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你想要本座盡快與輕兒成婚?”北影寒的雪顏冷氣襲人。


  “倘若大都督沒有異議,我自然是希望這樁婚事越快辦越好。你也知道,姑娘家的聲譽一旦毀了,就再也嫁不出去了。即便今後嫁出去了,這聲譽也會跟著一輩子。”


  蘇紹謙一臉的愁苦與擔憂,這一次,他咬牙決定,一定不能讓這位煮熟的鴨子,哦不,這位煮熟的東床快婿飛了。


  萬一讓北影寒溜了,他直接去撞牆好了。


  北影寒何嚐不希望盡快成婚?可是輕兒還沒點頭呀!


  他不動聲色道:“蘇尚書不必著急。輕兒有自己的想法,本座尊重她。至於婚事,本座會跟她好好協商。蘇尚書就不必費心了。”


  上一次鳳淩天也是這麽說的,到後來,他居然意外死了,太可惜了。


  蘇紹謙心裏那個著急呀,“大都督,話不是這麽說的。輕亦這丫頭年紀還小,比較任性,我這個當爹的不能讓她這麽胡鬧,婚姻大事,豈能兒戲,是不是?再說,她祖母一直盼著她嫁個好夫君,一直催我給她找媒婆說媒,我也是迫不得已……”


  “這件事本座會放在心上。”北影寒森冷地眨眸,“本座要回衙門,蘇尚書想跟本座去衙門參觀一下大牢與那些刑具嗎?”


  “那就不打擾大都督了。”


  蘇紹謙訕訕地下馬車,望著馬車疾馳離去,腦海裏浮現輕亦與北影寒成婚的一幕。


  ……


  三國來使是為了永陽公主招親比試來的,宮宴之後,他們便要啟程回國。


  驛館裏,錦鸞公主勸昌王多留幾日,說要遊覽北影國的風光。不過,他不同意,說父皇已經來函催他們快回去。因此,她大發脾氣,把寢房能砸的東西都砸了,一地狼藉,連下腳的地方都沒。


  元寶知道公主想多留幾日的目的,無非就是為了北影寒。


  “公主,奴婢有一個辦法。”


  “什麽辦法?

  錦鸞公主驚喜不已。


  聽聞錦鸞公主病了,昌王連忙去看她。


  她躺在床上,小臉布滿了病色,雙眸無神地眯著,雙唇發白,時不時地打一個噴嚏。


  他質問元寶:“公主怎麽會病成這樣?你究竟有沒有盡心伺候?”


  元寶驚慌地下跪:“奴婢盡心盡力伺候公主,沒有偷懶。昨夜起風,或許是公主夜裏著涼了,這才病了。王爺,奴婢已經請驛館的醫官來,醫官說公主是舞了風寒,已經去煎藥了。”


  “大哥,我好難受……一會兒冷,一會兒熱,鼻子塞住了,頭又暈又疼……”錦鸞公主眉心微蹙,聲音微弱,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你這樣子如何啟程?”昌王擔心地皺眉。


  “王爺,公主病成這樣,如何啟程回去?公主千金貴體,倘若在路上出了什麽岔子,陛下、貴妃娘娘必定怪罪下來,奴婢擔待不起。”元寶淒苦道,“王爺,不如讓公主在驛館養病幾日,風寒痊愈了再啟程。”


  他暗暗歎氣,隻能這樣了。


  錦鸞是父皇的心頭肉,倘若她真的出了岔子,他也吃不了兜著走。


  如此,他囑咐元寶好好伺候著,出去後吩咐下屬把收拾好的行李放回原位。


  元寶到外麵張望了一眼,見王爺走遠,這才奔回寢房,“公主,王爺走了。”


  錦鸞公主費力地坐起身,滿麵微笑,雖然形容憔悴,不過笑得燦爛,“元寶,你這招裝病還真不錯,苦肉計還真管用呢。”


  “隻是苦了公主,方才奴婢把冷水倒在公主身上,真擔心把公主的貴體淋壞了。”元寶笑道。


  “哪裏這麽容易就淋壞了?隻是風寒而已,過幾日便好了。你快去看看藥煎得怎樣了,本宮要服藥,明日要好起來,去找北影寒!”


  “好的,公主稍等片刻。”元寶領命去了。


  錦鸞公主躺下來,努力地想辦法,必須想一個辦法,把北影寒騙出來。


  而蘇府,李清姿和蘇輕亦去靜心苑向蘇老夫人請安。


  李清姿也聽說了蘇輕亦與北影寒的事,還有在宮宴發生的驚世駭俗的事。雖然李清姿無法接受那種驚世駭俗,但真心為五妹找到佳婿開心,“五妹,你瞞得可真緊。快跟祖母說說,你如何與大都督對上眼的?”


  蘇輕亦笑道:“還是嫂嫂先說如何與大哥對上眼的。”


  蘇老夫人樂得合不攏嘴,卻忽然正色道:“衣兒,你當真認定北影寒是你要嫁的夫君?”


  “祖母,我知道你擔心什麽,但我相信他就是我要找的那個人。”


  蘇輕亦堅定道,雖然公開了她與北影寒的關係,但嫁還是不嫁,以後再說嘍。


  蘇老夫人點頭道:“你爹跟我提過,倘若你認定了北影寒,婚事也該辦了,以免外頭對你這事亂嚼舌根。”


  “祖母,還是等四姐出嫁之後再提我的婚事。”


  “煙兒的婚事還早著呢。倘若她兩年內無法嫁人,你要讓北影寒等兩年不成?”


  “祖母,那婚事定在半年之後吧,不過,我自己跟北影寒說。”


  蘇輕亦還是妥協了,長輩便是如此,希望兒女的婚事早早定下來。


  半年的時間足夠考驗北影寒了吧。


  李清姿道:“半年會不會太久了?”


  蘇老夫人同意了,婚事定在半年之後。


  忽然,蘇輕亦覺得髒腑翻江倒海,正想調息壓住,卻噴出一口老血,噗……


  啊!天啊!


  李清姿驚慌地大叫:“五妹!”


  蘇老夫人震驚地站起身,麵色大變,“衣兒……”


  趙嬤嬤連忙去扶住蘇輕亦,蘇輕亦軟軟地倒下來,水眸半眯著,歪靠在趙嬤嬤懷裏。


  “快去傳府醫!”蘇老夫人尚算冷靜,吩咐外麵的菊香。


  “祖母,我先瞧瞧五妹。”


  李清姿讓趙嬤嬤把蘇輕亦扶起來坐在椅子上,摸摸蘇輕亦的手,這麽冰冷,再看看她舞了血絲的眼眸、小臉,接著為她把脈。


  這時,蘇輕亦蒼白的小臉泛出青色,接著是藍色、赤色、橙色等等。


  李清姿瞧見了,驚異不已,“祖母,五妹該是中毒。”


  “怎麽會無緣無故地中毒?可知中了什麽毒?”蘇老夫人擔憂得皺紋多了幾條。


  “我對世間的劇毒知道的少,瞧不出來。祖母,五妹脈象微弱,這事非同尋常,應該立即派人去告知大都督。”李清姿沉重道。


  蘇老夫人當即拿了注意,派人去告知北影寒一聲。


  幾個婆子架著半昏迷狀態的蘇輕亦回到流光別苑,蘇老夫人和李清姿跟著去。


  此時,北影寒正在風雲騎衙門看公文,看見夜鷹匆匆趕回來,便問:“輕兒出事了?”


  “蘇五小姐好像中毒了。”


  夜鷹一直隱身在流光別苑,對府內發生的事了如指掌。


  北影寒霍然站起,劍眉深深地蹙起來,鳳眸攏上一抹暗色。


  當即,他叫上絕情,飛往蘇府。


  而蘇府的下人奔來通報的時候,才得知大都督已經走了。


  北影寒趕到流光別苑,直入寢房,無視房裏的蘇老夫人與李清姿,徑自奔到床榻前,著急道:“輕兒!”


  蘇輕亦安靜地躺著,慘白的小臉泛著七彩色澤,赤橙黃綠青藍紫,一種接一種地閃現,看著相當的嚇人。


  其實,她還有意識,隻是比較模糊。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被人打了麻醉,麻醉的藥效還沒過,她聽得見他們的說話聲,也知道是誰,但自己就是沒辦法說話,沒辦法衝破這惱人的桎梏。


  “怎麽會這樣?”北影寒心急如焚地握住她冰涼的小手,也被她的模樣嚇到了。


  “大都督先聽我說。”李清姿把事發之時的情況簡單地說了,“五妹好端端地就吐血了。”


  絕情公子聽了這麽多,也看過蘇輕亦的麵色,此時上前給她把脈。


  北影寒急得心快跳出來了,眉宇凝出一道深痕,“輕兒當真是中毒?”


  絕情公子鬆了手,麵色沉重,“五小姐脈象微弱,情況危急。應該是不中毒,而是中了蠱毒。”


  李清姿駭然道:“蠱毒可比劇毒厲害多了,並不好解。”


  蘇老夫人聞言,險些栽倒,顫聲道:“救救衣兒……”


  “老夫人放心,本座絕不會讓輕兒有事!”北影寒決然道,接著問絕情,“可知是什麽蠱毒?”


  “若小的沒斷錯,應該是七彩蠶蠱。”絕情公子的聲音越發沉重。


  “既然知道是七彩蠶蠱,那速速給輕兒解蠱毒。”北影寒催促道。


  “爺,據小的所知,七彩蠶蠱無藥可解。”絕情公子慘然道。


  晴天霹靂!


  北影寒跌坐在床尾,神色呆滯,唯有鳳眸凝聚起寒凜可怕的殺氣。


  無論是什麽人給輕兒下七彩蠶蠱,他必定要那人生不如死!

  絕情公子又給蘇輕亦把脈,“五小姐是女子,身子不比男子,七彩蠶蠱開始吞噬她的髒腑,因此脈象才這般微弱。”


  接著,他在她身上的幾處生死大穴點了幾下,“小的隻能延緩片刻。隱王鑽研醫術多年,或許他比小的更了解七彩蠶蠱。不如請他來,一起參詳。”


  時不待人,北影寒派夜鷹去隱王府傳話。


  北影玄聽聞蘇輕亦中蠱毒的時候,也是幡然變色,匆匆趕往蘇府。


  來到蘇輕亦的寢房,他向蘇老夫人請安,她連忙道:“王爺不必多禮,還請王爺救救衣兒。”


  望聞問切,北影玄看著蘇輕亦七彩斑斕的小臉,心裏劇痛難忍:沒想到她會身中蠱毒。


  他的診斷與絕情公子一樣,蘇輕亦身中七彩蠶蠱。


  “你有辦法解蠱毒的,是不是?”北影寒再無平常的淡定從容,好似有一把烈火灼燒著他的心。


  “絕情說的沒錯,七彩蠶蠱確實無藥可解。”北影玄的俊眸布滿了生離死別的憂色。


  “七彩蠶蠱是何來曆?為什麽無藥可解?”李清姿問道。


  “數百年前,七彩蠶蠱最先在東海國出現,後來傳到其他國家,不少人都會製此蠱毒。”絕情公子道,“起初,七彩蠶蠱有藥可解,不過因為其危害甚大,江湖正派人士聯合起來,找到所有七彩蠶蠱,連同所有製蠱毒的器具、草藥和解藥統統燒毀。從此以後,世間再無七彩蠶蠱。如今,不知為何又出現了。”


  “換言之,隻要找到下蠱毒之人便能找到解藥。”北影寒的鳳眸蓄滿了寒酷的魔戾之氣。


  “然,輕亦如何中蠱毒的都不知道,如何找到下蠱毒之人?”北影玄也想知道是什麽人毒害輕亦,他若知曉,必定不會放過那人!


  七彩蠶蠱不是起源於東海國嗎?最有可能毒害輕兒的人,便是錦鸞公主這個毒婦!

  北影寒不語,眼裏翻湧的殺氣出賣了他的心思。


  北影玄見他如此,勸道:“大都督,這件事還需查清楚,不可妄下定論,更不可魯莽行事,破壞兩國友好邦交。本王先回去查找醫書古籍,希望能找到解七彩蠶蠱的辦法。”


  蘇老夫人真誠地致謝,“勞煩王爺。”


  趙嬤嬤送他出去。


  北影寒緊緊握著蘇輕亦的小手,靜靜地看著她,滾沸的殺氣猶如一條黑龍,騰躍而起。


  輕兒,現在我就去找解藥,為你報仇!


  絕情公子留下來照看蘇輕亦,以防她有什麽不測。


  西絕國太子、南越國太子已經離開日蘇城,東海國驛館門口的守衛認識北影寒,當他們看見大都督迎麵走來,驚得立即抬頭挺胸,不敢懈怠。


  北影寒行進的速度非常快,眸色陰寒,急促地問:“錦鸞公主在裏麵嗎?”


  守衛答道:“在在在。”


  話音還沒落地,北影寒已經不見了。


  守衛驚詫得瞪大眼,大都督這速度也太恐怖了吧。


  北影寒徑直趕到錦鸞公主的寢居,元秀在外麵守著,看見他行色匆匆地趕來,似乎神色有異,不禁心生疑惑:大都督好端端地怎麽會來找公主?

  “大都督,公主抱恙在身,多有不便,不如大都督稍後片刻,奴婢先進去稟報一聲……”


  元秀的話還沒說完,忽然感覺一陣狂風湧來,她控製不住地往後飛去,在半空騰挪一下才沒有摔在地上。


  北影寒直入寢房,元寶端著一隻空的瓷碗正出來,看見有男子闖入,驚叫起來:“大膽!你不能進來!”


  他可不管她的阻攔,直接撥開她,走到床榻前,盯著躺在床上的錦鸞公主,烏沉沉的瞳眸浮著幾朵黑雲。


  待元寶看清擅闖之人是主子心心念念的大都督,這才站在一旁,不出聲。


  錦鸞公主剛吃完一碗小米粥,看見他親自來驛館看自己,驚喜得心裏如灌了蜂蜜。


  然而,現在她病了,臉上全是病色,也沒有梳洗妝扮,正是憔悴的時候,這副模樣被他瞧見了,怎麽辦?

  天啊,好丟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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