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瘋人院
那些女人一見到那白頭發的老婆婆便沒了聲音，好像都怕這個白發老太。
可她們並不怕阡陌，因為在皇宮女人最大的武器就是嫉妒。
見到比自己漂亮的女人就嫉妒，見到家世比自己更好的就嫉妒，見到那女人比自己多呆在皇上身邊也嫉妒。
她們現在嫉妒阡陌比她們豔麗，比她們正常，也許還比他們受寵的時間長。
那一雙雙目光像是要吃了人，讓阡陌想起白樺林裏那隻要吃了自己的野狼。
現在有這麽多野狼盯著自己。
阡陌驚異於她們的凶狠可怕，她們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有抓痕，無論新舊總是破了相的，沒有誰的衣服是好端端的，甚至恐怕精神也是沒有一個是正常的。
老太婆忽然轉身看向了阡陌，低頭恭敬道，“老婆子就幫你到這裏了，看你運氣了。”
一說完，便又蹣跚地走向了大門之外。
阡陌以為她會留下來，直到她拿到雪麒參，可如今她一走了之，她百裏阡陌再也做不到泰然處之。
那些女人見那老太婆走了，一個個便向餓虎一樣衝上了，開始虐待阡陌，有拉頭發的，有撕衣服的，有赤手空拳打的，還有甚至是吐口水的。
都是瘋婆子，這裏哪裏像冷宮，分明就是瘋人院。
如此狂亂的攻擊讓阡陌有點支撐不住，她本來就是個沒什麽力道的姑娘，如今還被這麽多天天“鍛煉”身體的女人攻擊，哪裏還站得住。
萬般無奈，她隻是輕輕來了句，“皇上讓我帶你們出去。”
這些女人哪裏是真瘋，隻是在這裏呆久了，便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人還是鬼了。
女人們眼睛發光，聽到皇上兩個字後就開始各種尖叫，不絕於耳。
對於這些女人而言，皇帝便是她們的一生。
為了不讓這些女人再有對她動手的機會，她索性就將謊言編織到底，“在這冷宮之內，有一雪麒參藏於梧桐樹上，隻要你們誰能找到這雪麒參，皇上便會見她。”
“雪麒參……”她們各自低頭，喃喃自語，早已沒有了剛剛欺負阡陌的團結。
人總是顧著自己的，哪怕到了這窮途末路。
她們跑開，一個個都開始抬頭望著那一顆顆梧桐樹，甚至有人已經開始爬樹了。
其實一眼就可以看到樹上根本沒有雪麒參，隻是她們不甘心罷了。
隻有一個女人，她一直靜默看著阡陌，未曾動手，也未曾動口。
她的發雖然亂，但卻飄逸，她的衣服很是樸素，卻更吸人眼球，純淨而美好。
阡陌望向她，她隻是輕輕點頭微笑，然後便點著腳尖走了過來，她走路的姿勢很怪。
那女人走到阡陌的麵前，又是拘了一禮，“皇帝既然將我們流放至此，便再也不會將我們領回去了。姑娘，這謊話背後是有什麽目的？”
百裏阡陌對這個女人有了興趣，“既然你已經遠離是非，又何必問這些？”
“看來我們是同一種人，裝作漂泊無情，淡漠拋去紅塵，但骨子裏都是有著不認輸的勁。”
百裏阡陌微笑，她知道眼前這個女人必定不會在這冷宮長待了，她說了，她是一個不會認輸的人。
“雪麒參，我知道在哪裏，隻是你要雪麒參可以，我也想請你還我一個人情。”女人說話柔聲，卻透著一股堅韌。
“最好，兩清。”
“你再見到皇帝，替我帶話給他。”女人停頓了一下，眼裏忽然滿是恨意，“九泉之下我做鬼，他也休想九天之上作成仙！告訴他，這是阿舞的遺言。”
不恨不罷休，一恨千古難解愁。
阡陌點頭，她似乎還未體驗過這樣的仇恨，所以對她這種用死來恨一個人的方法，實在難以苟同。
梧桐樹葉飄飄灑灑，像是下了一場葉的雨，因為不豔麗而不繽紛，但卻美到讓人窒息。
阿舞從自己的房間裏拿出了一個錦盒，打開後，便是通體雪白形似人形的人參。
那便是珍品雪麒參，阿舞將盒子遞給阡陌，“當日見到蔡公公將這盒子放在門前那樹上，便知道以後定是有用，故趁沒人的時候偷偷取了下來。”
阡陌接過盒子，心裏一陣高興，又是一陣悲涼，為何女人總是被男人牽著心走。
阿舞見她在猶豫什麽，便道，“自古龍在上，鳳在下。女人總是被男人擺布，父親，兄弟，夫君……嗬嗬。”她是在提醒自己，亦是警惕以後的阡陌，“可有時候，我們也要為自己想想，姑娘，好好待自己。”
阿舞說完，便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
阡陌抬頭望著已經緊閉的房門，倒也是覺得阿舞竟然是能猜懂了自己的心思。
將雪麒參放在夜傲天眼前的時候，她很滿意地看到了一個皇帝的驚愕。
“朕未曾想到，你這麽快就能拿到這東西。”
他倒是很實誠，“你確實聰明，聽婆婆說，你竟然讓那些瘋子替你找東西？”
“婆婆？”她略有疑惑，想到那個滿頭白發的老太婆之後，便恍然大悟道，“看來，這白發婆婆來頭不小。”
她揚起勝利的一笑，“讓那些所謂的瘋女人找東西，主要還是皇上你教的好。”
若不是你讓她們對榮華富貴，爭名奪利如此熱衷，她們也不會真的給自己找雪麒參。
皇帝也是哼笑一聲，“看來，弟媳有一張很伶俐的嘴巴子。”
“皇上，難道不想知道是誰找到了這雪麒參？”她迫不及待地想讓皇帝知道有一個女人比她的嘴巴子更厲害。
皇上倒也顯得無所謂，端起這盒子仔細端詳，“是誰，倒是不重要。不過既然你沒有讓朕去見那個瘋婆子，想必是跟她有了其他的交易，朕倒是想聽聽關於你們的交易。”
“哦，月華隻是答應給她捎話給皇上。”阡陌雙鬢長發隨著晚風輕輕飄逸，而後兩邊的嘴角微微彎曲，“她原話是這樣說的，九泉之下我做鬼，他也休想九天之上作成仙！”
皇帝的臉色已經鐵青，他的本來捧著盒子的雙手已經開始無力顫抖，他雙眼聚焦在地麵，眉間充滿了怨氣和恨意。
可阡陌還要雪上加霜，“哦，她務必讓月華告訴皇上，這是阿舞的遺言！”
放下了手中的錦盒，皇帝突然偏轉頭，看著眼前的百裏阡陌。
他雙拳緊握扣在案桌上，已經青筋暴露，麵色從鐵青到漲紅再到冷白，額頭竟然還有細微的汗珠，他眼裏的怒火幾乎要噴了出來。
忽然他雙拳一甩，阡陌隻聽到那一桌的筆墨紙硯全部滾在了地上。
“滾！滾出去！”他歇斯底裏吼叫，完全是一個暴怒的獅子。
阡陌趕緊從桌上拿起雪麒參，慢條斯理地退了出去。
剛退出房間，便聽到裏麵各種被摔的聲音，瓷器？燈具？書架？聲音很雜很亂，她不知道原來男人發脾氣了，也是想摔東西的。
她偷笑，可她也對皇帝和阿舞之間的情史產生了莫大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