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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刺客

  我越想越急,疾步上前就朝刺客撲過去,估計刺客也沒想到我這麽膽大到不要命,驚了一下,就在這一瞬間的功夫,雲戟眼疾手快拔刀與前麵的黑衣刺客纏鬥起來。我的眼裏隻有李承德,一下穿過黑衣人,伸手就去奪刺客頭頭手中的長劍,這時不知從何處傳來“嗖嗖”數聲,幾箭齊發,紛紛朝刺客們射過來。


  這刺客頭頭功夫當真了得,輕靈的幾個閃躲長劍虛晃數下就紛紛將箭雨斬落,不過趁他揮劍的一瞬間功夫,我已經一把拉開李承德,將他向羽林軍推去,羽林軍一擁而上,一下子就接住了他,將他帶出劍光所指。


  不過我亦已被刺客頭頭一把攥住胳膊,狠狠一帶撲進他懷中,一眨眼的時間,他已經將手中的長劍橫在我的頸間,冰涼的劍刃貼在我的皮膚上,微微傳來一些刺痛。


  “你們再亂動我就殺了她!”刺客頭頭怒喝一聲,雙眸冷若寒冰,又將陰氣森森的刀刃往裏收了幾公分,我隱隱覺著有黏黏的液體從脖間往下流。


  雲戟見之大為驚駭,即刻收了刀劍命令羽林軍後退。


  “寧兒!”我聽見李承德喚了我一聲,他已經被解了穴道,臉色煞白,捂著受傷的手臂神色淒楚的望著我。


  我朝他艱難的笑了笑,嘴唇翕動,無聲的道:“放箭。”


  如果今日放這些刺客離開,以後他們定然還會再來刺殺李承德,說不定下一次他又會受傷,說不定下一次他們就會成功,還不如趁現在將他們全部斬殺,以絕後患。至於我,本來就隻是一個替身,他可以另外再找一個和慕容馨寧長得一樣的人來代替,一點兒也不會妨礙他。


  可是李承德好似壓根沒看見我的唇形,上前兩步朝刺客頭頭道:“你放了她,我保證放你安全離開,並且絕不向外人提及此事!”他的聲音極為嚴厲和嚴肅,堅毅的盯著刺客頭頭,一字一句像是咬牙而出,“但你若敢傷她,我定然將你和你的家人悉數殺絕,一個不留!”


  刺客頭頭似乎咧了咧嘴,聲音中含著嘲笑,“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在乎她了?我們的太子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李承德撇我一眼,眼神一轉,雙目一凜,眼中似有千把冰刃飛出來,紮在刺客頭頭的身上。


  我心中焦急,又朝他無聲地喊:“放箭。”


  李承德瞧也不瞧我,慢慢走到羽林軍和刺客對峙的中間,冷冷的盯著刺客頭頭。


  如果我現在死在這刺客的劍下,羽林軍的弓箭手不等他下令也會馬上放箭的,我想著正要掙紮,突然這刺客頭頭飛速將劍柄調轉,狠狠敲在我的腦後,我隻覺眼前一黑,就再也不省人事。


  醒過來的時候,躺在一張床上,屋內黑黑的,一個人也沒有,四周一片靜謐。半晌我摸著發疼的後腦勺才想起來,我替李承德當了人質,刺客頭頭一劍柄敲在我的腦袋上……然後呢,我現在是在哪裏?


  窗外有淡淡的光亮照進來,映著漂亮的窗欞陰影落在屋內的地上,我掙紮著爬起來,覺得一陣的頭暈眼花,腹內咕咕直響,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脖子上有紗布箍著,看來是有人替我包紮了傷口。


  推推窗戶,窗戶從外麵被鎖死了,紋絲不動,門外立刻傳來人的腳步聲,兩個蒙著麵的素衣丫鬟半彎著腰推門而入,目不斜視,點上房間裏的蠟燭,又一聲不吭的退了出去。


  “你醒了?”


  一人穿著絳紫色的袍子踱步而進,雖用黑布蒙著麵,可是這聲音、這身影都讓我覺著極為熟悉。


  “陶山?”我皺著眉頭,覺得不可置信。


  對麵那人星眸黑亮,含滿笑意,素手一把扯下黑布,露出麵容來,直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笑抿成一條好看的弧線,不是陶山又是誰?我一下隻覺怒氣上湧,一種深深的被欺騙的感覺縈繞在心裏,讓我氣得不行,操起手邊的蟠花燭台就朝他砸過去。


  陶山武功本身就好,一伸手,輕輕鬆鬆就接住了燭台,我越發氣不過,又將桌上的白玉茶盞一個個朝他扔過去,看他如何接得住!


  他也不生氣,在屋裏左躲右閃,白玉茶盞一個個摔在地上,碎裂散落,響聲清脆。我扔完茶盞又扔瓷碗花瓶,隨手能拿起來的東西都被我扔了,卻仍是沒挨著他分毫。最後地上一片狼藉,我也扶著桌子氣喘籲籲,他才道:“可解氣了?”


  我隻拿眼睛瞪他,叫我怎麽解氣?他一麵進出東宮找我,一麵瞞著我又要刺殺李承德,要是哪一次稍不注意,我說不定就被他利用成殺害李承德的幫凶了!

  這樣一想我心底就止不住悚然發毛,冷冷問他:“你到底想幹什麽?”


  他一派悠然,朝我雙手一攤,“沒想幹什麽啊,可是你自己撞到我的劍上來的。”


  這人明顯裝傻,“你為什麽要刺殺李承德?”


  他笑嗬嗬道:“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拿誰的錢?”


  他又攤攤手,“我不能說。”


  我冷冷的瞪他一眼,甩手轉身朝門外走,他是個心智堅定的人,既說了不能說就肯定不會告訴我了,不如回東宮去,也不知道李承德怎麽樣了。


  門口兩個丫鬟畢恭畢敬的伸手將我攔住,“姑娘不能走出這屋!”


  我推推她們,她們卻是紋絲不動,看來也是兩個武功高手。以前佩兒告訴過我,學武的人首先要穩,身體穩如泰山,方能任意將全身力氣集中在一處,以抵禦或給敵人重擊。


  我心中氣急,像有一團烈火熊熊燃燒著,又無處發泄,轉頭惡狠狠朝陶山道:“我要離開這裏!”


  他神色為難,瞧著屋裏滿地狼藉,“你暫時不能離開。這裏全亂了,我讓丫鬟給你換間屋子…”


  我瞧著他,心中升起一股無力的感覺,搖著頭:“不要,我要離開這裏!李承德受傷了,我要回去看看他。”


  他突然定定的瞧著我,眼中似乎現過一抹傷痛,“你就這樣在乎他?”


  我堅定地點頭,這早已是毋庸置疑的答案了。


  “為什麽?”他顰著眉頭,頗為不解。


  為什麽?這世間哪裏有那麽多的為什麽。我朝他笑笑,“大概是因為他救過我一命吧,又或許是因為他對我好。”


  “他救你,是因為你能幫他,他對你好,也是因為他需要你幫他。”他有些著急,話說的極快,好像很不能接受這樣的答案。


  “那又怎麽樣,我就是在乎他了,跟你有什麽關係?”我轉過身,懶得跟他糾纏下去。我和李承德的事情他憑什麽管,他又不是我的什麽人,也不是李承德的什麽人,憑什麽在這裏理直氣壯的評判我們。


  屋外的風冷冽的從門外吹進來,吹起我漆黑的長發,這時我才發現頭上用來挽發的紅寶缺月珊瑚釵早就不知丟到哪裏去了,身上繡著金鳳凰的名貴翟衣也變成淡紫的繡著大朵牡丹暗紋的裙裝,與陶山身上的衣袍極其相似。


  我堅定又無奈的盯著陶山,室內一下陷入安靜,這裏是他的地盤,沒有他說話,我隻能被囚禁在這裏,什麽都幹不了。


  他亦瞧著我,有些難過,一臉的無措。大概我話說的太重,他是愛慕慕容馨寧的人,卻非要跟我糾纏不休,李承德把我當做慕容馨寧對我好我隻覺得心酸,他把我當做慕容馨寧卻讓我覺得無比討厭。可是瞧著他這副模樣,我心中又愧疚起來,愛而不得的人其實都很可憐。


  良久,我的聲音軟下來,苦口婆心的向他道:“你不過就是喜歡慕容馨寧,可是我並不是慕容馨寧,我是依依啊。再說了,李承德是慕容馨寧愛的人,如果你真的愛她,就不應該去傷害她最愛的人,你這樣做,她在另一個世界也不會安心的。”


  他形似癡呆的站在滿地狼藉的屋裏,雙手無力的垂在兩側,一動也不動。最後,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話打動了他,過了須臾,他眨眨眼,又咽咽喉,神情有些動容,“可是他並不愛慕容馨寧,也不愛你…你何苦這樣忠心於他?”


  陶山的個頭要比李承德高些,我微微仰頭才能望進他寒星般的眸中,“陶山,愛情是一個人的事情,與被愛的那人毫無關係。如果你真的愛一個人,應該是盡全力讓她過的幸福才是,否則…你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你自己罷了。”


  古人言“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和鳴坊裏那樣多的癡男怨女,悲歡離合,我雖沒有經曆過,卻看得很多了。


  陶山的確很愛慕容馨寧、很癡心,可是他卻不惜破壞她的幸福也千方百計也要得到她,這樣的愛情太過自私,終究也不會有什麽好的結果。


  外麵的風真是極冷,我縮縮脖子,右行一步躲到門背後,看著他沉默不言。冷風灌進屋內,吹得他身後的燭火搖曳不定,他微微垂頭,將臉藏在灰暗之中,表情陰晦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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