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天亮後,伺候唐若瑄的丫頭覺得奇怪,為什麽今日這麽晚了侯爺還沒起身?


  天色實在太晚了,這丫頭直接敲門,可是,無人應答。她喊了幾聲,還是無人應答。無奈之下,她試著推房門,沒想到竟然推開了。她端著一盆熱水進去,正想叫侯爺起身,卻看見,侯爺與一個女子同榻而眠。


  侯爺潔身自好,何曾帶外麵的女子回來過?


  她驚慌地叫醒侯爺,可是,怎麽也叫不醒,侯爺睡得很死。


  怎麽辦?

  這時,又有一個丫頭進來,是來打掃的。陡然看見侯爺與一個女子雙雙躺在床榻上,而且姿勢不雅,這丫頭淒厲、高亢地叫起來。


  這一叫,讓長公主府所有人都知道了這件事。


  不少下人聚集在侯爺的寢居前圍觀,想看看與侯爺春風一度的究竟是哪個不要臉的女子。


  唐若瑄聽見嘈雜的聲音,睜開惺忪睡眼,坐起身,卻碰到身旁軟軟的東西,怎麽回事?


  當他看見身旁躺著的是蘇冰舞,震驚地愣住,蘇冰舞怎麽會在自己的床上?

  這時,蘇冰舞也醒了,乍然看見他,她唬得彈起身子,淒厲地尖叫起來:“啊……”


  “你別叫,你想讓所有人都知道嗎?”唐若瑄苦惱地皺眉。


  “你有沒有對我……”她忽然想起什麽,掀開棉被看看,還好還好,身上穿著衣衫呢。


  這時,她回想起昨晚昏迷前的情景,是蘇輕亦那小賤人!


  頓時,她氣得咬緊唇瓣,雙手發顫,指甲刺入掌心也不覺得疼。


  唐若瑄下床穿衣,有點慌亂,“你怎麽會跑到我床上?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如今她是太子即將過門的側妃,如若讓人知道她與他這樣過了一夜,他如何對太子、陛下解釋?

  蘇冰舞又驚又怒又急,快哭了,“我是被人陷害的。長公主府戒備森嚴,我有那本事闖進來嗎?”


  見他穿衣,她也立即下床找衣裳穿,可是哪裏有她的衣裳?這棉被倒是她府裏用的。


  唐若瑄見她冷得瑟瑟發抖,吩咐丫頭去找一身衣裳來。


  不多時,蘇冰舞穿好衣裳,也顧不上梳妝打扮,懇求道:“侯爺,此事我是被人陷害的,還請侯爺對府裏的下人說,不要傳揚出去。”


  他頷首,算是答應了。


  雖然他們舊情不在,但這事一旦傳揚出去,他的聲譽也會受損,更是討不到好果子吃。倘若太子知曉自己即將過門的側妃上了他的床,還不知怎樣的嫉恨他呢。


  兩人匆匆分別,在下人的帶領下,蘇冰舞從側門離開。


  然而,她完全想不到,在側門等著她的是萬劫不複。


  蘇冰煙早已收買一些民眾在側門等候,看見蘇冰舞一出來,就湧上去,大聲叫嚷:“這不是蘇家大小姐嗎?不是說蘇家大小姐即將嫁給太子為側妃嗎?為什麽這一大早從長公主府出來?”


  “你不知道嗎?之前蘇家大小姐搶了蘇家五小姐的未婚夫,也就是榮安侯爺,後來不知怎麽回事,也沒嫁給榮安侯爺。我想啊,蘇家大小姐與榮安侯爺舊情未了,這才夜半時分上了榮安侯爺的床,鴛鴦情濃,**一刻。”


  “就是就是,一大早從長公主府出來,不就是明證嗎?”


  “你看她那閃躲、心虛的樣子就知道真有其事了。”


  “蘇家大小姐不知廉恥、淫蕩下賤,聲譽早已毀了,先是搶了庶妹的未婚夫,接著在教坊當街脫衣、勾引男人,聽說又在蘇老夫人六十大壽那日、當著眾多賓客的麵勾引大都督,說要與大都督洞房花燭呢。太子真要娶了她,那不是頭上戴了好幾頂綠帽嗎?”


  蘇冰舞站在側門門口,被百姓圍住,根本走不了。而且越來越多的百姓湧過來,好像全城的人都知道這件事似的。


  聽著百姓的議論、羞辱,她驚慌害怕,想死的心都有了,心在滴血,卻又痛恨滅天滅地。


  蘇輕亦,你這般陷害我,有朝一日,我一定將你碎屍萬段!

  蘇冰煙站在不遠處的屋頂上,望著蘇冰舞備受羞辱、狼狽不堪與不知所措的模樣,心裏特別的痛快,雙目繚繞著仇恨的戾氣。


  姐姐,娘,我一定會讓蘇冰舞、蘇輕亦身敗名裂、痛不欲生、生不如死!有朝一日,我一定會讓她們死無葬身之地!你們等著!

  蘇冰舞看著百姓各種各樣的辱罵嘴臉,聽著各種奇葩的羞辱的話,恨不得將她們的舌頭都割下來!恨不得把她們的眼珠都挖出來!恨不得這些人統統消失!

  她試圖從層層包圍裏擠出去,可是,圍觀的百姓實在太多了,即使她有武功,也出不去。


  怎麽辦?

  長公主府的下人眼見如此場麵,連忙去稟報侯爺。


  唐若瑄得知這件事,趕過來從門縫裏瞧了一眼,吩咐十個府衛出去為她開道。


  在十個府衛手持大刀、強勢的幹預下,蘇冰舞才得以離開。


  不過,長公主府如此舉動,讓百姓更加堅信,蘇家大小姐與榮安侯爺有私情,而且她在大婚之前上了榮安侯爺的床,給太子戴綠帽。


  很快,這件事傳遍京城的大街小巷,熱議如潮,掀起新一輪的全民討論。


  回到聽雪苑,蘇冰舞一直哭一直哭,心全亂了,不知如何收拾。


  木香勸了好久,都沒能勸住。不過,隻怕大小姐的婚事要黃了。她見大小姐趴在床上哭得雙目紅腫,飯也不吃,茶也不喝,隻能一再地歎息。


  蘇紹謙聽聞事情,匆匆趕回來,一進寢房就問:“舞兒,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木香知道老爺和大小姐有話要說,便退出去。


  “嗚嗚嗚……”蘇冰舞趴在棉被上,一個勁兒地哭。


  “舞兒,你倒是說啊。是不是真的?”他擔憂得快吐血了,如若這樁婚事再黃了,他的希望就全泡湯了。


  “爹,我是被人陷害的……”她嗚咽著說道,口齒不清,但也聽得出來大概的意思。


  聞言,蘇紹謙好似被人打了一悶棍,暈頭轉向:這麽說,傳言昨夜她與榮安侯爺做出苟且之事,給太子戴綠帽,是真的?

  他被這個真相打擊得後退兩步,跌坐在凳子上,一股腥甜猛地湧上來。不過,好在他壓製住了。


  “爹,我與侯爺是清白的,但有人要害我。”


  蘇冰舞抬起頭,小臉淚水漣漣,梨花帶雨的模樣痛楚不堪。她想說出害她之人,可是沒有證據,根本無法將蘇輕亦那小賤人治罪,根本動不了那小賤人分毫。


  她痛恨!她發誓,一定要那小賤人不得好死!


  蘇紹謙歎氣道:“既是如此,我帶你去向太子解釋清楚。”


  “沒用的,太子怎麽會相信?爹爹,我完了,我這輩子完了……”她痛哭流涕道。


  “舞兒,不要這樣,興許還有希望……”發生這樣的事,他也傷心難過,比她更痛恨那個害她的人,“你可知是誰害你?”


  “昨夜擄走我的人,蒙著臉……我不知她是誰……”


  蘇冰舞還是選擇不說,因為即使說了,爹爹也不會相信,那小賤人也不會承認。


  蘇紹謙也不知如何是好了,安慰女兒兩句便唉聲歎氣地走了。


  迎春苑,李清姿與蘇輕亦圍在火塘前烤火,佳期與楚楚坐在一旁,一邊烤火一邊為主子剝外麵買來的糖炒栗子。


  佳期把從街上聽來的事說了,道:“全城已經傳得沸沸揚揚,都在說昨夜大小姐去長公主府與榮安侯爺做出苟且之事,給太子戴綠帽。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李清姿憂傷地歎氣,“出了這等大事,大妹一定哭得死去活來。”


  楚楚接口道:“可不是?奴婢聽說,早上大小姐是哭著回來的。”


  李清姿悲天憫人地說道:“本以為大妹會嫁給太子,哪曉得出了這樣的事。我想,太子一定不會娶大妹了,陛下也會取消這樁親事。五妹,你覺得這事有蹊蹺嗎?”


  對於蘇冰舞,蘇輕亦再了解不過,蘇冰舞做出的每個決定深具功利性,絕不會犯糊塗與榮安侯爺再有糾葛。蘇輕亦懶懶道:“想必是她得罪了什麽人,被陷害了。”


  陷害蘇冰舞的人,不就是蘇冰煙嗎?蘇冰煙是絕不會讓蘇冰舞順風順水地嫁入太子府的。


  “什麽人會害大小姐呢?”楚楚好奇地問。


  “楚楚,大小姐得罪的人多了,不好猜。”佳期笑道。


  蘇輕亦與李清姿相視一笑,雖然李清姿不喜歡內宅鬥爭,但也不笨,對蘇家三個姐妹之間的明爭暗鬥與恩怨情仇也頗為了解。因此,她也猜到這回蘇冰舞遭殃,是蘇冰煙所為。


  過了半個時辰,蘇輕亦到別苑,卻在門口聽見一道殺氣騰騰的聲音:“蘇輕亦!”


  這聲音,蘇輕亦太熟悉了,不是蘇冰舞還有誰?


  她悠然轉身,看著衝過來的蘇冰舞,眉目清冷。


  蘇冰舞可真憔悴呀,再也沒有昔日的豔色,一雙美眸紅腫如核桃,小臉蒼白如紙,此刻繚繞著駭人的殺氣,似要將人活生生地撕裂成碎片。


  佳期擋在前麵,冷冷道:“大小姐有什麽事嗎?”


  蘇冰舞一把推開佳期,怒指蘇輕亦,眼裏燃燒著絕烈刻骨的仇恨,似要噴出火來,將她焚燒殆盡,“蘇輕亦,我知道是你!我告訴你,即便我不能嫁給太子,我也不會讓你好過!總有一日,我要你身敗名裂、痛不欲生!”


  “大姐,你是不是找錯人了?”蘇輕亦心裏疑惑,為什麽蘇冰舞認定自己害了她?

  “不是你還有誰?”蘇冰舞的小臉縈繞著滅天滅地的仇恨,“有我蘇冰舞在的一日,你休想安生!”


  “五小姐什麽都沒做過,大小姐不要冤枉好人!”佳期氣憤道。


  “好人?她是好人,那我就是觀音菩薩!”蘇冰舞冷笑,厲目瞪著蘇輕亦,“蘇輕亦,你我之間的仇恨,不死不休!”


  蘇輕亦冷冽地看著她,並沒有解釋的意思。


  因為,她已經認定是自己謀害她,自己再怎麽解釋,她也聽不進去。再者,即使沒有這次的謀害,她們之間的恩怨就會消散嗎?她們三個姐妹,已經變成了死結,早已是不死不休。


  放言之後,蘇冰舞怒氣衝衝地走了。


  蘇輕亦徑自回別苑,想著蘇冰煙應該是故意將這件事嫁禍給自己,讓蘇冰舞恨死自己。那麽,蘇冰舞將會怎麽解決這件事?不能嫁給太子成為太子側妃,她甘心嗎?

  ……


  次日,蘇紹謙接到陛下傳召,即使他極力向陛下、太子解釋,鄭重聲明冰舞是被人陷害的,與榮安侯爺是清白的。然而,蘇冰舞的聲譽已經毀得一塌糊塗,太子怎麽可能娶這樣的**女子?


  無奈,他被迫接受這個事實,回府告訴蘇冰舞。


  蘇冰舞早有心理準備,強忍著眼淚不掉下來,回了房。可是,她如何不悲憤?


  哭了一個時辰,她略略收拾一下,喬裝打扮前往太子府,對門口的守衛說要見太子。


  好在北影辰願意見她,在書房接待她。


  他看著眼前這個容色憔悴的妙齡女子,與那夜嬌弱、溫婉、堅韌的貌美女子判若兩人。


  蘇冰舞忽然下跪,聲淚俱下,無聲地飲泣,“能嫁給太子,是臣女天大的福份與榮耀,臣女覺得開心幸福……可惜天不遂人願……臣女自問沒有行差踏錯,隻是遭奸人所害,聲譽受損,連累太子遭百姓議論……這一切都是臣女的錯,臣女不奢望太子原諒,也不奢望太子迎娶臣女……”


  “那你想要本宮如何?”北影辰倒是不明白了,她有何意圖?


  “臣女勢孤力弱,備受陷害。臣女沒有福氣嫁給太子,唯願一生一世都是太子的人,為太子出謀劃策、肝腦塗地。”她百般誠懇地說道,態度絕烈,“隻希望太子能視臣女為自己人。”


  “想當本宮的謀士?你有那本事嗎?本宮瞧著你的頭腦、武功並不怎樣,比你五妹還不如。”他譏諷道。


  “是!臣女沒什麽本事,比不上蘇輕亦,但臣女可以成為太子想要的那種人,任憑太子改造、驅使!”蘇冰舞的語聲堅決如鐵,紅腫如核桃的雙目閃著冷酷駭人的芒色,“隻願有朝一日,臣女有本事報仇,把一個個仇人抓住,千方百計地折磨!”


  “是嗎?本宮如何知道你對本宮是否忠貞不二?”


  “太子想如何證明?”


  北影辰從案上取了小刀扔在地上,俊朗的眉目布滿了冷戾嗜血,“在臉上劃兩道傷口。”


  蘇冰舞撿起這支精美的小刀,往自己的臉龐移去,手腕卻開始發抖。


  他森冷道:“心狠手辣,從毀了自己的美貌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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