出地火行宮之外。


  「天羽神國國主？你父親！？」


  秦軒在修鍊，莫清蓮靜靜的望了一眼梧兮。


  「稟魔尊，是梧兮之父！」梧兮有些不安的看了一眼莫清蓮，連忙施禮。


  「去見一見吧！」莫清蓮輕聲道，她眸光之中有一絲悵然。


  她當初收梧兮在身旁，主要是因為梧兮與她有些相像。


  一眼是大族驕女，一樣不知天高地厚。


  她輕笑一聲，猶記得昔日那公園之中，她挑釁秦軒，爾後被秦軒一指敗之。


  若非當初秦軒留手，或許，也便無她如今。


  人之一生，孰能無錯呢？

  梧兮尚且有父母能夠看望，哪怕是惶恐青帝之名。


  而她，父母已逝……


  回首望去，卻再無歸處。


  莫清蓮有些唏噓，她望了一眼在修鍊之中的秦軒，搖頭輕笑一聲。


  或許，在她遇到秦軒之前，誰能知曉，會有今日。


  世事變化當真莫測，若無秦軒，她或許也早已經入華夏黃土，一生不知如何。


  「念及父母了？」


  秦軒悄然睜眼，淡淡開口道。


  「早已經放下了，這條路，註定會與許多人分別！」莫清蓮輕笑道：「就如梧兮一樣，遲早，梧兮父母，也會離她遠去。」


  她望著秦軒，「你擔憂我？放心！我已是至尊，或許會有些時候心緒難平，但心中亦如明鏡！」


  秦軒緩緩起身，他負手而立。


  「你可曾怪我，若非我帶你入此路，或許，你人生將截然不同！」


  「怪你？」莫清蓮啞然失笑道：「看過這星穹，還回的去么？掌握摧山毀岳之力，又怎會在乎幾許沙石？」


  「我應該謝你，否則我這一生，也不會觀閱如此風景。」


  秦軒神色平靜，「凡人一生，或許比修真者幸福的多！」


  「一生無憂，或許有幾分疲憊，但不會如修真者這般，步步劫難，提心弔膽。」


  莫清蓮搖頭道：「這是你眼中，可在我眼中，凡人一生苦苦而爭，也不過如這星穹眾生一般。」


  秦軒不予置否，他輕輕一笑。


  凡人再苦，也不過百年，而修真者之苦，卻一直隨著壽元盡頭。


  或許萬載，或許數萬載，甚至十萬年，百萬年。


  或許，如他父母，如許冰兒，能夠無憂一生，含笑而終，比他，比起蕭舞，君無雙，莫清蓮都要幸福何止百倍。


  所以，不論是許冰兒，還是他父母抉擇，秦軒都不曾阻攔。


  他留下的，只有尊重。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我非人人，焉知人人之喜憂。


  「罷了，紅塵往事，提及不過是多幾分傷感罷了。」莫清蓮輕笑一聲，「你這第二重輪迴難，也應該快到盡頭了吧！」


  「五年！」秦軒吐出兩字。


  「可有把握！？」


  「輪迴之難罷了，安能葬我？」秦軒淡笑一聲。


  莫清蓮輕輕點頭，她與秦軒忽然間陷入到沉默。


  兩人誰也不曾開口，地火行宮外，父女重聚，溫馨感人。


  可兩人卻早已經走過了這一段歲月，心中或許有一縷悵然，也泯滅在心境之內。


  「兩年前，她曾稱你為仆，你心中，可曾還有過意不去？」


  秦軒忽然開口，打破這沉默寂靜。


  莫清蓮笑道：「我哪有這麼小氣，早就忘了！」


  秦軒轉頭，望著莫清蓮，「有些事情，你我皆心如明鏡，你也好，君無雙，蕭舞，何韻也罷。」


  秦軒輕輕一嘆，「我非是不明，只是時候未到！」


  莫清蓮望著秦軒，兩雙血瞳對視著。


  「既然時候未到，又何必解釋？」


  莫清蓮安慰笑道，「放心，就如你所言，我等皆心如明鏡。」


  秦軒目光悠悠，「可我覺得，如此終究不能長久，固然不言，我也知曉，我在你們眼中，有些時候，便如鏡中花，水中月，未免虛妄了些。」


  他目光平靜，長生未至，他不喜提及兒女情長。


  在他眼中，若不得長生，千言萬語，也不過是貪得一場鏡花水月，結果亦不過曲終人散罷了。


  秦軒轉身，向他原來所在的盤坐之位上走去。


  他撩起白衣，盤坐下來。


  「莫清蓮，等我萬載，只需萬載！」


  「待我秦長青長生歸來……」


  秦軒眼眸緩緩閉上，「我定當不負爾等此生！」


  他口出一諾，卻讓莫清蓮嬌軀微震。


  她轉頭，望著秦軒，眼眶莫名其妙的泛紅。


  她笑著，彷彿入修真界以來，從未有這樣一次，如此開心。


  這種喜悅，如勝星穹。


  「好！」


  莫清蓮朱唇微啟，眼角，一抹淚痕滑落。


  一諾，如定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