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而原先祖母要把那些嫁妝都給五妹陪嫁的,如今五妹失去那麽多,心有不甘,便動了歪念,毒死祖母,霸占那些嫁妝。”
圍觀看戲的人議論紛紛,想不到蘇輕亦這般狼心狗肺,隻是少了一些嫁妝而已,就要毒死祖母,太狠毒了。
蘇輕亦冰冷地看著她們,與其說是冷靜,不如說是如死一般。
長公主心裏是有問號的,蘇老夫人那麽疼愛蘇輕亦,蘇輕亦沒道理毒害蘇老夫人。不過她們既然這麽說,長公主理當表態才是,“這件事非同小可,不如這樣,請大都督接手徹查。”
“皇姑姑,此事便交給我查吧。”北影玄沉鬱道,想起鳳雲卿說的話。
“也好。”她同意了。
蘇冰煙的心口好似被人捅了一刀,那麽那麽的疼:王爺,你的眼和心都被蒙蔽了嗎?蘇輕亦究竟哪裏比我好?
鳳雲卿冷冷地笑,北影玄終於出手了。
北影寒仍然不動聲色,冷目旁觀,越發顯得高深莫測。
輕兒,這回就看看北影玄到底有沒有本事救你。
這時,管家帶來做參茶的下人,而且稟報了一件事:送參茶的那個名為四兒的侍婢,在自己的房裏自縊身亡。
這件事令所有人震驚。
好端端的,為什麽自縊?莫非有內情?
四兒的死,為蘇老夫人中毒一事蒙上詭譎、神秘的陰影。
當即,以北影玄、長公主為首,帶著眾人前往下人的房間。
四人果然是自縊身亡,屍首躺在床上,縊死她的白綾還掛在房梁上呢。
蘇冰舞、蘇冰煙悄然對視一眼,互相挑眉致意:今日這局進展得很順利,千萬不要讓那小賤人翻身。否則,便是功虧一簣。
北影玄仔細察看四兒的屍首,眉頭微緊。
“王爺,四兒真是自縊的嗎?”唐若瑄擔憂地問,其實他也不願相信蘇輕亦是殺人凶手。
“倘若四兒真是自縊的,那麽,她為什麽自縊?”蘇冰舞提出疑問。
“莫非是四兒下毒的?”蘇冰煙猜測道,“她下毒毒害祖母,覺得遲早會查到她身上,便畏罪自盡?”
“她不是自縊身亡。”北影玄沉沉道,麵向眾人,冷靜清冽的氣質令所有人折服,“殺人凶徒做成四兒自縊身亡的假象,隻是混淆視聽。四兒頸項盡碎,明顯是被人用內力捏碎的。”
“啊……”有人駭懼地驚呼。
“五妹武功高強,內力深厚,會不會是五妹為了脫罪,殺死四兒,把毒害祖母的罪名嫁禍給四兒?”蘇冰煙再次揣測,提出一個可能性,“隻是,五妹殺四兒的時候用了內力,沒想到王爺輕易地瞧出四兒的真正死因,反而令五妹更加可疑。”
蘇冰舞適時道:“五妹武功高強,這是人所共知的事。五妹,你不會抵賴吧。”
蘇輕亦仍然不發一言,一雙水眸清寒如冬。
今日這局,當真縝密完美,無懈可擊。蘇冰舞和蘇冰煙也算是費盡心思了。
看過四兒的屍首,一行人回到花廳。
事情已經查出眉目,長公主做主,讓貴賓先離去。不過,不少人想看看究竟是不是蘇輕亦毒害蘇老夫人,走的人並不多。
做參茶的下人一再強調自己沒有下毒,痛哭流涕,看著不似說謊。
蘇冰舞義正詞嚴道:“長公主,王爺,此事必須給蘇家一個交代。無論下毒疑凶是誰,都要收押京兆府大牢!”
蘇冰煙冰冷道:“雖然我不敢相信是五妹所為,但眼下最大的疑凶是五妹。王爺,你與五妹略有交情,不會徇私偏幫吧。”
“你們不要口口聲聲說輕亦毒害蘇老夫人。哪有像你們這樣指證自己的妹妹?”北影瀟氣憤道。
“六皇子,受害的是祖母,是我們最親的親人。我們也不希望是五妹做的,但種種跡象都表明,五妹的嫌疑最大。”蘇冰舞據理力爭,言辭懇切在理,“祖母差點兒丟了一條命,我們怎會不著急、不心痛?我們這麽做,是大義滅親,對毒害祖母的人絕不姑息,否則便是縱容凶手!”
“六皇子,倘若是你最親的親人受害,你還會這麽說嗎?”蘇冰煙淡淡地反擊。
北影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隻好道:“反正這件事不像那麽簡單,還需徹查。”
北影玄瞥她一眼,她恰巧看見了,心裏一喜,可是那欣喜好比煙花,極其短暫的綻放出絢爛,便是隕落、消失、寂滅,最後什麽都沒有了。
他的目光,那麽的沉鬱,好似責怪、怨恨她。
蘇冰煙的心好似被他如刀似的目光刺中,痛得喘不過氣。
眼下的形勢,不好為蘇輕亦開脫,北影玄沉緩道:“這樣吧,先將蘇輕亦收押京兆府大牢,擇日開審。”
長公主同意,其他人也沒異議。
而蘇輕亦,依然不言不語,好像這件事與她沒有半點關係。
北影瀟氣得跳腳,“你究竟在想什麽啊?為什麽一句話不說?”
鳳雲卿從頭看到尾,後半段也是半個字也不說。
沒想到蘇冰舞、蘇冰煙替她收拾了蘇輕亦這賤人,把毒殺蘇老夫人的罪名扣在蘇輕亦頭上。這局相當的高明,不過,最終能否置蘇輕亦於死地,還需運氣。隻是,她覺得奇怪,為什麽蘇輕亦不為自己辯解半個字?為什麽乖乖地去京兆府牢房?這不像是她的性情。
北影寒沒有出手相救,這讓鳳雲卿有點訝異,他吃北影玄的醋了?
出了長公主府,她好整以暇地問北影寒:“大都督為何不出手?”
“本座一定要出手嗎?”他輕緩地眨眸,目光那麽的冷邪。
“我隻是有點詫異。”
她不再多問,不過,以他的性情,不像會袖手旁觀。
北影寒究竟在想什麽?
葉氏、蘇冰舞和蘇冰煙護送蘇老夫人回府,對於蘇輕亦毒殺蘇老夫人一事,葉氏震驚不已,也不敢相信。不過,兩個姑娘言之鑿鑿,她也就沒多說什麽。
蘇老夫人還沒蘇醒,脈息微弱,她們把她放在床上,她的臉龐還泛著青色,不過比之前好一點了。
北影玄說,倘若老夫人病情有變,便去找他。
倘若他研配好解藥,便會到蘇府救治老夫人。
趙嬤嬤帶著幾個下人守在榻前,以防老夫人身子有變。
蘇冰舞、蘇冰煙離開靜心苑,行至一處無人的地方,蘇冰煙冷冷地打趣道:“想不到大姐還真下得了手,若非隱王出手醫治祖母,隻怕祖母就命喪黃泉了。”
“這件事,你不也是同意了嗎?你的心狠手辣,不比我差多少。”蘇冰舞反唇相譏。
“話雖如此,不過主意是你拿的。我隻是與你合謀,合力把蘇輕亦那小賤人推到火坑裏。”
“半斤八兩,你有什麽資格取笑我?”
“大姐,我不是取笑你,而是好奇,你竟然對祖母下得了手。”
蘇冰煙深深地笑起來,其實,她多少猜得到,蘇冰舞對祖母下得了毒手,不就是因為宮宴上發生的那件事嗎?當時,祖母為了維護蘇輕亦乃蘇家女兒的身份,極力詆毀蘇冰舞的險惡用心。蘇冰舞被祖母這麽詆毀、傷害,自然是傷透了心,恨透了祖母,今日下此毒手,完全可以理解。
蘇冰舞不語,黑暗裏,她冷豔妖媚的眼眸迸射出淩厲、冷酷的芒色。
誰阻擋她殺蘇輕亦那小賤人,就是她的敵人!就都該死!
“大姐,接下來怎麽辦?隱王會徹查這件事,萬一他查到我們身上……”蘇冰煙擔心道。
“絕不會查到我們身上!”蘇冰舞咬牙道,自信做得天衣無縫,不會有事。
蘇輕亦,這回你必定死得其所!看你還如何扭轉乾坤!
蘇冰煙瞥她一眼,徑自回攬風苑。
至於蘇冰舞下毒的手段,她還是挺佩服的。
壽宴上,蘇輕亦攙扶著祖母剛離去,長公主便吩咐下人準備更換的外衣與參茶。蘇冰舞和蘇冰煙說去看看祖母,於是離開花廳。實則,她們半路攔截送參茶來的四兒。
蘇冰舞飛出銀針刺痛四兒的腿,四兒把參茶遞給蘇冰煙,趁此良機,蘇冰舞迅速把青絲引放入參茶裏。而四兒根本沒有察覺異樣。後來,趁眾人都在壽宴,蘇冰舞悄然離去,把四兒騙到寢房,殺了她,做成自縊身亡的情景,將殺人罪名推到蘇輕亦身上。緊接著,便是祖母毒發。
這一切,每一個步驟都有條不紊地進行,瞞過所有人。
蘇冰煙自然希望這一次蘇輕亦因毒殺祖母而被判處死刑,之後,她要對付的便是蘇冰舞。
那時候,便是她們決戰的時刻!
而京兆府大牢,蘇輕亦走進去彌漫著一股怪味的陰冷牢房,左右看了一眼,便坐在簡陋的硬木板床上。
北影瀟跟著進去,氣急敗壞地盯著她,“輕亦,你為什麽一個字都不說?這一路上你也不說話,你究竟在想什麽啊?”
“六皇子,時辰不早了,你還是回去吧。”她雲淡風清地說道。
“輕亦,你究竟在想什麽,你跟我說說。”他又急又擔心,索性坐在她身旁,“你不說,我怎麽幫你?”
“這件事,你還是別管了。”
“我怎麽能不管?”
北影瀟急得跳腳,握住她的胳膊,一本正經道:“輕亦,我相信你不會做出毒殺祖母這等大逆不道之事,你仔細想想,有什麽蛛絲馬跡可以證明你不是凶手?或者你懷疑誰是凶手,我幫你去查。”
蘇輕亦冷靜得異乎尋常,“現在我自己也亂糟糟的,我想想吧。六皇子你先回去吧。”
既然她這麽說了,他還能說什麽?臨走之時,他囑咐道:“我已經關照過京兆尹和這裏的獄卒,他們不會為難你,你先委屈一下。”
她點點頭,含笑看著他離去。
他一步一回頭,戀戀不舍似的。
不過,他剛走,北影玄便來了。
北影玄留在長公主府想了一會兒才離開,徑自來到京兆府。他眉宇微凝,憂心忡忡地問:“輕亦,在長公主府,為什麽你不為自己爭辯半句?”
“王爺,謝謝你救了祖母。”蘇輕亦誠摯道,“這件事你無需再查,抓緊時間研配解藥為祖母解毒,好不好?祖母年紀大了,我擔心她熬不了多久,越快解毒越好,是不是?”
“那你呢?你怎麽辦?”他的眉頭蹙得更緊了。
“你放心,我怎麽會讓自己有事?”她莞爾一笑,“今夜我睡個好覺,明日好好想想。”
“你根本沒有辦法!”北影玄氣急,烏晶般的俊眸波瀾迭起,難得出現一次情緒的大波動,“不行,我要先想辦法救你!”
“這件事是蘇冰舞和蘇冰煙設局害我,置我於死地,想來她們不會留下蛛絲馬跡讓我查。”蘇輕亦幽冷地笑,“想找到破綻,很難很難。再說,四兒已經死了,死無對證。”
“我去問,問遍長公主府所有下人,一定有下人看見。”
“王爺,不要把時間浪費在這些事情上,祖母等著你救治。我求求你,你先救治祖母,好不好?”她真誠地懇求。
北影玄靜靜地凝視她,禁不住她的懇求,唯有答應她。
她冷靜得出奇,這張雪白、瑰美的小臉滿滿的都是對祖母的擔憂,一雙水眸幽深如古井,深不可測。可是,就是這樣的她,讓他無法不牽掛,讓他的心隨之起伏不定,讓他恨不得把她護在掌心,嗬護一輩子。
忽然,他想起,蘇冰煙這般陷害她,太可惡了!
見蘇輕亦這般堅決,北影玄隻好不再相勸,說明日一早再來看她。
蘇輕亦目送他離去,不由得歎氣。
北影玄,北影瀟,你們待我的好,我銘記於心,一輩子都不會忘。
……
換了地方,蘇輕亦總會難以入睡;好不容易睡著了,卻忽然聽見不同尋常的聲響。
意識清醒了些,她閉著眼,察覺牢房裏有人,陡然睜開眼——是他!
北影寒站在硬木板床前,依然是深紫錦袍,依然是墨色披風,依然是那張冷冽的雪顏。他默默地凝視她,亙古久遠似的,永遠看不厭似的,就這麽靜靜地看著她。
其實,她挺困的,懶得下來,眯著眼問道:“你來做什麽?”
設想過他會來,可是也隻是想想。
在長公主府,他沒有說半個字,她覺得他不會再管自己的事,可是,他還是來了。此時此刻,她是開心的。那股抱住他的衝動,她竭力壓住了。
他坐在床邊,仍然不出聲,就這麽持久地看著她。
不得已,蘇輕亦坐起身,可是,還沒坐好,就被他攬進懷裏。
“你別這樣。”她掙紮著,使力推開他,“多謝大都督來看我,看過了,你可以走了。我要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