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光明 1

  淡雅，羅天，筱彤站在爺爺的病床前。


  “淡雅，你和筱彤回家，去林惠家裏，編個謊，告訴曼曼，就說她媽媽突然接到爸爸的消息，去找她爸爸了，下午把曼曼帶到醫院來，做眼角膜移植手術。”


  “爺爺，曼曼會相信嗎，那做完眼角膜手術後，她要找媽媽怎麽辦？”筱彤壓低沙啞的聲音，問道。


  淡雅手語：“爺爺是想，先把曼曼的眼睛治好，以後再說。”


  “爺爺，說的對，我們現在不能隻顧傷心難過，也應該考慮，把林惠姐的眼角膜移植到曼曼的眼睛裏，畢竟林惠姐生前最希望曼曼眼睛可以見到光明。”羅天看向筱彤講道。


  淡雅和筱彤來到林惠家，剛進門，就聽到曼曼彈電子琴發出的斷斷續續的琴聲。


  筱彤走到曼曼身旁，蹲下身子，靠近曼曼，努力控製傷心的情緒，故意提高語調，輕快的講道：“曼曼都可以彈琴了，真厲害！”


  淡雅站在筱彤身後，默默地流淚。


  “小姨，電子琴，是媽媽送給我的生日禮物，媽媽說了，以後等我眼睛治好，就給我買鋼琴。”曼曼聽到小姨的聲音，感覺到小姨就在自己身後，然後伸出白嫩的小手摸向小姨。


  “是嗎……”筱彤聽到曼曼提到媽媽，心裏不是滋味，眼裏充滿淚水，不禁流下來，突然發現，原來曼曼看不到，也有一點好處，那就是看不到大家悲傷的表情和淚水。


  “小姨，媽媽買蛋糕怎麽還不回來？”曼曼嘟著可愛的小嘴問著。


  筱彤伸手直接把曼曼抱起，站直身子，看向淡雅，壓抑著悲傷的情緒說：“曼曼，淡雅姨也來了，我們帶你出去玩好嗎，等玩完後，我們要去醫院，因為醫院給你媽媽打電話說有合適的眼角膜了。”


  淡雅站在一旁聽著，不停的擦著臉上的淚水。


  “小姨，去了醫院，那晚上還能過生日嗎？”


  “可以啊，等曼曼做完移植手術，還能給曼曼慶祝生日呢。”


  “那等媽媽回家後，我們在一起去醫院吧。”


  “我們就不等媽媽了，因為媽媽……媽媽得到爸爸的消息，去找爸爸了，所以我們下午先去醫院，好嗎……”筱彤看向流淚的淡雅，無聲的流著淚。


  “媽媽不是給我去買蛋糕了嗎？怎麽又去找爸爸了？”曼曼疑惑的問道。


  “媽媽出去買蛋糕時，接到爸爸的電話，就去了，所以打電話告訴小姨來接曼曼先去醫院，醫生說眼角膜移植手術，是不能耽誤的，我們下午先去，曼曼聽話，不然媽媽知道後，會很生氣的，就不會給曼曼買鋼琴了。”筱彤隻好編謊話，哄曼曼去醫院。


  下午淡雅和筱彤把曼曼哄到醫院，下午天黑之前，接受了眼角膜移植手術，林惠的眼角膜成功的移植到曼曼的眼裏。


  淡雅默默地守在曼曼的病床前，一直握著曼曼的小手，陪著她，怕她醒來害怕。


  第二天，顧爺爺中午打完點滴，在羅天的陪同下，去林惠家裏，處理後事。


  筱彤幫著淡雅在醫院照顧曼曼，還要把編織的謊話完滿的講下去，告訴住院的曼曼，媽媽找到爸爸了，但是媽媽要幫助爸爸解決一些事情，要推遲一段時間，才能回來。


  還好曼曼才五周歲，不知道自己的媽媽已經沒了，不知道媽媽再也回不來了，大人說什麽，她就信什麽，所以在醫院很聽話，不哭不鬧，眼睛恢複的很好。


  筱彤在爺爺麵前，盡量表現的很堅強，不想讓爺爺再為她們操心，但是每當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就像沒有了靈魂似的，在學校，朋友談笑之間，筱彤也隻是皮笑肉不笑的輕輕彎一下嘴角，裝裝樣子，忘記了笑是什麽滋味，突然感覺有些事情已經都不是那麽重要了，頓悟到自己應該珍惜什麽，應該珍惜身邊的一切人與物，因為你不知道下一秒將會發生什麽事情，所以更加珍惜親人、朋友和心裏一直深藏的學長孟海，還有就是自己的夢想到底是什麽，除了讓爺爺不辛苦，除了淡雅姐以後可以說話，除了曼曼看到光明，那其他是什麽呢，屬於自己的夢想呢，突然覺得未來變得迷茫，想掙脫出這片白茫茫的迷霧，可是找不到方向，方向又在何方。


  淡雅因為林惠姐意外事故，一直處於半夢半醒的狀態中，總覺得發生的這一切不是真實的，總希望這個噩夢可以快點醒過來，可是事與願違，不論自己怎樣掙紮，怎樣哭泣，這個噩夢始終都沒有醒過來。


  淡雅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找不到任何感覺，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臉上一直沒有光彩，眼神更是沒有了往日的靈動，取而代之的是淚光，一想到與林惠姐往昔的事情，就會淚眼模糊，不自覺的傷感流淚，除了照顧曼曼還有點動力和力氣，對別的事情都沒有了興趣，就連周六日，美術學校請她去做模特，她都拒絕了，告訴張鍾洋校長，說自己這段時間比較忙，沒時間。


  淡雅甚至嚴重到連成亦誠都忘卻了，沒有時間想起他，有時成亦誠發短信問候她，她也隻是委婉的回信息：“最近比較忙，事情比較多，新的婚紗樣片先找別人拍吧，忙完這段時間再說吧。”


  成亦誠看到淡雅回複的信息內容，也就沒有繼續再問什麽，怕問多了，淡雅會煩他，但自己的手好像不受自己支配似的，總是把身邊聽來的搞笑的笑話，寫成短信，隔三差五的就會給淡雅發一次，他想既然淡雅比較忙，那就讓她在百忙之中放鬆心情，不能處於壓抑中，要多笑一笑，才好。


  成亦誠可能想不到，淡雅看到自己發送的笑話時，嘴角是彎了，是笑了，可眼睛裏同時伴有閃爍的淚花，順著笑臉流下來。


  淡雅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看到成亦誠發來的笑話，明明覺得好笑，可是為什麽笑中又帶淚呢，為什麽笑著笑著就變成了哭泣，好像自己受了很大的委屈，沒人懂似的。可是又覺得成亦誠什麽都不多問，隻是發來搞笑的笑話，隻為讓自己開心一下，好像知道自己的心情不佳，淡雅心裏充滿了感激，至少心裏溫暖了不少，從林惠姐走了以後，也就沒有知覺了，現在終於感覺到了自己的體溫，至少感覺到溫暖了。


  一天晚上，爺爺對著淡雅和筱彤語重心長的講道：“林惠曾經在你們還在上學的時候，幫助我們很多，記得有段時間，她常常幫助你們輔導功課，我出去忙的時候，都是她幫忙照顧你們，我說這些，就是想讓你們明白一點，要懂得感恩，爺爺現在是真的老了，以後為你們做不了什麽，為曼曼做的事情就更少了，曼曼現在沒有了媽媽的照顧，我不想把曼曼送走，你們要是願意，我們就一起照顧曼曼，撫養曼曼長大吧。”


  “爺爺，你放心，我們一起照顧曼曼，雖然不知道曼曼的親生父親到底在哪裏，但是我們一定會撫養曼曼長大的。”筱彤與淡雅交匯了一下眼神，筱彤坦然肯定的回道。


  淡雅也比劃手語，讚同爺爺講的這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