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鳳雲嵐一肚子怒火，哪有什麽胃口吃？珍饈佳肴到了她的嘴裏，味同嚼蠟。
不過，一想到下午即將擺上台的大餐，她就興奮起來。
快了快了，醜八怪，我鳳雲嵐為你安排了一道美味的大餐，你一定會滿意的！
午宴順利結束，蘇紹謙宣布，諸位小姐可在花苑、花廳或客房歇半個時辰。
眾閨秀三三兩兩地離去，他看著醜丫頭和陸家大小姐前往客房，心裏升起濃濃的希望。
鄭國公讓他這個長得那麽醜的庶女坐在晉陽郡主、榮蘭郡主的對麵，這是不是意味著，鄭國公對輕亦這醜丫頭別有心思？
若果真如此，他就攀上鄭國公這個聖眷正隆的新權貴了。
榮蘭郡主找到蘇輕亦，和她們一起玩鬧。
“輕亦姐姐，今日你務必小心，晉陽姐姐不會放過你。”唐若琳秀美的眉目布滿了憂色。
“晉陽郡主還想怎樣？”陸令萱也擔憂起來。
“我也不知，不過晉陽姐姐說，她已經想好對付輕亦姐姐的辦法。”唐若琳蹙眉道，“我問她是什麽辦法，她不肯說，隻說一定要讓輕亦姐姐知道她的厲害！”
“輕亦妹妹，怎麽辦？”陸令萱麵上的憂色更重了。
蘇輕亦淺淺一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還真想看看她還有什麽板斧。”
晉陽郡主太毒辣嗜血，每次相見都不放過自己。蘇輕亦早就想狠狠地教訓她一回，不過她老爹是瑞王，蘇輕亦下手太狠，瑞王不會善罷甘休。因此，若要教訓她，必須要天時地利人和。
閑聊了半個時辰，文管家差人來傳話，讓她們去花廳。
蘇輕亦三人來到花廳的時候，所有閨秀都在這兒了，不過鳳淩天、鳳雲嵐並不在這兒。
文管家低聲說所有人都到了，蘇紹謙揚聲道：“想必諸位小姐都知道，今日是鄭國公的選妻宴，分文武兩場比試，現在開始文比。”
眾閨秀竊竊私語，想知道文比究竟比什麽，是不是詩詞歌賦？
“案上備了筆墨紙硯，諸位小姐三人一組上前來，寫上鄭國公的名諱‘鳳淩天’三個字便可，再在左下角寫上自己的名。”
蘇紹謙向眾閨秀介紹文比的試題。其實，他也非常不理解，這文比的題目是不是太草率了？
眾閨秀麵麵相覷，寫鄭國公的名諱？就是這麽簡單？是不是弄錯了？
華錦兒不屑道：“蘇尚書，這也太簡單了吧，誰不會寫字啊？肯定弄錯了，把鄭國公請出來，出別的文比試題。”
蘇紹謙道：“華大小姐，文比試題便是如此，是鄭國公親自與本官說的。”
文管家作證道：“少爺所說的文比試題確實如此，還請諸位小姐盡快。”
蘇輕亦但笑不語，就知道這些名門閨秀會有這種反應。
比試詩詞歌賦沒什麽意義，把才華橫溢的第一才女娶回家又如何？
文如其人，人品折射人品，而一個人的字也會折射出比一個人的性情、品性。鳳淩天從每個人的書寫裏窺探她們的性情、品性，再挑出自己喜歡或欣賞的筆墨風格，這就是要義所在。
三人一組在案上揮毫，輪到蘇輕亦和陸令萱，蘇輕亦想了想便落筆。
原主擅簪花小楷，也學過狂草，如此，便用狂草來寫吧。
文比結束之後，再等一盞茶的時間，便是武比。
文管家把一疊寫著少爺名諱的白紙拿到書房，放在書案道：“少爺，文比結束了。這些是諸位小姐寫的字。”
鳳淩天從窗台前走過來，翻了幾下就找到蘇輕亦的那張。
三個大字，流暢如行雲流水，奔放似江河滔滔，運筆大開大合，行文狂放縱肆。
好！很好！
衣兒的性情果然合他心意，不拘小節，縱情奔放。
文管家好奇，怎麽少爺就隻看蘇家五小姐寫的字？莫非少爺對蘇家的醜顏小姐早有心思？
“少爺，武比很快就開始，您要準備準備。”
“嗯，你先去吧，我立即就去。”
鳳淩天含笑看著蘇輕亦寫的字，好似把玩一件珍寶，眼底的微笑明亮而璀璨。
……
武比的場地在舉辦午宴的地方，眾閨秀以為會比試武藝，因此個個摩拳擦掌，做熱身活動。
蘇紹謙正要宣布武比稍後便開始，這時，晉陽郡主匆匆走過來，嬌聲喝道：“且慢！”
“郡主，時辰不早了，武比馬上開始。”蘇紹謙濃眉微皺，預感不祥。
“本郡主又沒有阻止。”鳳雲嵐高深莫測地笑，“武比，最重要的是膽量，本郡主先考考諸位的膽量。”
“郡主，今日可不能胡鬧。”文管家擔心她又惹出什麽事來，連忙阻止。
“本郡主是為淩天哥哥選一個膽色過人的妻子。”她的美眸閃著詭譎的微笑，“文管家，蘇尚書，放心吧，本郡主有分寸的，隻不過是在武比正式開始之前，加試一場。”
接著，她拊掌幾聲，很快，外頭進來幾個青衣大漢，他們抬著一個龐然的鐵製獸籠進來，那獸籠裏赫然有一隻猛獸，凶猛地走動、撲躍著。
眾閨秀嚇得瞪大眼眸，有膽小的後退了幾步。
蘇紹謙臉膛一暗，語氣不善地質問：“郡主命人抬一隻猛獸進來，究竟想做什麽？”
鳳雲嵐冠冕堂皇地說道：“考考這些閨秀的膽量呀。”
蘇輕亦看向那隻猛獸，這猛獸好生奇怪，非虎非獅，卻又有其外貌特征，體型跟一隻成年的老虎一般大。這隻猛獸狂躁地在鐵籠裏走來走去，張開血盆大口，吼叫一聲。
這聲雄渾狂野的吼叫，也是非虎非獅，介於兩者之間。
不少閨秀嚇得花容失色，紛紛往後退，好像下一瞬那隻猛獸會突然躍出獸籠撲過來。
“那是什麽猛獸？好可怕。”唐若琳害怕，緊緊抓著蘇輕亦的手臂，瑟瑟發抖。
“這隻猛獸不知是什麽，我也沒見過。”陸令萱頗有膽色，不怎麽怕，“郡主想用這隻猛獸考我們的膽量？如何考？”
“郡主是要對付我。”
蘇輕亦暗暗尋思，晉陽郡主知道自己武功不俗，憑這隻猛獸就想嚇到自己嗎？不對，晉陽郡主想做的應該不會這麽簡單。
文管家預感會出大事，連忙去找少爺來阻止。
鳳雲嵐得意地掃一眼眾人，最後把目光落在蘇輕亦身上，似淬了毒，狠辣無比，“這隻猛獸是我父王養的，不會咬人，不過，倘若看誰不順眼，或是看到壞人，便會獸性大發，瘋狂咬人。現在，你們五人一組，站到鐵籠前麵，必須隻留一步的距離，明白了嗎？”
“郡主，這樣不太好吧。萬一猛獸傷了人、吃了人，那如何是好？”
驕縱刁蠻如華錦兒，看見這隻猛獸也不禁害怕起來，使勁地吞咽口水。
其他閨秀紛紛附和，萬一出了事，誰擔當得起？
蘇紹謙身為禮部尚書，主辦今日的選妻宴，竟然讓一個黃毛丫頭淩駕在頭上胡作非為。他早已動怒，卻又要保持涵養，在不得罪晉陽郡主、瑞王的前提下周旋，“郡主，倘若猛獸發狂傷人、咬人，你擔待得起嗎？這裏的閨秀都出身名門，若她們有所損傷，她們的父母會告到鳳前。那時，陛下怪罪下來，誰也擔不起！”
鳳雲嵐根本沒有將這些名門閨秀放在眼裏，更沒有被他這番話嚇到，以為他是危言聳聽。再者，她相信自家養的猛獸不會亂咬人，淺淺一笑，“蘇尚書放心，本郡主自有分寸。你你你，還有你和你，還不站到鐵籠前？隻要你們站在那兒半瞬，不閃不避不眨眼，就算過關。淩天哥哥也會對你們刮目相看。”
眾閨秀卻不是這麽想的，秦玉婉氣憤道：“沒被鄭國公看上，丟了小命，或是傷了，那就太得不償失了。”
“可不是？憑什麽要我們站在那兒？”
“郡主又不是禮部的人，更不是鄭國公的什麽人，憑什麽考我們？”
“我們堅決不從！”
與不得罪晉陽郡主相比，還是小命要緊。丟了一條小命，或是傷了，那還談什麽其他的？
因此，眾閨秀連成一線反抗晉陽郡主的暴政。
見眾人都反對，陸令萱輕聲道：“這回連華錦兒都反對晉陽郡主，我瞧著晉陽郡主要大怒。”
蘇輕亦莞爾道：“晉陽郡主想做的事，不會輕易罷休。”
果不其然，鳳雲嵐的嬌顏扭曲起來，暴怒地吼道：“誰敢不聽本郡主的命令，本郡主就讓猛獸咬死她！”
這等暴戾、嗜血，令所有閨秀心驚膽顫。
蘇紹謙怒火騰騰，卻隻能壓著，沉聲喝道：“郡主，鄭國公府豈容你胡鬧？”
這時，鳳淩天和文管家到來，眾閨秀好似看見救星，七嘴八舌地告狀。
“淩天哥哥的妻子，鄭國公府未來的女主人，怎麽可以是膽小如鼠的女子？淩天哥哥，我隻是想幫你考考她們的膽量。”鳳雲嵐立馬變了臉色，撒著嬌，言行嬌柔似水。
“也好，那便考考諸位小姐的膽色。”鳳淩天長身如鬆，氣宇卓然。
眾人都沒想到他會縱容晉陽郡主胡來，個個都很失望，卻又沒有辦法。
鳳雲嵐得意地揚眉，“五人一組，站到鐵籠前麵。還不快去？”
五個閨秀不情不願地走過去，越接近鐵籠，越害怕。
蘇輕亦看著鳳淩天，他也望過來，薄唇微勾，似笑非笑。她眉心微顰，心裏豁然亮起來，他縱容晉陽郡主，是想借機刷掉幾個膽小的閨秀？
陸令萱低聲問：“輕亦妹妹，你怕嗎？待會兒我們站一起。”
蘇輕亦“嗯”了一聲，若有所思。
第一批五個閨秀，哆哆嗦嗦地往前挪步，一小步一小步地挪著，非常不願靠近鐵籠。
“你們快點！這隻猛獸在鐵籠裏呢，又不會出來咬人。你們再這樣，淩天哥哥根本不會看上你們！”鳳雲嵐囂張地喝道。
猛獸在鐵籠裏狂躁不安地走來走去，吼叫聲不絕於耳，震耳欲聾。
忽然看見幾個如花似玉的女子站在跟前，猛獸好似看見鮮美肥嫩的獵物，猛地朝她們撲過去，張開血盆大口，露出尖利的森森白牙，好像下一瞬就會把人吞進去，瘋狂地撕咬。
“砰……砰……”猛獸龐大的獸軀猛烈地撞擊鐵籠，哐啷的聲響如同魔音，折磨著人。
“啊……”
慘叫聲淒厲無比，直破雲霄。
一個閨秀嚇得蹲下來，一個閨秀緊閉著眼，雙手捂著耳朵，一個當場嚇尿了，隻有兩個一動不動，雙目瞪得圓圓的，其實也是繃緊著身軀，身心俱駭。
這一輪，隻有兩個被留下來。
接下來的幾輪，閨秀的反應差不多，不過有一個閨秀嚇得拔腿就跑，尖叫著直往外衝，消失得無影無蹤，引起眾人竊笑。
蘇輕亦和陸令萱是最後一輪上的，她們對視一眼，給對方打氣。
鳳淩天灼灼的目光落在蘇輕亦身上，以她的膽色，一隻猛獸算得了什麽？他的衣兒，定會泰山崩於前而不色變。
鳳雲嵐走過去，站在蘇輕亦身後，低聲耳語：“醜八怪，本郡主斷定你一定會害怕！一定會被淩天哥哥鄙視！本郡主就是來嚇你的！”
蘇輕亦的廣袂、衣衫朝後麵微微鼓起，她清冷道：“那郡主就睜大眼睛瞧著。”
“想嫁給淩天哥哥，要看本郡主允許不允許！”鳳雲嵐的美眸凝起來，目光陰毒狠戾，“說不定，嫁給淩天哥哥不成，反而會丟了小命。醜八怪，自求多福吧。”
“隻怕會讓郡主失望。”蘇輕亦的眉目點舞了冷凜的芒色。
在她們說話的時候，馴獸師站在鐵籠的鐵鎖前，以特有的方式逗弄猛獸。
之後，鳳雲嵐後退幾步，笑得明媚璀璨。
醜八怪，這次本郡主要你死！死無全屍！
馴獸師走開，最後一批閨秀站在鐵籠前，隻有一步之遙。
猛獸發出的吼叫聲比之前更加恐怖，簡直要撕裂人心，猛獸更加狂躁不安，不斷地撞擊著鐵籠，好似被困已久，要突破桎梏，癲狂而躁動。
陸令萱絲毫不懼，蘇輕亦也是如此，水眸眨都不眨。不過其他閨秀嚇死了，後退躲起來了。
其實，蘇輕亦想過，趁此機會被刷掉，不就安全了嗎？
不過，鳳雲嵐挑釁，她怎麽能認輸呢？
鳳淩天微微一笑，看著蘇輕亦的目光柔情似水。
就在她們要離開的時候，猛獸忽然撞開鐵籠的小門，飛躍而出。
蘇輕亦下意識地拽住陸令萱，原地飛身而起，雪綢疾速飛出，纏上附近的一株大樹，她們淩空飛過去，再緩緩落下，宛若九天玄女，仙氣飄飄。
陸令萱膽子再大，也心有餘悸，“好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