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忽悠神棍去忽悠皇帝
「蜀王真是祥瑞啊……」
長安城的上流社會，又開始流傳起蜀王李恪牛逼不解釋的傳聞，不過這一次的主力不是那幫牛鼻子老道，換成了逼格看起來更高一點兒的官人。
李淳風這個黃冠子誇他是天才，李藥師這個兵部尚書給送了一本書，尉遲恭這個右武候大將軍拉著要教他空手奪槊……
一系列的操作，閃瞎了不少人的眼睛，有那心思靈動的，就開始琢磨皇帝老子是不是又在琢磨什麼狗屁東西了。
黃冠子還好說，李藥師這種人憎鬼嫌還離不了的人敢給蜀王送書，那肯定是皇帝點頭了的，否則就是自討苦吃嘛；朔州悍匪這種皇帝的金牌打手，大概也不是背著皇帝，私底下就直接根蜀王勾勾搭搭的吧？
不過這股子風還沒刮兩天呢，太極宮傳來了李二陛下的最高指示——「外御強敵，內修德政」。
誰是強敵呢？剛剛被并州都督摁在地上摩擦，遣使上表祈求恕罪的突厥佬就是強敵；什麼是德政呢？得讓老百姓，最起碼得是關中的老百姓交口稱讚的政績。
於是十二衛開始了一輪練兵，將作監加班加點開始鍛造鐵鍋和簡易的行軍灶；
於是魏徵這老噴子，就帶著人開始給皇帝寫諫言；
於是褚亮、陸德明、虞世南這一票文人，就開始從典故里尋章摘句，給皇帝陛下說說古代的明君聖賢都幹了些啥；
於是貞觀皇帝親自出馬，直接在京師開始了親錄囚徒的行政工作……
這一切是為了什麼呢？
因為太史局那個修曆法的李淳風跑去給皇帝跳大神，說是六月份的旱情要更加嚴重，別說關中了，河南道、江南道的秋糧搞不好都得絕收，陛下您得搞點事情，讓老天爺他開開眼嘛。
然後就在孫藥王給皇九子李治換了第四副葯的檔口上，河南河北江南報告旱情的奏疏擺在了皇帝的面前，這讓貞觀皇帝很憤怒，心說朕都勤修德政了，這老天爺難不成眼瞎了？
所以他找來了專業跳大神兼職修曆法的李淳風，專業噴皇帝但也學過跳大神的魏徵，還有曾經專業跳大神兼修曆法，但被李淳風搞得顏面掃地的傅仁均，和大唐著名的活神仙妙應真人孫思邈。
「如今旱情嚴重，諸位卿家有何見教？」
李二陛下很生氣，他看著李淳風，總覺得這個黃冠子在坑他，你說外御強敵吧，突厥佬都稱臣納貢了；你說內修德政吧，他該做的也都做了，蜀王灶這個他兒子的發明，現在也被關中老漢們交口稱讚。
所以這是哪裡出了問題呢？
嗯，朕這麼牛逼，出問題的肯定不是朕，那麼就要往下去找，當初跟朕提這個的是誰？好像就是這個李淳風哈？
「蓋因陛下德政，未聞達於天。」
李淳風的心臟撲騰了兩下，但專業跳大神的素養，還是讓他保持著面色不變，不過心裡卻把攛掇他出來說事兒的蜀王李恪給罵了一遍。
其實這種事關天心人意的事兒吧，他李淳風是不想摻和的，尤其是當這種事情牽涉到「帝王仁德」的時候，要不然他在秦王府做記室參軍那會兒，為嘛整天啥事兒不幹，就在那划水？
但是蜀王李恪這個少年他和他老子一樣，不講武德的，跑去太史局和王孝通王老爺子嘮了會兒嗑，一臉好奇地看著王老爺子編《緝古算經》，然後很靈光一閃的那種，就給王老爺子的思路上加了個buff。
然後精研三次方程的王老爺子眼前豁然開朗，誇讚了一番蜀王殿下真牛逼，真不愧是大唐的祥瑞，就開始悶頭繼續編纂《緝古算經》，不過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他李淳風那套演算法已經不太行了。
年輕的黃冠子一口老血，差點直接噴在面前的硯台裡面。
雖然當年噴傅仁均這個散騎常侍的時候，王孝通王老爺子沒在旁邊搭腔，但王老爺子在算學一道上的牛逼，他李淳風又不瞎，怎麼能不知道？王老爺子說不行，那他八成就真要被砸飯碗了。
再然後，年紀輕輕不講武德的李恪，就把李淳風拉到一邊，說是嘮嘮修道上的事兒，但是吧，一句「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之後，再接一句「我等道士書符，必先畫一圓」，句句不離算學。
當時李淳風都驚了，你一個十一歲的皇子，修道牛逼就算了，你還弄了個算學精通是幾個意思？
這就給了李恪裝逼的機會，反正他現在是祥瑞，差不多能進一步進化成天命的祥瑞，別的方面神人天授，比如扒拉出來殷墟、舉傾國之力弄兩個鍊鋼煉鐵的高爐出來之類的姿勢不能玩，算學上還不能玩了？
於是李恪雲淡風輕地解了一個三次方程，說這玩意我破先天之後，有一天打坐的時候，看見了一個白鬍子祖師爺。他沒告訴我他叫什麼，但是和我說現在的曆法有點兒問題，就教給了我一點兒數學方面的知識，讓我改善一下農時相關的東西。
李淳風的眼珠子就鼓在那兒了，心說這種好事兒咋沒找上我？
當然他也沒懷疑，李恪這種檔次的天才，遇到啥都不稀奇嘛，李淳風他老子李播，當年不也是遇仙之後，才開始唱「楊花落李花開」嘛。
然後李恪就說了，這東西我拿著沒有用嘛，畢竟我是醫科生嘛，高深的數學姿勢暫時用不到的，想到黃冠子你是道門中人，也在修曆法，就來找你談談。
於是為了不被砸掉飯碗，李淳風含淚簽下了不平等條約，在學了三次方程的相關解法之後，就跑去皇帝那裡跳大神了。
「那該如何？」
李二陛下還是黑著臉，看著李淳風的臉色很是不善。
「陛下當派遣重臣，前往名山大川處祭祀天地，甘霖自然降下。」
自己都不知道這招有沒有用的李淳風硬著頭皮，就接著開始演戲。
然後本來黑著臉的李二陛下，就像想到了什麼似的，眼前就是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