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雖然,江夏王曾在戰場上立下赫赫戰功,父皇封江夏王的女兒為公主,多少有點拉攏、穩住的意思。


  錦繡公主出身王府,卻有公主的封號,是除了錦鸞公主之外,最得寵、最風光的公主。因此,這造就了她驕縱善妒的性情,總想著壓別人一頭,甚至想壓錦鸞公主一頭。


  “瞧,錦繡公主瞧著你呢,想來她相中你了。”蘇輕亦打趣道。


  “你別烏鴉嘴。”北影寒的眸色陰沉了幾分。


  那邊的錦繡公主的確盯著他,她眼眸一亮,倘若把北影寒搶過來,當自己的近身護衛,或是得到他,對那野丫頭來說,一定是最大的打擊。


  嗯,就這麽做!

  她唇角微彎,拉出一抹陰冷而得意的微笑。


  ……


  時辰到了,所有人都進入大殿,在宮人的引導下找到自己的宴案。


  像今日這種宮宴,一向由海公公指揮。他對蘇輕亦示意,她的宴案在鳳案旁邊。如此,她走過去,良辰和北影寒也跟過去。


  她坐下來,對身後的北影寒道:“你去和昌王坐一塊兒。”


  “稍後再去。”其實,他更想站在她身後。


  “公主,看來大都督虜獲了不少名門閨秀的心呢。”良辰笑道。


  “良辰,說得好!”蘇輕亦笑讚。


  北影寒鬱悶心塞,寧願沒人關注他。


  這時,蕭貴妃、南貴妃接連來到,就是不見錦鸞公主。接著,東海國皇帝駕到,宮宴正式開始。


  東海國皇帝開懷大笑,朗聲道:“諸位愛卿,這位便是朕的寶貝女兒,鳳凰公主。”


  蕭大將軍笑道:“陛下尋到鳳凰公主,接回宮裏,享天倫之樂,可喜可賀。”


  眾臣齊聲呼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謝丞相接著道:“陛下尋回鳳凰公主這顆滄海遺珠,此乃上蒼的恩賜,鳳凰公主也必定為我東海國帶來祥瑞、昌盛。”


  如此溢美之詞,東海國皇帝豈能聽不出來?不過,現在他最想聽的就是這些好話。


  蘇輕亦安靜地坐著,唇角微翹,鳳儀端莊,風華絕代。


  錦繡公主見她比錦鸞公主還要受寵,不禁撇撇嘴。


  錦鸞公主雙目失明,這輩子再難痊愈,錦繡公主覺得她再也比不上自己,永遠被自己壓一頭,這皇族公主的風頭就都是她錦繡公主的了。沒想到,剛剛高興了幾日,又冒出一個鳳凰公主,風頭更甚,錦繡公主絕不會讓這個野丫頭太得意的。


  野丫頭,等著瞧吧,看本宮怎麽收拾你!

  雖然東海國的綜合國力與兵力比北影國略遜一籌,不過論起繁華富庶,比北影國略強。因為,東海國沿海一線幅員遼闊,物產豐饒,各種物產絕對可以閃瞎諸國的眼。


  因此,宮宴的珍饈海錯有不少是海貨,北影寒從未見識過。


  墨非白一一為他介紹,熱情得很,令人招架不住。


  東海國的宮廷舞伎所跳的也是宮舞,不過風格上更為柔美,有幾分江南水鄉的特色。


  說實話,蘇輕亦真不喜歡宮宴,無聊透頂。而且現在她是公主,不能像以往那樣隨意的出去透氣,更是悶得無聊。不過,她發現,父皇的子嗣還真少,四個皇子,三個公主,加上自己,就是四個公主。


  南貴妃優雅地吃著,美豔的臉龐淡然從容,不露半分情緒。


  偶爾,她清涼的目光瞟向陛下身旁的那個女子,心火辣辣的刺痛。


  原本,陛下身旁的位置是她的!

  而今,屬於那個小賤人!


  小賤人,這一次,本宮絕不會心慈手軟,必定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這邊廂,觥籌交錯,熱鬧喧嘩,那邊廂,昭陽殿冷清沉寂。


  墨悠兒呆呆地坐著,獨自吃著膳食,元寶一口口地喂她,殷勤而體貼。可是,聽著前麵傳來的絲竹聲,墨悠兒心裏就特別的堵,根本沒有心情吃。


  “不吃了!”她忽然喝道,下半張臉繃得緊緊的。


  “公主,貴妃娘娘說了,你要多吃些。不然會越來越清瘦的。”元寶苦口婆心地勸道。


  “本宮沒有胃口!”


  墨悠兒陡然站起來,廣袂一掃,案上幾碟精致的菜肴與滋補的羹湯都被掃落在地,嘩啦啦的,濺得到處都是,一地狼藉。


  元寶驚駭地愣住,“公主息怒。”


  她轉身示意在外麵候著的宮人,讓她們進來收拾殘局,否則,這些東西會磕著公主的。


  墨悠兒聽見聲音,聲嘶力竭地怒喝:“你滾!統統給本宮滾!”


  元寶知道公主心情不好,才會變成這樣的性情,她也不怪公主,隻是覺得公主挺可憐的。


  墨悠兒憤而轉身,步履匆匆,卻一時之間沒想到自己已經看不見,不知是踩到袍裾,還是踩到什麽東西,她腳下不穩,當即向前撲去,整個人華麗麗地摔了個狗吃屎。


  元寶驚慌地上前,扶起她,“公主,可有摔傷?”


  墨悠兒破罐子破摔,一屁.股坐在地上,氣苦地撅著唇,淚珠在眼裏打轉。忽然,她發狂般的打元寶,打她的身子,發泄怒氣似的,接連不斷地打,又凶又狠。


  元寶不敢閃躲,更不敢反抗,就這麽被她打,即使身上痛得要死。


  做奴婢的就是這樣,任打任罵。


  終於,墨悠兒打累了,慢慢地住了手,愣愣的,臉頰布滿了淚痕。


  泰和殿那麽多人,那麽熱鬧,而她一個人在昭陽殿,冷冷清清,淒淒慘慘,就因為她雙目失明,不能出去丟人現眼!都是蘇輕亦那賤人害的!她絕不會放過那賤人!

  滔天的怒火讓她全身發顫,兩隻手抖個不停。


  這時,殿外驀然出現一個女子,好似憑空出現,無聲無息,仿若從九幽地獄來的女鬼。


  元寶望過去,那個女子是什麽人?


  “大膽!你是什麽人,竟敢擅闖昭陽殿?”元寶一邊扶起公主,一邊喝道,“攔住她!”


  “我是來幫公主的。”那女子的聲音沙啞而幽冷,那種刺骨的陰冷令人毛骨悚然。


  墨悠兒看不見,隻覺得那女子的聲音詭譎得很,陰陽怪氣,有點嚇人。


  元寶這一喝,當即便有兩個侍衛奔過來,攔住那女子。


  那女子絲毫不懼,冷冷地看著錦鸞公主,“公主,我必定能讓你心想事成。公主想要什麽人死,都可以。”


  元寶覺得這人來曆不明,卻說出這樣的話,對公主有誘導之嫌,便再次下令,讓侍衛捉住她。


  那女子被侍衛押住,不過並不在意。她的墨發用一條綢帶束起來,簡潔利落,身穿一襲紫藍長袍,小臉慘白,五官卻非常精致,頗為嬌媚,那雙眼眸和唇都塗成紫藍色,妖冶、冷豔如女魔,又似厲鬼,嚇人得緊。


  “你是什麽人?”墨悠兒頗有興致。


  “我是昌王的人。”那女子冷酷道,“不過,我並非因為昌王而來,是為自己而來。”


  “為什麽?”


  “因為,公主痛恨的人,也是我痛恨的人,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


  “你的仇人是誰?”


  “蘇輕亦。”那女子的眼眸迸射出淩厲的殺氣,“公主最大的仇人不也是蘇輕亦嗎?”


  墨悠兒若有所思,她的仇人也是蘇輕亦?“本宮如何信你?本宮又怎知你不會出賣本宮?”


  那女子清冷一笑,“公主沒聽說過,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這句話嗎?”


  墨悠兒道:“你是大哥的侍妾?你與蘇輕亦有何深仇大恨?”


  那女子淡淡道:“公主在北影國可曾聽說過,蘇輕亦與其他姐妹不睦?”


  “聽說過,那又如何?”


  “我是蘇家嫡長女。”


  沒錯,這女子便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蘇冰舞。


  墨悠兒隻知道蘇冰煙,並不知蘇冰舞,因為,那會兒蘇冰舞已經從京兆府大牢逃出去。


  得公主示意,元寶讓蘇冰舞進來,坐下說話。


  “你是北影國蘇家嫡長女,怎麽會在這兒?怎麽會成為昌王的人?”元寶問道。


  “是蘇輕亦那小賤人把我害成這樣的!”蘇冰舞的小臉燃燒著絕烈的仇恨之火。


  墨悠兒隻聽她的聲音,就聽得出來,她對蘇輕亦的確是恨毒了。


  真有趣啊,處處遇到蘇輕亦的敵人。


  “如今你是昌王的侍妾?”元寶又問。


  “蘇輕亦那小賤人害得我在日蘇城無法立足,我隻好逃出來。在我落魄成乞丐的時候,遇到昌王,昌王見我可憐,收留我在府裏。”蘇冰舞將自己的經曆說成簡單的三句話,“昌王可憐我孤苦無依,讓我近身伺候他。”


  “你想報仇?”墨悠兒心情激蕩,可以與她聯手對付蘇輕亦,或者,借她的手除去蘇輕亦。


  “在這世間,沒有人比我更了解蘇輕亦!”蘇冰舞切齒道。


  “既然你來找本宮,就應該有辦法對付蘇輕亦。”


  “若無意外,兩日之後,公主派個人到昌王府附近與我聯絡,我自會把辦法告知公主。”


  “好!”


  “公主,現在你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公主可不要做那種棄卒的事。”


  “不除去蘇輕亦那賤人,本宮難泄心頭之恨,又怎會做棄卒這種事?”


  “那就好。”蘇冰舞唇角微彎,冰冷道,“公主今日並沒有見過任何人,是不是?”


  “是,本宮在昭陽殿進膳,無聊得很,沒見過什麽人。”墨悠兒感覺人生有了一絲希望。


  之後,蘇冰舞飄然離去,正如來時一樣,無聲無息。


  元寶猶疑道:“公主,這個人靠譜嗎?”


  墨悠兒冷笑,“隻要能除去蘇輕亦那賤人,管她靠譜不靠譜。”


  ……


  泰和殿這邊,宴飲酣熱,氣氛融洽。


  蘇輕亦很想出去走走,透透氣,不過到底忍住了。


  北影寒用內力傳音給她:“想出去走走?我陪你,想出去就出去,無需拘束。”


  她決定,稍後就跟父皇提出這個要求。


  忽然,謝丞相站起身道:“陛下,鳳凰公主二八年華,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正是婚配的大好年華。陛下可有考慮過,現在便可為公主物色駙馬人選。”


  東海國皇帝哈哈大笑,“雖然朕想多留衣兒兩年,不過,現在就可以開始挑選駙馬。朕一定要為衣兒挑一個出身高門、文武雙全、內外兼修的駙馬。”


  聞言,北影寒的瞳眸微微眯起,暗了幾分,


  蘇輕亦暗暗歎氣,看向他,果然,他的臉色很臭。


  “陛下,臣有一提議,不知當講不當講?”謝丞相道。


  “講。”東海國皇帝道。


  “陛下尋回鳳凰公主乃天大的喜事,理當與臣民同慶,與天下諸國同樂。”謝丞相抑揚頓挫地說道,“臣愚見,既然是為公主擇選駙馬,那邊舉辦一場盛大的比試招選駙馬,文武兼優者便有機會得陛下與公主垂青,成為駙馬。”


  “這個提議好,朕喜歡!”東海國皇帝爽朗道,“那便定於二十日後舉辦第一場比試,禮部尚書,此次比試由你全權督辦。”


  禮部尚書領命。


  蘇輕亦心裏沉重,想不到自己的婚姻、命運,也有被人操縱的一日。


  不過,她絕不會被人操縱。


  而北影寒,雪顏更黑了,一雙鳳眸風起雲湧。


  宴飲繼續,錦繡公主氣惱得腮幫子鼓鼓的,一個野丫頭而已,憑什麽舉辦什麽比試招選駙馬?

  “公主,氣壞了身子,不值當。”夏冬寬慰道。


  “本宮怎能不氣?”想到之前被那野丫頭打了一巴掌,腳還被她弄疼,錦繡公主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將那野丫頭狠狠地揍一頓,“你有什麽辦法整整她?”


  夏冬附在主子耳邊低聲說道:“公主,不如……”


  錦繡公主不住地點頭,這樣做,雖然不能讓那野丫頭少塊肉,但起碼可以殺殺她的氣焰。


  於是,錦繡公主站起身,天真無邪地笑道:“皇伯伯,鳳凰姐姐初來乍到,今日馨兒也沒備什麽禮物送給鳳凰姐姐,不如馨兒撫琴一曲贈予鳳凰姐姐,也為今日夜宴助助興。”


  東海國皇帝笑道:“好好好,取冰弦琴來。”


  “謝皇伯伯。”


  錦繡公主嫣然一笑,頓生嬌媚。


  不多時,宮人取來冰弦琴,並且抬來琴案。她施施然坐在琴案前,纖纖玉指輕輕一撥,泠泠的琴音流瀉而出。


  接著,她開始校弦。


  蘇輕亦猜想,那冰弦琴應該是名琴,否則方才錦繡公主就不會那麽得意。


  東海國皇帝笑道:“衣兒,這冰弦琴以冰蠶絲為琴弦,乃鑄琴名家親手所造,乃無價之寶,已有數百年。”


  她笑道:“原來如此。”


  錦繡公主校音之後,從容地掃視一眼,接著玉指輕撫,琴音流瀉,叮叮咚咚。


  她撫奏的是《鳳求凰》,是上古名曲,雖然不少人會撫奏,不過能奏出非凡境界的,所需的琴技非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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