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修道（下）
「修道之法，不光是打坐調息，也是人情世故啊。」
李恪就感慨了一句，恍惚間，他似乎是明白了一點兒什麼，可又有些不太通透的樣子。
「瓷瓶打水，尚且不重，以你的資質，尚能掌控一二，總比青玄以瓷碗舀水便當不少。」
看著李恪的表情，孫藥王點了點頭，露出了孺子可教的笑容，伸手又是一劃，一道簡單的數學題就出現在了虛空之中，「為師知曉你在算學一道上頗有天賦，簡單計算一番，自然是心中有數。」
效率問題……嗯，的確挺簡單的。
孫藥王笑了笑，嘆了口氣：「而你那問題，其實到了這裡，也就有了分曉。人間帝王的財、侶兩項，自非常人可比，可這牽涉到的人、物又有多少？承負之重，常人難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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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眨巴一下眼睛，心裡還以為自己師父要和自己扯兩句什麼氣運之類玄之又玄的東西呢，結果就這？
不過想想也是啊，自己一個剛剛十二歲的親王就涉及到一個王府外帶整個皇室，還有一部分朝堂上的影響力，權力有限，能調動的資源有限，就是焦頭爛額的了。
皇帝牽涉的就是天下，這皇帝一旦修道，牽扯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以帝王之位修仙，這瓷碗自然便不是瓷碗，便是換成用青銅鑄成的雍州鼎，也自無不可。」
孫藥王笑了笑，伸手一揮，那瓷碗便轟然破碎，化作一尊巨大的三足圓鼎，立在河邊，「如此巨大的青銅鼎，想要盛水何其困難？便是一鼎之水便可以霞舉飛升，窮盡一生之力能否舉起一鼎來？」
霸王舉鼎能用幾次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戰國時候有個逗比秦君叫秦武王，舉鼎把自己弄死了……
更別提人間帝王要處理政事，要維持統治，要完成集權……事兒太多了，不可能把所有資質全都放進修仙一道裡面去，自然修仙就更難了。
李恪就嘆了口氣，其實想想，財侶地法這個侶，還真是博大精深的很，不過他想了想，還是覺得這裡面有點兒問題：「可是這金丹之境有什麼講究不成？」
修仙能延年益壽啊，你看孫藥王現在，雖說道不言壽吧，可至少也是七十起步的人了，體質吊打一群小年輕不是問題啊，如果活的長一點兒，是不是也有機會來上一鼎水？
「正是如此，癥結便在這金丹境界之上。」
孫藥王眼前一亮，就點了點頭，心說自己這徒弟，悟性還真不錯，「本來這些，想要等你結成金丹之後再與你分說，不過你既然問了，為師便提前給你說說吧，畢竟以你這資質，金丹大道也不過一片坦途。」
師父你高看我了啊，現在我神魂上還有一條大裂縫呢，就現在蜀王灶那點兒功德，可未必夠修補的……
李恪心裡給自己捏了一把冷汗，然後眼巴巴瞅著師父，等著孫藥王繼續開講。
「世人常言我等道人鍛煉金丹，以金汞為材，吞之入腹，可得長生，此言不錯，卻也不對。」
孫藥王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來，倒出一顆馨香撲鼻，卻在月光下閃爍著金屬光澤的丹藥來，「以此丹為例，為師以金汞為主材，輔以其他藥石鍛煉而成，這是對的；可這葯，卻非吞入腹中之物，這便是錯的。」
金就是鉛，汞就是水銀，這個我知道，這玩意要是直接一口吞下去，那就是鉛中毒加汞中毒，一傢伙就能見到升天得道天尊……
李恪心裡吐槽，然後眼巴巴看著孫藥王，上輩子和研究民俗信仰那個前任跑前跑后的時候，外丹術都失傳了，流傳在外真真假假難以辨別的都是全真內丹術，和外丹完全是兩個體系，他還真不知道其中的癥結。
「金丹之中蘊含的，便是長生不壞之道，待你先天圓滿，精氣神合一，便可以先天紫氣包裹金丹，取其藥性，補足自身，資質越好，功德越足，消化藥性便越快，感悟大道的效果自然也就越好。」
孫藥王收起了丹藥，重新塞入懷中，摸了摸李恪的頭，「資質越好，能融合的天道自然也就越多，成就自然也就越高，至金丹七轉之時，自然也就摸到了飛升的門檻，可以兵解飛升。」
嗯，溶劑足量才能完成完全溶解，這個我懂……
李恪就點點頭，等著孫藥王繼續分說下去。
「可是先天紫氣吸納金丹之後，修行便如逆水行舟，一旦修為跟不上先天紫氣轉化金丹的速度，肉體凡胎自然便承受不住金丹的藥力。」
孫藥王苦澀地笑了笑，彷彿想起了什麼不堪回首的往事一般，「若是在金丹之境盤桓過久，身體便要被金丹完全同化，失去生機，自然絕了七魄，三魂無所局，便要重入輪迴，為師修道這麼多年，也曾見過幾人突破不得，身體化作雕像一般。」
……怪不得李淳風金丹不轉急火火地求師父指點，怪不得青玄急急忙忙求功德，感情這修仙速度慢下來，容易金丹中毒？
也是哈，沒有先天紫氣隔絕，就剛才那顆金屬色澤濃郁的金丹，就是天字第一號的毒藥，三魂七魄中的七魄就在身體裡面，身體死亡了，這人當然也活不了了。
不過自己聽說過的那些不壞金身，是不是就是金丹中毒的修士？
李恪一時間思維有點兒發散，孫藥王也不以為意，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繼續說道：「金丹一轉至三轉，便是天賦卓絕體魄強健之輩，也只能壓制三載，三轉至五轉，也不過區區十年……」
時間這麼緊巴巴的么？
李恪打了個哆嗦，怪不得之前孫藥王教育自己，修道者追求的是「默朝上帝一紀飛升」，一紀也就十二年的光景……
「若是成了帝王，再想修仙，只怕不出三載，便要魂飛魄散……」
孫藥王仰天長嘆一聲，摸了摸李恪的頭，「這便是金丹之後，無緣人間帝王的緣故。」
這就是修道修出來的長生？怎麼聽起來就像是與天爭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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