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短箭刺中男孩的胸部正中,應該沒有刺中心髒,不過這短箭淬了劇毒,男孩的雙唇已經發紫,而且人已經昏迷。
當即,蘇輕亦封住他的穴道,阻止劇毒攻心,再在自己的左臂戳了幾下,阻止劇毒蔓延,最後,她抱起他,倉惶狂奔。
很快,沈家上下都知道男孩中箭。尤其是沈淮山和沈夫人,焦慮,擔憂,震怒,恨不得把凶手殺了!因為,這六歲男孩是沈家捧在手心裏的嫡長孫沈皓然。
府醫正在醫治,可是醫術有限,不敢拔出胸口的短箭。
蘇家人和沈家人都站在寢房外,憂心忡忡地等候,不過有不少人則是冷目旁觀,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唯獨不見沈如萍,想必她躲起來了。
“我來試試。”李清姿站出來道,一臉的自信。
“老爺,她是李太醫的女兒,醫術應該不錯,就讓她試試吧。”沈夫人哭道。
沈家長媳徐氏趴在床前不斷地掉淚,聽聞聲音衝出來,嚎哭道:“求求你,救救我兒子……”
李清姿走進寢房,蘇輕亦左臂的傷口方才已經由李清姿簡單處理過,毒性不會再蔓延。
孩子年幼,短箭刺中胸口,臨近心髒,若要強行拔出,隻怕止不住血,會失血過多而死。此其一,其二,雖然蘇輕亦封住他的心脈,但劇毒攻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因此,現在是爭分奪秒地搶救。
不過,他的傷勢這麽重,已經是彌留之際,隻怕活下來的幾率很小。
忽然,蘇輕亦想起,金玉神針!還有絕情公子的醫術!
男孩是無辜的,況且是年幼的孩子。
她走向沈淮山,道:“舅舅,大都督的屬下絕情公子醫術高明,不輸李太醫,或許他有解毒的辦法,不如請他來一趟。”
為了救活嫡長孫,沈淮山自然是什麽都要嚐試,連忙派人去請絕情公子。
不過,絕情公子未必肯來,北影寒也未必肯讓他來。
蘇輕亦走到一邊,低聲吩咐良辰:“你抄小路趕去風雲騎衙門,就說我請絕情公子帶著金蘇神針來沈府一趟。救人要緊!”
良辰領命去了。
所幸北影寒和絕情公子都在風雲騎衙門,絕情公子拿著一本厚厚的書冊,笑道:“爺,有了這本《百官錄》,就猶如掐住滿朝文武的脖子,我們讓他們生,他們就生,讓他們死,他們就死。”
這本《百官錄》記述了朝中四品以上官員曾經做過、正在做的虧心事、罔顧法紀之事。而這本書,風雲騎耗費大半年時間才收集到百官的陰私事,絕情公子親筆記述,隻有他們二人知曉。
有了這本書冊,風雲騎在朝中、在北影國,更是橫行無忌,所向披靡。
北影寒當初決定做這件事的目的便在於此。
眼見良辰匆匆奔進來,絕情公子不懷好意地笑起來,“爺,這回打賭小的贏了。”
北影寒心裏欣喜,莫非輕兒派侍婢來傳話?不過,為何她行色匆匆?
三日前,他和絕情打賭,賭輕兒會不會主動來找自己。
這次,他輸了,不過他輸得開心。最好是每次都輸了!
“拜見大都督。”良辰簡單地行了個禮,接著對絕情公子氣喘籲籲地說道,“絕情公子,我家小姐差我來傳話。沈家嫡長孫被短箭刺中胸口,短箭有劇毒,五小姐請你去醫治。稍後沈家的下人會來請你。”
“請我去醫治?”絕情公子受寵若驚,看向北影寒。
“是。五小姐還說,絕情公子要帶著金蘇神針去救人。”
其實,她也不明白,五小姐為什麽對這件事這麽上心。
北影寒頓感失落,原來,輕兒不是來找他。
絕情公子覷著爺陰冷的臉龐,問道:“這個事吧……爺,如何?”
北影寒鬱悶得心塞,“孩子是無辜的,你便去吧。”
接著,他把金蘇神針交給絕情公子,囑咐他不可遺失。
沈家來人後,絕情公子就趕往沈家。
……
絕情公子先用金蘇神針吊住沈皓然一口氣,再開一張解毒的藥方,讓沈家人速速去買藥煎藥。
沈淮山站在床前緊張地看著,擔憂道:“絕情公子,然兒胸口的短箭何時拔出來?時間長了,怕是不好吧。”
絕情公子淡淡道:“沈大人無需擔心,我這就把短箭拔出來。”
“那會不會血流不止?”沈淮山問道。
“稍後我吸出短箭後,你立即止血。”絕情公子對一旁的李清姿道。
“好。”李清姿點頭,手裏拿著厚厚的一疊紗布。
絕情公子的大掌對著沈皓然的胸口,運起內力,但見一團白煙嫋嫋浮動,一支短箭從沈皓然的體內飛出來,絕情公子順勢捏住。
與此同時,李清姿按住沈皓然的胸口,止住血往外奔湧。
而沈皓然,始終處於昏迷的狀態。
對旁人來說,非常難的事,對絕情公子卻是輕而易舉。
沈淮山等沈家人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他抱拳致謝:“絕情公子救我孫兒一命,我銘記於心。”
“沈大人,我是奉大都督之命來的。沈大人要謝就謝大都督。”絕情公子笑道,“稍後湯藥煎好了,喂他服下去便可。”
“謝謝絕情公子。”沈夫人和沈家長媳徐氏感激涕零。
絕情公子拔出金蘇神針,退出寢房,向沈淮山告辭。
沈淮山請他留下來喝杯酒水,不過他婉言謝絕了。沈淮山隻好讓管家送他出去。
蘇輕亦對絕情公子使眼色,絕情公子便道:“我想先去一趟茅房,管家為我指一下方向,我自己去便可。”
她悄然離開,在半途截住他,清冷道:“把金蘇神針給我!”
“蘇姑娘,其實我也很想把金蘇神針給你。不過,爺說了,倘若我遺失金蘇神針,我就自行卸了一臂一腿。”絕情公子淒苦道,“為了我的四肢健全,我不能把金蘇神針給你。”
“金蘇神針本來就是我的,是你那個混蛋主子搶了去。”蘇輕亦惱怒道。
“這是你與爺之間的糾葛,與我無關。倘若蘇姑娘想要回金蘇神針,就跟爺去要。”
“你當真不給?”
“蘇姑娘,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吧,可憐可憐我這支手臂、這條腿。”
絕情公子淒慘地說著,一副苦逼臉。
蘇輕亦不再浪費唇舌,直接出手,三支銀針飛出去,一掌拍過去。
他神速地閃開,縱身一掠,飛上屋頂,逃之夭夭。
她氣得咬牙,這絕情公子,跑得倒是快。
原本想著這回應該可以拿回金蘇神針,沒想到絕情公子這麽狡猾。
也罷,再想辦法吧。
蘇輕亦回到小苑,看見每個人的臉上都有喜色,想必是沈皓然的傷勢有好轉。
李清姿低聲說,沈皓然泛青的小臉慢慢變白了,剛剛服了湯藥,稍後便能蘇醒。
這時,沈淮山走出來,威淩地問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然兒為何會受此重傷?”
雖然沒有點名,但他的目光落在蘇輕亦身上,質問的便是她。
蘇紹謙也在這兒,道:“淮山兄,有話好好說。輕亦,你第一個發現皓然受傷?你自己怎麽也受傷了?”
所有目光都匯聚在她身上,等著看好戲。
“一定是她傷了天兒!”沈如意陰冷道,注意到,沈如萍一直沒有出現。
“五妹怎麽會好端端地傷人?再者,五妹自己也受傷中毒。”李清姿辯解道,“還有,倘若真是五妹傷了皓然,為什麽還把他送回來?”
“這便是她的高明之處。她見然兒沒死,就把人抱回來醫治,她不就可以擺脫嫌疑了嗎?”沈如意反駁道,語氣咄咄逼人。
蘇紹謙很是惱怒,沈如意現在是蘇家人,竟然這般針對輕亦,幫著娘家。
常說嫁出去的女兒還是向著娘家,果然沒錯。
他不悅道:“如意,無憑無據的,怎可亂說?”
沈夫人哭得雙眼通紅,憤恨道:“怎麽無憑無據?不少人親眼目睹她抱著然兒回來,這不就是人證嗎?老爺,是她把然兒害成這樣的,然兒差點兒就死了,你可要為然兒討回公道啊。”
李清姿心急如焚,拉拉蘇輕亦的衣袖,可是她無動於衷,沒有為自己辯駁的意思。
蘇冰舞、蘇冰煙冷眼看這場好戲,如若今日這小賤人遭殃,那麽她們自然是拍手稱快。
沈如意見蘇輕亦沒有辯駁,以為這件事快成了,心裏特別興奮,道:“爹,五妹在府裏公然殺害然兒,手段凶殘,幾乎害死然兒,其心可誅。這件事要報到京兆府,讓京兆尹嚴加查辦!”
蘇輕亦眉目冰寒,冷冷道:“舅舅,我沒有傷害皓然。”
“那你和皓然為何會受傷,你倒是把事情說清楚啊。”蘇紹謙氣急。
“老爺,事發之前,五小姐和表二小姐在一起。”良辰終究忍不住說道,“表二小姐說有話跟五小姐說,奴婢和二少夫人先去大廳,接著就發生了這事。”
“奴婢也可以作證。”楚楚也道,“從剛才到現在,表二小姐一直沒有出現,不是很奇怪嗎?”
表二小姐便是沈家二小姐,沈如萍。
眾人一愣,這件事怎麽跟沈如萍有關?
李清姿不知道蘇輕亦為什麽不願說出這件事,但為今之計隻能先作證,“父親,表二小姐確實把五妹叫了去,接著便發生了這件事。”
眼見如此,沈如意心裏著急,厲聲道:“這件事怎麽會與二妹有關?五妹傷了人,不僅不認罪,還敢把二妹拖下水,你們好惡毒的心!你們和五妹都是一夥的,自然為她說盡好話,你們的口供根本不能相信。爹,無需多說廢話,立即把蘇輕亦送到京兆府治罪!”
“事情還未查清楚,怎能斷定是輕亦所為?如意,你這是為人大嫂的樣子嗎?”蘇紹謙怒道。
“父親,我這是實話實說。”沈如意尖刻地翻白眼,腰杆挺得直直的。
在自己家裏感覺就是不一樣,說話怎麽大聲都沒關係。
蘇紹謙氣得臉膛暗黑下來,“淮山兄,先找到如萍問問再下定論不遲。”
蘇輕亦眸光冷涼,將眾人精彩的嘴臉收在眼底。
沈夫人又嚎叫起來,要把傷人凶手治罪。因為,她自然是和寶貝女兒沈如意一個鼻孔出氣,把蘇輕亦這小賤人抓了狠狠地治罪。
這時,沈家長媳徐氏從內寢出來,神色比之前好多了,眉目間有喜色,“父親,母親,然兒醒了。然兒說,是……二姑姑放箭殺人。”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沈淮山的臉膛抽了一下,惱怒道:“當真如此?”
沈夫人轉過身去,瞪一眼徐氏,怨怪她多嘴。
“當時如萍表姐跟我說了一些話,忽然衣袖裏飛出短箭,要取我性命。”蘇輕亦冷聲解釋,“我立即閃避,不過沒想到皓然站在我身後,我和如萍表姐都沒發現。那支短箭就刺中皓然。”
“淮山兄,這就是事情真相!如萍不僅要殺輕亦,還傷了你的寶貝孫兒。”蘇紹謙重聲道,眼裏彌漫著薄怒,“要治罪的人是如萍!”
“來人,去把如萍找來!”沈淮山怒道。
管家當即帶人去找沈如萍。
沈如意氣得咬牙,這個大嫂真是拎不清,這話怎麽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
白白丟了這麽好的機會,讓蘇輕亦這小賤人逃脫罪責!
……
沈如萍意外傷了沈皓然,自覺闖了大禍,立即回林府。
因此,找遍沈府也找不到她。沈淮山派人去林府把人帶回來,不過壽宴還是開席,雖然氣氛變得不太和諧。
過了兩日,蘇輕亦聽說,沈如萍被沈淮山責罵得狗血淋頭,要她沒事不要回娘家,當沒生過這個女兒。當日夜裏,沈如萍在寢房自縊,次日淩晨才被侍婢發現。
“林大人不在府裏嗎?”良辰不解地問。
“林家那邊傳出消息,說如萍和林大人起了爭執,吵得很大聲,下人都聽見了。之後林大人就出去了,很晚才回來,也沒回房,在書房歇著了。”李清姿憐憫地歎息,“倘若他回房,就會發現如萍自縊。”
“舅老爺隻是責罵而已,她為什麽這麽想不開?”佳期不解地問。
“許是舅舅把話說重了,對了,舅舅不是說當沒生過這個女兒嗎?”李清姿凝眉尋思道,“倘若爹爹對我說這樣的重話,我也會傷心欲絕的。”
“沈如萍傷了沈皓然,自覺對不起沈家,被沈淮山責罵。回家後她又和林耿吵了一架,想來林耿也責罵她,說了重話。”蘇輕亦分析道,“娘家不認她這個女兒,她猶如斷了線的風箏,夫君又不原諒她,想必她那時萬念俱灰,一時想不開,就尋死自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