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潛隆在淵,外封一方.
十年前，乾安二十六年。
時羲道隆任中州四方聖府之聖府府主，掌聖府兵馬倆萬五千，拱衛乾京，安定京畿，但在王公貴族遍布的中州地域，連中州鎮撫使都不敢輕易得罪這些貴胄，加之安帝又頗為袒護他們，這些王公貴族子弟便恣意驕縱，橫行霸道，欺淩百姓。
羲道隆任府主時，一心為民。
殺了不少欺淩百姓的貴族子弟，又施以嚴律加強對貴族的約束，並增派軍隊巡視。由此，聖府則比中州其它府地更加安定，百姓更加富足。
但正因如此，羲道隆也被不少貴族爵爺和其它府主敵視，殺子之仇不共戴，不少人想致他於死地。
羲道隆為官清正卻又圓滑世故，他們抓不到把柄，反而借著些雞毛蒜皮的事上奏安帝要求懲戒，卻被安帝大罵一通，加以訓斥，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於是乎，他們便暗中針對羲道隆，朝堂上挖坑誹謗，私底下刺殺下毒。但卻被羲道隆一一化解，他們便隻得靜靜等待，伺機行動。
後安帝武崢病重，以宦官蔣穆為首的內侍趁機奪得乾影指揮權，大肆殺戮，專橫跋扈，朝廷裏腥風血雨，一片混亂，人心惶惶。
宦官集團互相商議：若有不從命者，誅之。
蔣穆差人向大臣們索要金帛，不從者奏罷職。
不少王公貴族紛紛示好，送上大量金銀財寶來鞏固權位，從此更加囂張跋扈，魚肉百姓。造成下人心思亂，盜賊蜂起。
這邊聖府的那些爵爺貴公們，由於討好了蔣穆等人，獲得他們的照拂後，便更加肆意張狂起來，暗中對羲道隆又展開了刺殺行動。決定在羲道隆幼子羲衍的三歲生辰宴上派死侍行刺。
及宴至，刺客混進羲府裏，趁機投射毒箭，卻沒想射中羲道隆懷裏的羲衍，刺客見事敗自殺身亡。
羲衍生命垂危，聖府域的首席醫官隻能吊住性命卻無法解毒，羲道隆派人尋乾京禦醫，卻皆言此毒無解，讓羲道隆準備後事。
羲道隆不願放棄，散盡家財，以尋下名醫，重酬求治。
眼看藥石已壓不住毒性，羲衍將毒發而身亡，羲道隆望著承受苦痛的幼子，悲痛不已。
一日傍晚，羲道隆獨自於院中悲憤。
“我羲道隆為官清正，為民爭利，隻可恨那些宵，百般刁難刺殺於我也便罷了，竟對我兒下如此狠手，如今朝廷裏烏煙瘴氣，宦官弄權，道何在啊！？”
罷，氣憤的一拳捶上一旁的石桌，石桌頓時迸裂，化為碎石一堆。
忽然之間，他瞧見邊紫氣自東而來，半響過後遇一老者攜一女孩騎青牛而至。
老者仙風道骨，女孩清冷空靈，倆人宛如上謫仙，伴著晚霞踏雲而來。
老人滿麵笑意，道明來意。
“汝為官，順民意，得民心，可得道庇佑。汝幼子乃選之人，自當無恙。”
羲道隆聞言，震驚不已。恭敬行禮，請求老者施救於幼子。
老者笑而不語，像是早已熟悉府中路徑，牽著女孩徑直走向羲衍的房中。
老者隻淡淡的望了一眼正躺在床上麵色蒼白的羲衍，便從懷裏拿出一套銀針，陳列於桌上，一字展開。
女孩走近羲衍身邊，褪去羲衍的上衣，輕輕的扶他坐起。
隻見老者捏針成花，彈指之間便隔空打入羲衍的身上，隻是數個呼吸間，羲衍光著的上身上便紮滿了銀針。
老人笑著對女孩點點頭，女孩會意，雖然麵露不滿之色，但看著躺在床上的羲衍痛苦的神色，心中不忍，便從懷中拿出一把古樸的刀，割破自己的手指，頓時鮮血流出，屋內竟有股異香瞬間彌漫開來，鮮紅的血液裏麵仿佛有些紫色光華閃過。
女孩沒有遲疑，便徑直放在羲衍唇上。
這邊昏迷的羲衍，突然像是變成了一個餓了很久的嬰兒，如同發現母乳般不停的吮吸著女孩指尖的鮮血。
女孩皺了皺眉，似是些疼痛。目光向老者投去，眼中充滿著委屈，老者瞅見，感到心虛，訕訕的聳聳肩，當作什麽也沒看見的瞅向別處。
不出一會，羲衍蒼白的臉色竟然紅潤起來，剛剛充滿死氣之感此刻卻如新生，宛如初生的苗，朝氣蓬勃，滿是生命的氣息。
老者見此狀，揮手之間，銀針回袋。
九十九枚，一針不少。
女孩放在羲衍唇邊的玉指也輕輕拿開，失了些血氣，此刻的臉色白了些，黛眉微皺，嘴巴鼓起，清冷美麗的臉龐揚向一旁，似與老者慪氣，埋怨他一般。
老者瞧見，摸了摸女孩的頭，笑嗬嗬道：
“好啦，爺爺回去好好補償我家姝兒，一瓶猴王釀怎麽樣？”
女孩眼眸一亮，像是聽到什麽感興趣的東西。略微想了想，美眸一閃：
“三瓶。”
女孩的聲音清脆動聽，宛如仙樂般。
老者看著女孩這賭氣的樣子，心想：
“這次要不出點血，怕是姝兒好久都不理老子頭我了，那該多無聊。嘶，三瓶猴王釀，老頭子我自己都沒幾瓶。罷了罷了，這次幫了我這麽大忙，大不了老頭子我再去老猴那偷些。”
老者嘴角抽搐一下，強忍著肉疼，答應下來。
女孩美目放光，笑容綻開。
如果剛剛的她是九仙女，美麗卻清冷，仿佛拒人千裏之外，可望不可及，現在的她就像個有血有肉的孩子，人間煙火，喜怒哀樂。
老者看著女孩開心的樣子，像是好吃孩得到了一顆美味的糖果，轉念一想，八歲的她本來就是個孩子無異。隻是，你我都是它的傳人，七情六欲，未來又能經曆幾分呢？唉
老者目光滄桑起來，像是在回憶些什麽，眼中竟顯星河之像。
“爺爺”女孩瞧見老者異樣，拉了拉他的衣角，輕輕的叫喚著。
老者被這一聲叫喚點醒，回過神來。
看著女孩擔心自己，慈愛的摸了摸她的頭，笑著：
“爺爺沒事。事情辦好了，咱們走吧”
老者安慰著女孩，完看著此刻已滿麵血色躺在床上還未醒的羲衍，牽起女孩的手，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門外的羲道隆等待的焦急不安，不停地踱來踱去。見老者和女孩推門出來，他急忙迎上去。
正當他急著要詢問情況之時，老者伸手示意，製止他的詢問。
“汝子已無礙，半個時辰後自會醒來。”老者目光平淡無波，輕輕道。
“前輩施救之恩，在下感激不盡。“
聽見老者的話，羲道隆頓時如釋重負，頗為激動，連忙行了個恭敬之禮以表感謝。
老者淡淡的擺了擺手，繼續道：
“汝子無恙，倒是你自己“
老者邊著還一邊打量著羲道隆，瞧見老者那深邃又古井無波的目光，羲道隆頗為疑慮。
“我且問你，這下亂像已現，你可有一番為民作為之心？”
老者突然氣勢一淩，渾身突發一股威嚴又深遠的氣勢，震的羲道隆心中波濤洶湧，這氣勢，連他站在乾安帝麵前都不曾感覺到，內心對這神秘老者心理又多了深深的敬畏。
聽罷老者的話，羲道隆隻是思考片刻，便麵色一凝，不卑不亢，行禮道：
“我此生為官，不求富貴聞達。隻願海晏河清，國泰民安。”
老者聽罷，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笑著從懷中拿出一個錦囊遞給了羲道隆：
“這裏麵有你需要的。”
羲道隆眼神一亮，恭敬的接過錦囊，又行一禮。
“前輩大恩，在下無以為報，容在下取來謝酬。”
罷，欲前去取酬勞，他早已告示下，散盡家財，重金求醫，自不能失信。
老者阻止了他，負手而立。
“俗世金銀於我無用，你將其布施給受災百姓便可。你我還會再見，願你莫忘初心。”
罷，老者牽起女孩，夜晚的皎潔月光照耀他們身上，聖潔又神秘，他們踏在石板路上，卻無一絲聲響，向府外走去。
羲道隆看著倆位如謫仙般的人物慢慢遠去，心裏還沒從震撼中緩過。突然，他像是想到什麽，對著遠處快要消失不見的老者大聲喊到：
“敢問前輩名諱？”
“機閣，機子十年遇劫生死覆，風雲衍變化為龍。”
羲道隆已看不見老者倆人的身影，聲音卻如同在耳邊響起。
聽見機閣的名字，他渾身一怔，滿目震撼，當即向老者離去的地方跪下：
“機閣之恩，我定當不忘初心，為民，為下蒼生！”
完，重重的磕下頭。
這時，一旁一位宮裝美婦急匆匆的趕過來，身後還有不少婢女和家丁跟隨。
她嬌軀纖細，麵貌雍容而美麗，不過其臉頰，倒是掛著些淚痕，顯然剛哭過，麵色些許蒼白和虛弱。
這宮裝美婦，便是羲道隆之妻，羲衍生母，東境雲州鎮撫使蘇懷山之女蘇婉薇。
蘇婉薇跑到羲道隆身邊，剛聽見他的叫喊，擔心他出了什麽事，此刻看著他跪地叩首，以為是替羲衍向蒼祈福，眼眸濕潤，強忍淚水，抽泣不已，拉起羲道隆：
“隆哥，沒事的我們一定能找到名醫，給衍解毒，衍一定沒事”
羲道隆抬頭，瞧見蘇婉薇誤會了他，便拉起她的手，不解道：
“衍不是已經被機子前輩治好了嗎？前輩剛剛離開的啊，就從府門出去的”
蘇婉薇瞧著羲道隆鄭重的樣子，停住了抽泣，疑惑道：
”什麽機子前輩？隆哥，你怎麽了？”
身後的家丁婢女們也疑惑不解，心裏想著府主大人怕不是傷心過度出了幻覺吧？
羲道隆看著疑惑的蘇婉薇和一眾下人們，伸出手摸了摸懷中，那個錦囊還在懷裏放置著，他頓時明白，剛剛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機閣，機子。原來剛剛的一切都隻有我一個人看到了，羲道隆已經震驚的不出話來，心裏已是洶湧澎湃。
“府主，夫人！少爺少爺醒了！！”一旁有個婢女急匆匆的跑來稟報，滿是歡喜和激動的喊著。
蘇婉薇聽見，便瞬間忘了此刻的羲道隆的異常，這些她時時以淚洗麵，向菩薩祈求羲衍的醒來，此刻的她，心中隻有她的孩子，她趕忙站起來，顧不上羲道隆便向羲衍房間奔去。
家丁婢女們也都跟了上去，這些府裏上下都為少爺擔心不已，府主一家對他們下人關愛之至，從不打罵他們，還給他們豐厚的待遇。所以他們對府主一家十分都十分尊敬和愛戴，聽見少爺好起來了都開心不已，是真正的發自內心的喜悅。
眾人爭相去往羲衍房中，卻留羲道隆一人還在原地，滿目皆是震撼。
豎日，聖府府主羲道隆愛子得治，民間相言是聖府府主夫妻二人愛子之心感動上蒼。
後羲道隆以全部家財四處救治於災民，施粥購糧以為謝，百姓感激。
三月後，羲道隆密聯三公，搜集宦官集團罪證，攜文武百官進宮請願，請求誅殺權宦，收回乾影。
百官齊跪安帝殿外，朝野震驚。
後安帝出，令金吾衛捉拿蔣穆及一眾宦官，當百官之麵斬於樞殿外，收回乾影指揮權，並下詔為冤死大臣昭雪，嚴懲王公貴族子弟，宦官所貪金銀，充入國庫，以作賑災之用。
由此，羲道隆聲名鵲起，於民間和百官中頗有威望，受人崇敬。
乾安二十八年，安帝武崢崩，平帝武煌即位。
羲道隆因先帝病重時一直支持著不受待見的太子武煌，麵對楚王和漢王的拉攏利誘不為所動，堅定太子繼位為正統，頗令武煌感動。
故而武煌即位後，升任羲道隆為大乾九州之北境寧州鎮撫使，加寧侯爵位，賜掌州令劍及兵馬虎符，掌北境三十萬兵馬之半數，權威赫赫，外封一方。
寧州，鎮撫使府，垂拱堂。
剛剛被訓話的將領們低著頭一言不發的在下方靜立，呼吸都不敢大聲，生怕打擾到使尊大人。。
此刻的鎮撫使羲道隆回憶了十年前的那個夜晚，那晚在他看完錦囊後，便明了未來方向，按照錦囊裏的下大勢走向，他滅權宦、安百姓、扶太子、外封侯、建強軍、鎮北狄、守一方。
潛隆在淵，隻待風雲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