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下山
「逸仙,今日為師教你化炁之法……」
「逸仙,幫愚兄將藥房中那簍新葯拿來……」
「逸仙,予今日做了魚湯,你可要再烤些油饃?」
………………
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
還能不能好了?!
兩天的時間,李恪都處在抑鬱之中,就這個道名,特么還不如雲龍呢,好歹那是進口的義大利炮,不像這國產的,炮口上能特么跑火車不說,還特么是童車。
一個字,淦!
就因為這個,李恪這兩天晚上修鍊的時候,都感覺身邊的天地元炁少了那麼一點兒,自己的進境速度好像都放緩了不少一樣。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我融合原來那個李恪靈魂的福利要漸漸消失了,還是心情不好導致的?難道說我拴住心猿意馬的功候又成熟了不少?」
五感敏銳的李恪有點兒戳牙花子,甚至有點兒驚慌,這要是他在凝練金丹之前直接卡住了修為,那自己腦袋上現在套著的光環可就不是什麼光環了,那叫緊箍咒。
自己那個便宜爹可以念,那個姓長孫的便宜舅舅和便宜媽也能念,總之,這一切不要太美好。
然後在第三天的時候,青玄帶回來一個眉清目秀的小沙尼,這應該是個誤入深山,然後被毒蛇咬了的倒霉蛋,被抬回來的時候口吐白沫,半條手臂都是紫黑色的,孫藥王親自動手搶救了半個時辰,才算從閻王手裡把命搶回來了。
大抵是自家師父太牛逼,又或者黑白無常太牛逼,反正修了道的李恪打量半天,也沒看見來勾魂的黑白無常或者是牛頭馬面。
「小僧中正,拜謝諸位真人救命之恩。」
剛剛緩過來的小沙尼很講禮數,哆哆嗦嗦就想翻身下床,給施針的孫藥王、打下手的青玄和圍觀的李恪磕倆頭表示感謝,然後被一旁的青玄摁住了。
「你且好生歇息,稍待廚下自會給你送來些米湯。」
青玄搖搖頭,示意不用多禮,「上天有好生之德,貧道焉能見死不救?」
然後旁邊看著的李恪眼睛突然就亮了,等孫藥王收了銀針去開藥,青玄屁顛屁顛跟去拿葯煎藥的時候,就湊了上去:「和尚你法號中正?」
「小僧初入釋門,不曾受戒,還是個沙尼,當不得和尚的稱呼。」
小沙尼很是惶恐的樣子,身體還是有點兒哆嗦。
「呀,貧道只是問,道友的法號可是中正?」
李恪壓下了心中的不耐煩,和尚嘛,這樣剛出家的小光頭當然當不起啦,所以對待病號,他還是很耐心地換了個稱號,再問了一句。
「小僧法號正是中正。」
小和尚點點頭,給予了李恪肯定的答覆。
「唔……」
李恪心中的抑鬱之氣瞬間一掃而空,拍了拍小和尚的肩膀,語重心長地勸說道,「日後道友若是遇到西方景教之人,只管抄起禪杖一頓胖揍便是,莫要聽他分說甚麼教義,更不要遁入景教門下。」
高深莫測地說完,李恪站起身來,腳步有點兒歡快地往外走,捧著一碗米湯正往這兒走的明珠看見,一臉的問號。
自家這個師弟自從那天得了道名之後,就一直很奇怪的樣子,不過今天師兄救了個小沙尼回來,怎麼就這麼高興了?
然而她哪兒知道李恪想啥,這廝回了丹房,揚天就是一串兒無聲的長笑。
人類永遠是在比(***下限,看見這個法號中正的小沙尼,李恪瞬間就釋懷了。
你想啊,雖然他道號逸仙,然而他拜的是道教,不用跟著師父改姓;
你再想啊,雖然那天孫藥王是看了他劍法之後給他起的道名,但是沒看全套,估計也看了大半套吧?要是只看見最後斷石的那一劍,然後給他斷一個「其介如石」……
所以,事情只要沒有爛到底,都是小問題嘛。
一臉問號的明珠端著米湯進了客房,將米湯放在床頭,想了想,還是沒忍住,小聲問道:「剛剛予那師弟,可曾和道友說了甚麼?」
也是一臉問號,正琢磨李恪說的是嘛玩意的小沙尼愣了一下,這才答道:「方才那位道友問了小僧的法號。」
好在他現在是個病號,反應慢點兒明珠也沒當回事兒,所以明珠就點點頭,一臉莫名其妙地打算離開。
「這位道友,咳咳……」
捉摸不透李恪剛剛說了啥的小沙尼沒忍住,追問了一句,「卻不知剛剛那位道友姓甚名誰。」
「他呀,姓李名恪,道號逸仙,是當今皇帝的第三子。」
明珠眨眨眼,轉過身來,微微一笑,「此處是太白山上,方才為你施針的便是家師妙應真人。」
然後小和尚就愣在了那裡,明珠又眨巴眨巴眼睛,只當這小沙尼是被孫藥王的名頭嚇住了,她哪知道現在在山下,因為蜀王灶的推行,李恪在關中的知名度比孫藥王還要高上那麼一個檔次,已經從祥瑞往天命方向靠攏了。
「要不日後便在山中清修……」
小和尚沒看明珠出門的背影,在床上打著哆嗦,思考著未來,不過旋即眼神堅定了起來,「小僧向佛之心,豈能因區區一句讖言便斷了?待貧僧西行大漠,去那萬里佛國之時,便與那景教之人當面碰碰。」
仰天長笑的李恪當然不知道,自己的一句無心之言給年幼的小沙尼造成了什麼影響,在比(***下限中勝出之後,他那叫一個美啊。
然後仰天正笑著他,就看見一道奪目的金光從山下飛來,一時間甚至院落之中的陽光,都被這一團金光壓住了。
孫藥王如同瞬移一般出現在了院里,伸手將那一團金光抓住,打開一看,眉頭不由得就皺了起來,坐在桌面的李恪眨眨眼,也不知道這是出了什麼問題。
「逸仙,且到為師這裡來。」
孫藥王收起飛劍傳書,對著李恪的丹房招了招手,李恪就竄了出去,然後聽孫藥王繼續說道,「你那九叔如今病危,魏玄成傳書於為師,備言太皇傷心皇帝落淚,請為師下山為其診治。」
李恪點點頭,一臉呆萌,他那個便宜祖父太能生了,簡直就是皇族典範,讓世家大族高山仰止那種,這讓他有一票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叔叔,所具體九叔指的是哪一個,他也不太清楚。
「為師斟酌再三,便不帶你下山了,不過終歸是你親族的事體,總要和你分說一番。」
孫藥王明顯考慮了一下,這才繼續說道,「為師這便收拾藥箱下山,你且在山上好生修鍊罷。」
不下山好啊,不下山好。他結成了金丹之後再下山,沒法去爭什麼皇權了,別人想坑他也不好坑,但現在真不是下山的時候,萬一哪個失心瘋的和尚跳出來,抓著他的手說「你不當皇帝可惜了」,他不得當場坐蠟?
裴寂這個大唐首席司空最後能流放到靜州去靜一靜,劉師立這個玄武門首席逗比能抱著六十匹布去岐州當守山犬,不代表他李恪這個大唐首席祥瑞也能去找靜靜聊聊天或者學狗叫啊。
所以看著孫藥王光速打好包,一個木遁下了山,李恪轉過頭來,就開始琢磨今天下午這一頓要吃點兒啥。
「唉,師父剛回來,也沒說幫忙把鐵鍋搞出來,這就又下山了……」
李恪有點兒愁眉苦臉的樣子,他感覺自己貧乏的腦洞,已經把鐵板開發的差不多了,畢竟巧婦難為五毛,他蜀王李恪還不是巧婦呢,原材料一限制他不也是傻逼了?
「予看那位中正道友也非甚麼武僧,想必是不能吃肉的,師弟今日便做些清淡的罷。」
端著一個空碗,剛剛從客房出來的明珠看見李恪,就直接說道,反正自從李恪鼓搗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吃食之後,司廚這種活兒就從她身上分擔出去了不少。
「唔,也好,廚下尚有些內府的醬料,便拿些野菜焯水,蘸著吃罷,就是要勞煩師兄再弄些清粥了。」
琢磨一圈也不知道該吃點兒什麼,李恪的目光掠過籬笆,想著素菜這個詞兒,就直接說道,雖然他手邊沒有一千多年之後的東北大醬,但是這年代內府專門熬醬的陰陽人,手藝也是不錯的。
「那便如此吧。」
明珠點點頭,就去鼓搗野菜去了,李恪則拿起柴火,打算進屋生火。
然後就在這個當口,又一道金光呼嘯而至,正午的太陽在這道金光之下都失了顏色,因為正好站在院落中,李恪覺著這玩意就是奔著自己來的。
「這是誰想要調走我師父,然後凌空一劍殺了我吧?」
李恪根本來不及躲閃,只能下意識地眯起眼睛,不過好在這年月飛劍殺人的本事連同飛劍都已經絕跡了,所以這道金光落在李恪的面前,變成了一封飛劍傳書。
李恪接在手中,看了看印鑒,不由得有點兒撓頭:「師父剛走,玄成公怎地又來了一封信?」
「那便打開看看罷。」
捧著葯碗的青玄路過前院,隨口一提,然後李恪就打開了信,一聲冚家產差點兒脫口而出。
太皇第九子,那個和他李恪同歲的周王李元方,在孫藥王剛出發的當口,沒苟住,薨了,所以他李恪得下山走一趟,安撫他大父受傷的心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