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幾十年的時間

  看著那些人，我靈機一動，拉著林曉冉走了過去。


  老太太懷裏抱著一個老大爺的黑白照，應該是她的丈夫，她很傷心。


  而且，老大爺的親戚特別多，來幾十個之多，而我和林曉冉混在悲傷的人群裏頭，並不顯眼。


  路過花壇，我從花壇邊遺落的小白花中間撿了兩個，一個戴在手臂上，另一個給了林曉冉。


  如此，就更融合了。


  一路進了大廳，我和林曉冉跟著人群站住。


  老太太被幾個人扶著往簾子後麵去了，我和林曉冉也趕緊穿過人群，跟著老太太走了進去。


  原來這邊是火化室。


  火化室門外，老太太傷心不已，坐在了椅子上，身邊的男男女女可能是她的孩子。


  看到我們，其中一個年輕一點的男人走了過來。


  “你們是……”男人打量了我們一下，“你們也是我爸爸的學生嗎？”


  “嗯。是。”我點頭，“我們想來送老師最後一程。”


  男人感動：“謝謝。”


  正說著，一個工作人員大步的走了過來，先是敲了敲火化室的門，見沒人開門，氣憤的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那邊一接通，立刻大吼：“幹嘛呢？這邊家屬都等著呢，又跑哪裏去了？”


  “來了來了。”


  走廊盡頭，一個慌亂的身影跑過來，是那個賣屍體的老大爺。


  他氣喘籲籲的跑了過來，對著家屬深深鞠躬：“對不起，對不起，我去廁所了。”


  老太太也挺通情達理，擺擺手：“沒關係……開……開始吧。”


  說完老太太又是一陣抽泣。


  老大爺點頭，走進了火化室。


  關上門，大約過了兩分鍾，牆壁上的簾子被拉開，這是一麵玻璃，可以看到裏麵的情況，隻不過火化的箱子都是密封的，隻能看到摁鈕操作。


  老大爺看向玻璃外，把手放在了紅色的按鈕上。


  老太太離開起身，趴在了玻璃上，捂著嘴巴哭著說：“老頭子，你走好了！”


  老大爺又看向老太太身後的男人，男人點頭，他毫不猶豫的摁下了按鈕。


  這一下，老太太再也承受不住，昏厥了過去。


  趕緊把老太太扶著在椅子上躺下，我和林曉冉都嚇了一跳，但最後，更多的是感慨。


  林曉冉低聲，在我耳邊說：“他們的感情真好。唉，我也想有這樣的感情。”


  說著，林曉冉突然問：“鈴鐺，你想過咱們死後會怎麽樣嗎？冥無極和糜長泫不老不死，可咱們呢？”


  我皺眉，我從來沒想過這件事，但林曉冉這麽一問，我卻突然有些說不上來的難過。


  正想著，林曉冉突然悄悄的拉了我一把。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居然看到了一個老頭的鬼魂，是那個照片上的去世老人，他站在老太太的身邊，用手撫摸著她的臉頰，就像活著一樣，跟她說話。


  然後，老太太突然像發瘋了起來突然坐了起來：“老頭子，老頭子！阿語，我聽到了，我聽到你爸爸在跟我說話了，他就在這裏，他就在這裏！”


  見老太太要起身，叫阿語的女人哭著抱住了她：“媽，爸爸已經走了，你是做夢了，不是真的。”


  老太太明亮的眼神一下子暗淡了，她緩了半天才苦笑：“是啊，我怎麽糊塗了。”


  站在她身邊的老先生鬼魂，低下了頭。


  似乎是感覺到了我的目光，老先生猛地抬頭看向了我，見我真的在看它，它很驚訝。


  見它走過來，我往後退了退。


  “我知道你能看到我。”老先生雙手合十，“我可以請你幫我一個忙嗎？謝謝你了。”


  林曉冉看了看我，然後拍了我一下：“鈴鐺？”


  我抿了下嘴角了，看了看痛苦的老太太，又看了看同樣痛苦的老先生，低聲問：“你為什麽不離開？”


  老先生笑了下：“我……我舍不得她。我和她生活了幾十年，沒和她吵過架，因為我怕她流淚，她流淚我的心也會疼，所以，我實在看不得她這麽難過。”


  “你必須走！”我回答。


  老先生看了看我嚴肅的表情，然後失笑：“我還有個念想，如果你能幫我，我了了心願，就會離開了。”


  “好，你說。”我應下。


  老先生歎了口氣：“我沒福氣，在過八十歲大壽的時候突然發病，我都沒來得及給她準備她的八十歲大壽禮物。但是，我沒事的時候，會把我們年輕時寫過的信件，我追求她的信件都整理起來，裝訂成冊放在盒子裏，打算將來有一天給她個驚喜，可……沒來得及，我就走了。我放在了我和她第一次……真是有些不好意思，我和她第一次親吻的地方，她知道，她知道是哪裏。”


  老先生說完，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我看著它，心裏有些發酸，忍不住，我突然問：“幾十年的時間，會不會太短了？”


  老先生點頭：“當然太短了。但我覺得很值得，隻要和她在一起，即便隻有幾天，我也知足，這就是愛情吧。”


  說完，老先生看向我：“謝謝你了，謝謝。如此，我就放心了，我走了！”


  “等等吧。”我說，“再等一會兒好了。”


  老先生奇怪。


  我快步走向痛苦的老太太，蹲下來，抬頭看著她蒼老痛苦的臉頰，笑了下：“奶奶……”


  說著，我湊到她的耳邊，輕聲的說：“爺爺說，他在你們第一次親吻的地方，留下了一個隻有你才能懂的寶藏，讓您一定要好好的，幾十年的時間太短了，但隻要是和您在一起，爺爺他覺得，哪怕隻是幾天，他也心滿意足！”


  說完，我直起身子看向老太太那張震驚的臉。


  不等她開口問，火化室的老大爺走了出來，手裏還捧著一個骨灰盒。


  看著老大爺那張虛偽的臉，我皺了皺眉頭。


  捧著輕飄飄的骨灰盒，老太太的兒子有些疑惑：“怎麽這麽輕？”


  老大爺點頭：“人死了就是一碰灰，很輕的。”


  然而，隻要一想到他收買別人的黑心錢偷偷賣屍體，我就氣不打一處來。


  也不知道他裝了什麽東西進去，就充當家屬的骨灰，殊不知他用這樣的方法坑過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