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定要做醫科生
後院的正房裏放的是太清道德天尊的牌位，也就是李恪那個便宜爺爺給自家找的那個祖宗老子的牌位，供桌側麵放著法器，前麵放著一溜五個蒲團，很顯然，日常孫藥王帶著人就在這裏做功課。
“此間土地，神之最靈，通天達地，出幽入冥。為吾關奏，不得留停，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孫藥王先給道德天尊上了一炷香，然後焚了一張黃表紙，念叨著安土地神咒，李恪就看見地上的紙灰中，一縷縷煙氣飄起，凝兒不散，在虛空中凝聚成一張紙來，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穿越之前吧，他有個前任是研究宗教信仰的，他沒少跟著往道觀和尚廟跑。各種法事科儀，從全真到正一，從禪宗到律宗，從東正教到天主教，甚至包括東北那一票跳大神的薩滿教……他也是見的多了，啥時候見過這個場麵？
一句話，孫老神仙，法力無邊！
然後他就看著自家師父在那張紙上寫寫畫畫，隨即右手一揮，左手掐訣，喝了一聲“疾”，那張紙飄飄搖搖地向上飛去，然後在接近房梁的地方化作了半屋子的金星。
“弟子孫思邈，今日收大唐宗室子李恪為徒，祖師明鑒。”
孫藥王恭恭敬敬地跪下，給道德天尊的排位磕了三個頭，李恪也沒敢站著，跟著孫藥王的身後，有樣學樣地給自家祖宗磕了三個頭。
然後他看見漫天的金光化作一枚小小的太極圖，落入了他的天靈蓋之中，這一瞬間，他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升華了，呼吸之間，身體周圍浮現出一層朦朦朧朧的紫氣，仿佛被灌頂授功了一般。
李恪簡單衡量了一下，如果這股力量全都變成自己的，那麽當天在校場上，他就不光能摁倒一個房遺愛了，就算當時所有十八歲以下的勳貴子弟一擁而上，他也能一拳一個小朋友全都撂倒。
對於他的舉動，以及太極圖入體之後的反應，孫藥王顯然很高興，轉過身來，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笑道：“好啊，好啊，想不到貧道到了這個年歲，卻能找到一個能托付衣缽之人。”
“弟子李恪，拜見師父。”
李恪恭恭敬敬地跪下，又給師父磕了三個頭，經曆了祖師爺的見證，或者說是天地的見證，現在的他才算是真正成為了妙應真人孫思邈的嫡傳弟子。
“隨為師來罷。”
孫藥王笑得十分開心，把他從地上扶了起來，然後帶著他直奔東廂房去了。
東廂房是一間書房，房間不算小，放著五六個架子，架子上滿滿當當堆的全都是竹簡，隻有靠近書桌的那個書架上，放的才是貢紙編成的冊子。
這年頭，雖然大家早就不用蔡侯紙了，但是貢紙的成本還是居高不下，所以對讀書人而言，連篇累牘才是常態，所謂的讀萬卷書啊學富五車啊之類的，知識儲備大概還不如信息大爆炸時代的一套大部頭，就更別提U盤了。
至於絹帛，那不是用來寫東西的，而是徹頭徹尾的錢。小戶人家男耕女織的女織，織出來的布是可以直接拿來當錢用的，再富貴的人家也不可能拿這種東西出來抄書。
“你天資卓絕，文學一途，可以寫出《遊子吟》這般赤子之作；武學一途，又能自行領悟一套拳法；修道一途，年方十一便能真炁外放。”
孫藥王輕撫長髯，看著李恪，麵色很凝重，“但你終究年幼，為師恐你貪多嚼不爛，故此欲先傳你修道之法，若你還有些精力，自可從文武兩道上擇一修習。”
李恪聽了這話就是一愣，自家師父修仙牛逼不解釋這事兒他是知道的，剛剛也展示過了，但是不教自己采藥煉丹，教自己文武之道幹嘛？
雖然自己知道，自家師父是能自己注解老莊的牛人，修仙修到這個份上大概也能把尉遲恭摁在地上摩擦，但是本行是醫生啊！
“弟子上山拜師，一為求修仙之法，二則求岐黃之術。”
李恪趕緊回絕，“還望師父慈悲，將岐黃之術也教給弟子，弟子也好尋個法子，為家中阿耶治療氣疾。”
他上山的很多計劃，都是從醫科生的角度出發的，比如通過煉丹火候的改良鼓搗出改良版灶台和鐵鍋，比如通過酒精殺毒功效的發現獲得釀酒權……
這要是師父不教自己煉藥，這些計劃全都得胎死腹中。想想麗正院裏麵那些個麵都不精細的胡餅，以及上頓接下頓都是燉出來的羊肉……他必須得在醫學上有所成就！
學醫不一定能拯救自己便宜老爹的氣疾，但是它最起碼能拯救自己的胃口不是？
“你阿耶的氣疾……”
孫思邈聽著這話，不由得歎了口氣，“那氣疾乃是先天之病，早年間不光為師，便是前隋的太常丞甄氏兄弟也曾看過。”
前隋太常丞甄氏兄弟指的是誰，李恪還是知道的，畢竟舊唐書裏能上《方伎》一篇的，總共也沒多少人。
太常丞指的是甄立言和他哥甄權，都是當世名醫，現在倆老爺子都八九十歲了，還活蹦亂跳呢，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甄權是貞觀十七年，在一百零三歲的時候過世的，愣生生在封建年代活成了人瑞。
然後李恪又琢磨了一下，自己師父今年歲數也不小了，換句話說，他老人家所說的“早年”，大概得推倒前隋去，自己的爺爺李淵還是唐國公那會兒。
不過前麵有孫藥王、甄氏兄弟這三座大山，就能阻擋李恪拯救自己胃口的路嗎？
顯然不能，他穿越之前發個火箭上月球，發現月壤沒法種菜國人都會感到失望，大吃貨帝國的信念堅定不移的！
“事在人為，弟子願盡一份心力。”
李恪直接跪在了地上，“請師父傳我岐黃之術，但有一點兒希望，弟子也要拚盡全力。”
反正他現在最大的人設不是修道天才，而是純孝，隻要把“孝”字頂在前麵，還怕自家師父不答應？
孫藥王深吸了一口氣，臉上綻放出慈祥的笑容來，點了點頭：“也好，如此一來，為師這畢生所學，也能有個真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