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她勉為其難地收下玉佩,“也行,我不是惦記你這枚玉佩,鳳公子記得盡早來贖回去。”
他第二次要走,卻被她拉住衣袂。
“還有一件事。”蘇輕亦道。
“什麽?”他不耐煩道。
“你先坐下。”
她把他摁坐下來,叫他閉上雙眼,然後在他白皙若瓷的俊臉上戳了個水水的印章,“吧嘰”一聲,很是響亮。
被他看光了全相,還被他襲胸,她怎麽能不討回一點利息?
墨袍男子猛地站起來,好像被侮辱了似的,惱羞成怒地瞪著她。
蘇輕亦委屈、無辜地看著他,絲毫不懼,即使他這如刀如劍的目光像要把她削成碎片。
最終,他從窗台飛出去,沒入夜色裏。
接著,丫鬟進來收拾房間,她躺在床榻上把玩著這枚成色極好的蘇牙形玉佩。
有這枚玉佩在手,這個鳳公子就欠她一個人情。說不定呢,這個鳳公子來頭不小,那麽這個人情就很值錢咯。
這日,吃過早膳,蘇輕亦特意當著眾多人的麵,在後苑對李媽媽宣布:我要走了。
李媽媽大吃一驚,這顆搖錢樹要走了?
不!不行!她不能走!
李媽媽收了那位公子的銀兩,不僅沒有往死裏折磨她,還把她當搖錢樹,把她供著。倘若那位公子知曉,找上門來那可如何是好?
“蒹葭坊是你想留就留、想走就走的嗎?”李媽媽立馬變了嘴臉,目露凶光。
“那不然嘞?”蘇輕亦好整以暇地問。
“進了蒹葭坊,你就是蒹葭坊的人,一輩子都別想走!”李媽媽凶神惡煞道,示意一旁的護院,別讓人跑了,實在不行就打。
“是麽?”蘇輕亦笑吟吟道,忽地變臉,轉瞬之間就笑意全失,眸光冰冷得要把人凍成一根冰棍,“憑你們幾個也想攔我?”
那幾個護院都是三大五粗的漢子,見自己被這個弱女子羞辱,立即撲上來開打。
粗漢的力氣都很大,拳頭、鐵腳往她身上招呼,她穿梭在其中,像一尾魚兒遊刃有餘,出招快狠準,讓圍觀的人眼花繚亂、歎為觀止。
李媽媽、胭脂紅和綠拂震驚了,這幾日竟然沒發現這姑娘身懷武藝!
蘇輕亦抽身閃開,素手一揚,纖纖玉指夾著的幾支繡花針急速飛射出去,瀟灑帥氣有型。
吃過兩次虧,還不知道做好萬全準備嗎?
每個護院的脖子都刺入一支銀針,動彈不得。
她利落地收勢,勾唇冷笑。
這是蘇家傳承一千年的飛針絕技:天下無針。
話說前世,爺爺擔心她學藝不精、無法保護自己,強逼她學這手飛針絕技。她在前世隻用過兩次,沒想到在這個異世大派用場嘛。看來還是爺爺有先見之明。
李媽媽冷汗直下、雙腿發軟,倘若那銀針刺入自己的眼眸或是心口,那自己不是玩完了?
“李媽媽,我可以走了嗎?”蘇輕亦眉目之間的冷厲戾氣還未消散。
“可以,當然可以。”李媽媽幹笑道。
“這幾日你私扣的銀兩,就當是五百兩好了,我一並帶走。”蘇輕亦優雅地坐在石案前等候,好像一個尊貴無倫、生殺予奪的女王,“上茶。”
李媽媽笑不出來了,這比割她的肉還痛好嗎?不過這也是無奈的事,她吩咐人去取銀兩,心肝兒撲通撲通地跳,想著趕緊把這尊瘟神請走。
很快,一個丫鬟端上一杯茶水,蘇輕亦端起來就喝,不假思索。
這時,二樓的雅間窗前站著一個俊俏的公子,此人便是女扮男裝潛入蒹葭坊的蘇冰舞。今日,她要親眼目睹那小賤人演一場轟動京城的絕妙好戲。眼見那小賤人飲了茶,她的眼梢凝起一絲陰冷的笑意,相當地滿意。
小賤人,最終你還是鬥不過我蘇冰舞!
蘇冰舞走到案前,也端起茶盞飲了半杯。
接著,她看見,樓下蘇輕亦接過銀票,揚長而去。
蘇冰舞連忙出了雅間,尾隨在後。
蘇輕亦從蒹葭坊的大門大搖大擺地走出去,剛走幾步就覺得渾身不對勁,雙手在身上亂摸亂抓。
蘇冰舞在隱蔽處看見這一幕,森冷地笑起來。
抓吧,抓吧,接著就把衣衫都脫了……
蘇輕亦眉心緊蹙,在身上抓了片刻,開始解衣,卻欲解不解的。
蒹葭坊位處繁華熱鬧的大街,早上來往的人就不少。百姓們見這個女子的舉動這般奇怪,紛紛止步圍觀。
“這姑娘怎麽了?”
“肯定是蒹葭坊的姑娘,不然也會站在這裏當眾解衣,傷風敗俗。”
“這麽醜的姑娘,一大早就在街上拉客,想必是想銀子想瘋了。”
“這姑娘太醜了,誰會要她?”
慢慢的,蘇輕亦不抓了,站在大街中間受人指指點點。
蘇冰舞見此,又是擔心又是按捺不住興奮的心情,直接奔過去,以長姐端莊賢淑的範兒語重心長地說道:“五妹,你是大家閨秀,怎麽能來教坊這種地方?你被榮安侯爺拒娶,我知道你心裏苦,想盡快找個夫君嫁了,可是這事也急不來呀,爹爹已經找媒婆為你說媒了,你就再忍耐幾日吧。五妹,昨夜你留宿在蒹葭坊嗎?有沒有吃虧?我都急死了,你快告訴我,有沒有人欺負你?倘若有人欺負你,我求爹爹為你做主。”
這番話就像一顆炮彈扔進水缸,砰的一聲爆發開來,吊起百姓的好奇心。
每個人都有一顆八卦的心,古今中外皆如是。
這對姐妹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千金小姐流落教坊被人破了身,這可是京城數年來最勁爆、最有意思的事情了。
看見蘇冰舞突然出現,蘇輕亦並不驚訝,立馬整出憂心忡忡的表情,“大姐,我看見你從蒹葭坊出來,莫非昨夜你在蒹葭坊留宿一夜嗎?倘若爹爹知曉,一定會打死你的。爹爹是禮部侍郎,治家嚴苛,隻要你犯一點點錯,絕不輕饒。”
百姓們恍然大悟,原來這對姐妹是禮部侍郎蘇大人的女兒,也就是蘇太傅的孫女。
蘇冰舞一愣,這小賤人竟然還有功夫反駁,還先於自己把身份宣之於眾。
忽然,她覺得身上很癢、很熱,怎麽回事?怎麽會這樣?
她想忽略身上的異樣,好好演這場戲,可是,身上實在太癢了,她忍不住伸手去抓……
蘇輕亦冷笑,很好,發作了。
“大姐,前些日子我們姐妹倆同日出嫁,沒想到發生了上錯花轎的意外。我知道你喜歡榮安侯爺,非他不嫁,我當妹妹的自然會成人之美,讓你和榮安侯爺有情人終成眷屬,可是姐姐你也不能夜宿教坊這麽逼我呀。姐姐,你是蘇家的嫡長女,是京城才貌雙全、數一數二的美人兒,怎麽能夜宿教坊這麽自甘墮落呢?倘若榮安侯爺知曉此事,不知會怎麽想姐姐呢。對了,姐姐,昨夜有沒有被哪個男人欺負?”
她痛心疾首地說道,口齒清晰,一字字、一句句,力求讓每個人都聽得清楚明白。
“你胡說什麽?”
蘇冰舞又氣又急地怒問,不停地在身上亂抓,身心受到重創,她沒有精力兩者兼顧。
癢的人不應該是小賤人嗎?為什麽變成自己?太奇怪了。
百姓們聽明白了,蘇家大小姐逼妹子讓出夫君,太不要臉了,不知廉恥。
不過,一部分青年男子垂涎蘇大小姐的美貌,覺得美人配榮安侯爺才是絕配。而這個醜姑娘,誰會娶?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會娶她!
看見蘇家大小姐淚珠盈睫的嬌弱樣兒,他們保護美人的心紛紛爆棚,也相信她不會做出這樣的事。再者,蘇家大小姐一向知書達理、溫柔良善,怎麽可能做出這麽卑鄙的事?
“姐姐,咱門回去吧。”蘇輕亦仿佛感受到圍觀者深深的惡意,驚怕而無辜。
“不是這樣的……你們不要聽五妹胡說……”
蘇冰舞美豔的小臉布滿了淒苦與絕望,梨花帶雨的楚楚模樣把一眾男人的心揉碎了。
幾個男人出言力挺:“蘇大小姐,我們信你。”
顏值高就是好,贏得眾多男人的擁護與信任。可見呐,男人都是眼盲心盲的瞎子。
蘇輕亦焦慮又緊張,為這件事發愁,但就是不帶姐姐離去。
其實,蘇冰舞完全可以立即閃人,可是她太要臉麵,想澄清自己,就造成了嚴重的後果。
忽然,她好像覺得腦子裏一轟,神思俱亂……身上越來越癢了,像有千萬隻螞蟻在身上爬來爬去,她癢得受不了,解開煙柳色半袖衫……
蘇輕亦淡漠地看她表演,害人終害己,她為自己準備的火麻,用在她自己身上,藥效真是不錯。起初,火麻會令人身上巨癢,不久令人產生幻覺,還會令人做出一些尋常不可能做的舉動。
圍觀的百姓瞠目結舌,這蘇家大小姐在做什麽?跳舞?當街勾引男人?
尤其是那些力挺她的男人,張開的嘴巴可以塞進一個雞蛋了。
蘇冰舞體內的火麻發揮了最大的功效,脫得隻剩下貼身的翠色絲衣,一邊高舉半袖衫揮舞著,一邊咯咯嬌笑,銀鈴般的笑聲傳揚開去,吸引更多的人過來觀看。
“蘇大小姐竟然當街脫衣跳舞,不知廉恥。誰娶了她,不知會戴多少頂綠帽。”
“想不到端莊溫柔的蘇大小姐這麽放蕩……咳……”
“知人知麵不知心,往後娶妻可要睜大眼瞧清楚了,別把**娶回家。”
那些擁護她的男人,聽見這些不好的議論,心裏特別難受。
她什麽都聽不見,像一個天真無邪的少女開心地舞動,朝那些男人媚笑,嫵媚的眼風勾魂奪魄。
蘇輕亦心裏暗笑,這麽掉節操的本色表演也是醉了,夠資格斬獲影後大獎。
一些賊眉鼠眼的男人色眯眯地盯著蘇冰舞優美的雪頸、雪白的藕臂,差點兒流口水。
蘇輕亦心想,表演也夠了,於是走上前抓住蘇冰舞的手臂,臉上布滿了著急與焦慮,“大姐,不要跳了,咱門快回家吧。”
蘇冰舞跳得正歡,忽然被迫停下來,惱怒地推開阻攔她的人,“我還要跳呢,走開。”
蘇輕亦無力地扶額,好吧,蘇冰舞跳上癮了。
相信不用一個時辰,蘇家嫡長女當街脫衣跳舞、勾引男人一事就會傳遍大街小巷,其端莊高貴的形象毀成渣渣了。
“姐姐,這麽多人看著呢。若榮安侯爺看見了,定會認為你當街勾引男人,是不知廉恥的**。”
“榮安侯爺?咯咯咯……”
蘇冰舞嬌媚地歡笑,竟然哼唱起來。
這時,擁擠的人群走出一個滿額黑線的俊朗公子。他一把拽住她,見她衣衫不整,氣急敗壞地問道:“舞兒,你做什麽?”
這也太巧了,一說曹操、曹操就到。
“我……我……你是……”蘇冰舞像是透支了體力,美眸慢慢闔上,暈倒在他臂彎裏。
“舞兒……舞兒……”
他焦慮地叫了兩聲,忽然瞪向站在一旁的醜女人,那如狼似虎的目光,好像要把她生吞活剝。
蘇輕亦眉目淡淡,清冷如霜的眸光直逼眼前這個暴怒的男人。
“是你把舞兒害成這樣的?”唐若宣怒問,放下心愛的女子,上前兩步。
“侯爺哪隻眼睛看見我害姐姐?”她從容不迫地辯解,“這兒的人都可以作證,我沒有害姐姐。”
這等形勢再明白不過了,圍觀的百姓也都看明白了,榮安侯爺與蘇家大小姐真的有一腿,蘇家的醜顏五小姐就可憐了,夫君被嫡姐搶了,這輩子甭想嫁出去了。
唐若宣的眼眸噴出一條火龍,“我殺了你!”
話音未落,手成鷹爪直取她的咽喉。
蘇輕亦輕鬆地避開,不過她沒想到他的武功還真不賴,還沒回過神,他的下一個殺招就襲來,差點兒就被他扭斷手臂。
人群紛紛散開,這一男一女打得可真激烈,不過很明顯,榮安侯爺的武功略勝一籌,把她打得節節敗退,幾次差點兒擊中她的要害。
“榮安侯爺殺人啦……救命啊……”蘇輕亦忽然大喊,“榮安侯爺殺人啦……”
“賤人,今日我饒不了你!”唐若宣的眼眸滿是血色,殺氣騰騰。
“榮安侯爺草菅人命啦……”
她一邊喊一邊費力地逃奔,身上隻剩三支銀針,她扣在手指間,伺機發射出去。
他像是一頭吃人的猛獸,利爪攻向她的心口,定要她的髒腑粉碎。
蘇輕亦狼狽地避開,抓住這個良機,三支銀針無聲無息地飛出去。
唐若宣看見這三支銀針,並沒有收掌,饒是銀針刺入他的掌心,他也要把這賤人殺了,為舞兒報仇!隻要能殺了她,他怎麽樣都不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