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挖個坑
「……蜀王殿下天縱奇才，又拜入太白山妙應真人門下，霞舉之功不過唾手可得……」
「……《道德》有雲，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
「……況老夫才疏學淺，恐誤了殿下天人之姿，故只敢以自注《尉繚子》一卷相送，若殿下有意軍陣之道，欲觸類旁通，自可翻看一二……」
李靖的信，洋洋洒洒幾百字，結構清晰內容詳實，先是吹捧了一下蜀王殿下的天縱之資，然後引用《道德經》里的名言名句，堵死了李恪跟他學兵法的道路，然後打發了一本自己作注的《尉繚子》，算是把這一篇揭過去了。
總體而言，這麼一封信一本書，堵了貞觀皇帝的嘴，還把自己摘了個乾淨，可以說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唉，你早有這麼個情商，還至於被兩代唐皇拿著當廁紙？」
李恪搖了搖頭，一臉的無語，看了看那本《尉繚子》，順手就塞在身後的書架上了。
反正看完這封信他是明白了一個道理，自己的這個便宜爹啊，是真想學他那個便宜爺爺，通過兒子來觀察朝局，順便玩玩微操。
放下了信，李恪抬頭看著窗外，一臉的無語問蒼天，開始思考自己接下來應該做點兒啥。
相比那個怎麼看怎麼不靠譜的便宜爹，還是靠自己的奮鬥更靠譜一點兒，畢竟穿越之前，有一位真正的魔都偶像曾經說過，相比於歷史進程，個人奮鬥顯然更重要嘛。
然後李恪就叫上了幾個侍衛還有剛來的程處亮，準備去渭水邊上，看看自己那片地到底長啥樣。
「想來卻也是慚愧，我等生於長安長於長安，卻總在城中流連，不曾往城外去看看。」
騎著五花馬，李恪一臉感慨的樣子，「玄明與豫之忙於鐵鍋發賣諸多事體，秦二郎要偶爾進宮侍奉本王母妃，以身作者教導本王那六弟，這葯園與同仁堂相應的事體，還需弘亮多多費心了。」
現在蜀王府里大貓小貓就那麼兩三隻，能獨當一面的真不多，當然，南方來的那些個寒門子弟倒是有幾個頗有能力的，然而出身寒微，實在拿不出手，也鎮不住場面。
這年月特么出身代表一切，光有能力卵用沒有的，而評判出身的標準，最次也得和五姓七望、關隴門閥、江南士族之一搭上邊。
沒看旁邊的程處亮，他爹前腳死了老婆，反手就娶了個崔氏女？程咬金這麼牛逼的都得這樣，其他的更別提了。
「遵命。」
程處亮有點兒憋屈，相比發賣鐵鍋這種踩著法律紅線，相當於日天的勾當，在葯園子里艹地顯然沒有什麼錢途可言，但是吧，誰讓他來得晚呢？誰讓他爹是程知節呢？
「你我也是一家人，怎麼如此見外。」
李恪擺了擺手，顯得有點兒生氣，「莫要再如此客套。」
於是程處亮本來就帶點兒憋屈的臉，就更加憋屈了。
要不是李恪提醒他，他都想不起來，今年他爹給他安排了一門親事，更確切一點兒地說，是李二陛下安排他爹給他安排了一門親事，老婆是清河長公主，去年剛剛冊封的，據說將來肯定是個姿容絕頂的美人。
嗯，為什麼說是將來呢，因為清河長公主是貞觀皇帝的第十一女，今年才特么六歲，這要不是皇帝賜婚，他程處亮怎麼看怎麼像是一個禽獸。
大概他老子把他扔到蜀王府賣萌，也是看在他有這個婚約在身的份兒上吧？本來這種事兒，他弟弟程小三更合適的。
「走罷，且去那葯園看看罷。」
哪怕是背著身，李恪也能想象出程處亮的表情，那肯定和自己當初得了道號之後一個德行。
然後兩人帶著侍衛，快馬加鞭就往咸陽那邊趕，一路上李恪看著四周的景緻，不由得挑了挑眉毛。
渭水的水位並不是很高，流速也不算快，遠沒有記憶中黃河最大支流的氣派，
上輩子陪著農學院前任跑前跑后的那一年，李恪其實也鑽過試驗田，當然具體經驗肯定被專業的農科生吊打，但掌握點兒基礎姿勢還是沒問題的。
一般而言，關中地區五六月份是剛剛收了一茬夏糧，剛剛補種了一茬糜子之類的作物，只要這一年七月份立秋的話，就能多收點兒糧食。
李恪盤算了一下，今年立秋還真是七月份，而這個時節上，苗稼就顯現出枯黃之感，讓李恪想起來一個事兒，那就是貞觀三年好像還是大旱的年份來著？
「特么的貧道都已經是祥瑞了，那麼做一回神棍好像也不過分吧？」
騎在馬上的李恪戳了戳牙花子，開始盤算自己要不要插一手，搞個求雨什麼的，反正他也不介意自己多個兼職，添一點兒光環什麼的。
畢竟他現在是道學院的醫科生，也有個道士身份，學著一千多年之後某道學院里的道醫，搞搞放血治療騙騙錢，那肯定要被孫藥王吊起來打的，但是求雨這事兒吧，大概是可以搞一搞的。
「本王剛剛想到了些事體，今天這莊園便不去了罷，你代本王去看看，將其中田冊拿於本王便是了。」
李恪一撥馬頭，臉色很是正經，一看就有正經事兒的那種。
聽了這話，再看看李恪的神情，程處亮就是一愣，心說難道蜀王想到點兒什麼，比如李藥師那封信里有坑，這是要回去處理？
不過他也不太敢問，畢竟李藥師這種牛逼爆表的傻缺是連他爹都得仰望的存在，所以當即就答應了下來。
然後他就看著李恪帶著幾個人撥轉馬頭，往長安城裡去，臉色一時間也有點兒複雜。
當然他不知道，李恪在撥轉馬頭的時候，心裡琢磨著的，是怎麼讓長孫無忌這個法理上的便宜舅舅吃不到便宜，因為他記得很清楚，貞觀三年大旱的時候，皇帝派出去求雨的重臣裡面，就有長孫無忌。
「先去黃冠子府上吧，跳大神這事兒他在行。」
李恪磨了磨牙，「只要這事兒成了，貧道就晚點兒掏出高等數學來，讓他再爽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