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雖然他自幼習武,但更喜歡侍弄文章詩詞,因此武藝很粗劣,就連丫頭都打不過。
蘇輕亦心明眼亮,蘇冰舞自導自演的一出好戲重點是今日。
“都住手!不許再拉拉扯扯,不然,所有人都滾出去!”
這句清脆的話如刀劍落地,鏗鏘有力。
所有人都住了手,前院安靜了半瞬,沈氏被怒火燒紅了臉,悲憤地質問:“舞兒哪裏對不起你了,你為何毀她的容?你存心讓她一輩子嫁不出去嗎?你要毀她一輩子嗎?你就這麽恨她嗎?老爺,舞兒的命怎麽這麽命苦喲……”
“誣陷我,也不是不可以,還請拿出人證物證。”
蘇輕亦冷冽的眸光輕輕一轉,掃向哭得快暈倒了的蘇冰舞――想把謀害嫡姐的帽子扣在我頭上,算你有點智商!
良辰為主子打抱不平,道:“今日、昨日,五小姐沒有踏出別苑半步,如何謀害大小姐?”
“舞兒,你說說是怎麽回事。”蘇紹謙溫和道,絕不能讓舞兒毀容,不然希望就全落空了。
“女兒知道,同住一屋簷下,姐妹之間要和睦相處。再者,五妹的容貌有瑕疵,飽受旁人的指戳與議論,更被榮安侯爺當麵拒娶,無法嫁得一個好夫君。女兒可憐五妹心裏苦,昨日早間來別苑向五妹賠罪,寬慰開導她。”蘇冰舞一邊說一邊抽噎,渾身上下閃著聖母的光輝。
“大小姐與五小姐冰釋前嫌,聊得很開心。接著,五小姐說最近買了一盒藥膏,還說這種藥膏可以讓臉更加光滑柔嫩,更加白皙如雪。大小姐尋常隻用‘尋芳記’的胭脂水粉,不想用別的,五小姐就一個勁兒地勸大小姐用用。大小姐推不過五小姐的盛情,就試用了藥膏。”她的近身侍婢木香口齒清晰地作證,越說越氣憤,“沒想到,今日一早,大小姐的臉就變成這樣了。老爺,夫人,是五小姐把大小姐害成這樣的。”
主仆倆一唱一和,還真是唱作俱佳。
蘇輕亦的小臉無波無瀾,冷靜得異乎尋常。
佳期卻淡定不了,反駁道:“根本不是這樣的,五小姐沒有要大小姐用什麽藥膏,是大小姐送一盒藥膏給五小姐。木香,你顛倒黑白,血口噴人!”
“你才是胡說八道!大小姐怎麽會送五小姐藥膏?要送也是送‘尋芳記’的胭脂水粉。”木香據理力爭,“若老爺不信,可以讓五小姐把那盒藥膏拿出來對質。”
“拿出來!”蘇紹謙喝道,頗有一家之主的威嚴風範。
“佳期,去拿出來吧。”蘇輕亦的聲音淡然如水。
很快,佳期從內寢拿出那盒藥膏,木香指證,五小姐就是一直要大小姐試用這盒藥膏。
沈氏細長尖銳的聲音幾乎刺破人的耳膜,“老爺,人證物證俱在,你可要為舞兒做主啊。”
蘇紹謙的怒火蹭蹭地上竄,厲聲道:“逆女,你謀害長姐,罪無可恕。來人,抓住她!”
聲音一落地,就有幾個力氣大的婆子上前拿人。
蘇冰舞紅彤彤的臉龐布滿了不忍與憐憫,求情道:“爹爹,五妹是因為臉上有胎記,對女兒的容貌是……又羨慕又妒忌,這才一時糊塗犯了錯。五妹心裏苦,很可憐,還請爹爹從輕責罰她。”
沈氏心裏興奮,麵上卻為女兒委屈得很,“老爺,再姑息養奸,保不準舞兒就被這小賤人毀了。不如讓她去鄉下的莊子住一陣子,待她誠心悔改,不再犯錯,再接她回來。”
蘇輕亦的眼裏浮現幽冷的暗芒,這才是她們的真正目的!
鄉下的莊子是蘇府的農戶,這蘇家的女兒去了鄉下的莊子,還有可能回來嗎?不是在那裏意外地殘了,就是被那裏的流氓痞子玷汙。
“五小姐沒有害過大小姐!老爺全聽她們一麵之詞,根本沒有公允可言,不如報官,讓京兆尹大人來查。”良辰憤憤地推開幾個婆子,義憤填膺道。
“木香,你確定姐姐就是這盒藥膏臉才變成這樣?”蘇輕亦舉起藥膏,煞有介事地問。
“就是這盒藥膏。”木香肯定道,哼,這不是廢話嗎?
蘇輕亦又問了一遍蘇冰舞,蘇冰舞也肯定地回答了,卻忽然覺得怪怪的,有種不祥的預感。
蘇輕亦的眸光寒如冰雪,“佳期,把藥膏抹在你臉上。”
佳期知道主子不會害自己,就把藥膏抹在臉上,抹了一整張臉。
眾人麵麵相覷,沈氏與寶貝女兒對視一眼,這小賤人又想做什麽?
“佳期也用了這盒藥膏,臉沒有任何變化。”蘇輕亦神采自信,語聲利落,“因此,這盒藥膏隻是普通的藥膏,不會令人毀容,也不會像姐姐那樣,臉那麽紅。”
“這才一會兒的功夫,自然不會有什麽變化。待明日一早,佳期的臉也會變成和大小姐一樣。”木香很是機靈,立即反駁。
“請個大夫來看看這盒藥膏有沒有不妥,不就真相大白了嗎?”蘇輕亦的眸光從這一家子麵上掃過,像是刀鋒劃過一般,“對了,咱們蘇家不是和李太醫素有交情嗎?把李太醫請來瞧瞧藥膏,不就一清二楚了?倘若不想勞煩李太醫大駕,我不介意報官,讓京兆尹大人來查。”
“爹爹,這件事就這麽算了吧。女兒以為,五妹是無心的,讓五妹好好反省就罷了。”
蘇冰舞再次為妹妹求情,一副委曲求全、不願家醜外揚的模樣,表現出嫡長女的大度與寬容。
如若找個大夫來,這謀算就不攻自破了。
今夕這場戲演到這裏,討不到任何便宜了,隻能就此收場。
蘇輕亦心裏冷笑,語氣強硬道:“還是報官查清楚比較好,我不想冤枉人,也不想被人冤枉,更不想背著謀害嫡姐的罪名被人指指戳戳。”
沈氏知曉寶貝女兒的心思,立即道:“老爺,家醜不可外揚。”
“爹爹,佳期的臉沒有任何變化,看來是女兒自己不當心,這件事與五妹無關。是女兒不好,錯怪了五妹。”
蘇冰舞清澈的眸心閃過一絲光亮,攥緊的小手悄然鬆開。
蘇紹謙見這件事不了了之,雖然不甘心,但也隻能如此作罷。
片刻之間,這一家子走得幹幹淨淨。
蘇輕亦的心落滿了冰雪,一張小臉冷氣森森。
良辰、佳期崇拜地看著主子,雙目亮晶晶的:五小姐三言兩語就把他們打發走了,太厲害了,簡直是威武霸氣!若是以往,五小姐根本沒有這種魄力,隻會委曲求全地認了罪名來息事寧人。
蘇冰舞回到居住的聽雪苑,坐在妝台前仔細地撫觸美豔無雙的臉蛋,雖然雙頰紅彤彤的,不過溫水一擦就會恢複如初。
可恨的是,花了這麽大的力氣,竟然動不了那小賤人分毫,太氣人了!
想到此,她烏光瀲灩的美眸冷冷地凝住,閃著狠厲的冷芒。
忽然,她聽見外頭有人進來,立即緩了麵色,眨眼之間,一張小臉已經變得端莊溫柔、慈眉善目。見是沈氏走進來,她脆聲喚了一聲:“娘。”
“舞兒,你的臉沒事吧。”沈氏知道女兒的臉是怎麽回事,不過還是有點不放心。
“沒事,娘。”蘇冰舞眉心微蹙,眉目間略有憂色。
沈氏自然瞧得出來女兒的心事,因為她們擔憂、琢磨的是同一個人、同一件事。沈氏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那小賤人,為何跟以往不一樣了?除了還是那張臉、那身軀,她的性情、頭腦都變了。舞兒,你說這是怎麽回事?”
“娘,我也覺得奇怪,這當中定有古怪。”
“自從她出嫁的那日開始,那小賤人就變了個人。舞兒,那日是否發生什麽古怪的事?”
蘇冰舞凝眉想了想,從出府到長公主府這一路,並沒有什麽特別的事,對沈氏搖搖頭。
沈氏尋思道:“一個人不可能忽然性情大變,隻有一種解釋,不是中邪便是被妖孽上身。”
蘇冰舞的小臉浮現些許駭色,“照此看來,倒是有可能。”
沈氏的目光忽的淩厲起來,“無論是中邪,還是被妖孽上身,都是禍害,絕不能再留在府裏!”
蘇冰舞的眉頭微微舒展,“娘有什麽主意?”
沈氏秀美的眼眸迸射出冷厲的毒芒,在女兒的耳邊低語幾句,蘇冰舞連連點頭。
過了一日,沈氏身邊的心腹陳嬤嬤來流光別苑傳話,明日夫人要去靈隱寺上香,蘇家五個女兒都要跟去,求個好姻緣。自然,五小姐也是要去的,明日坐兩輛馬車去,因此不帶侍婢。
良辰擔憂道:“五小姐,夫人和大小姐必定不安好心,還是不要去了。”
佳期也道:“靈隱寺在靈隱峰上,太危險了,五小姐,不要去。”
蘇輕亦說自有分寸。
躲是躲不過的,不弄死她,這一家子奇葩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明槍暗箭會一**地射來。
她倒是想看看,這次她們會出什麽招。
翌日一大早,馬車就備好了,沈氏、蘇冰舞和王姨娘坐一輛馬車,另一輛坐著四個小姐:二小姐蘇冰歌,三小姐蘇冰蘭,四小姐蘇冰煙,五小姐蘇輕亦。三小姐和四小姐是庶出,生母是王姨娘。
除了醜顏五小姐,蘇家四個女兒,個個如花似玉,姿色各有千秋,自然,以大小姐最為美豔。
蘇輕亦看著這三個美人兒,整個人都不好了。
前世,她擁有天使的麵孔、魔鬼的身材,是個足可媲美當紅女星的大美人,現在呢,醜如無鹽,活該被人指戳、嘲笑。不過麽,既來之則安之。
“醜八怪,離我遠點!”蘇冰歌嫌棄地瞪她,好像在看一堆狗屎。
“三姐、四姐,怎麽有人一出府就變成一隻瘋狗亂吠了呢?”
蘇輕亦雲淡風輕地打趣,來到蘇府的第二日,她就對這位嫡出的二小姐有個全麵的了解。
蘇冰歌生得嬌媚,小嘴兒甜,經常把爹爹哄得開懷大笑,因此,蘇紹謙最寵這個女兒。她仗著爹爹的寵愛,養成驕縱任性的性子,喜怒哀樂都表現在臉上,對不喜歡的人,下手那個叫心狠手辣。原主失足落水,就是拜她所賜--蘇冰歌趁沒人注意,把原主推入湖裏。
蘇冰蘭和蘇冰煙知道二姐在府裏的矜貴地位,想笑卻不敢笑,隻露出錯愕的表情。
蘇冰歌氣瘋了,凶光畢露地喝問:“小賤人,你敢罵我是瘋狗?”
“誰應了誰就是咯。”蘇輕亦笑吟吟地看她,看著很無辜。
“小賤人,我饒不了你!”
蘇冰歌想立即動手,弄死她,但又想到娘和大姐的囑咐,隻好硬生生地忍下來。
蘇輕亦見她的胸脯劇烈地起伏,心裏感慨,她這樣的炮筒居然能忍得住,也是醉了。
接下來,馬車裏安靜下來。
靈隱寺位於京城西郊三十裏外,是香火最旺盛的寺廟之一,備受北影國人推崇。不過,靈隱寺位處像一支狼毫的靈隱峰的半山腰,雖然山峰不高,但非常陡峭,上山的路是石階,但很窄很陡,很不好走。因此,來靈隱寺上香的香客都是非常虔誠的,否則根本受不了上山的路。
蘇家母女七人好不容易爬到靈隱寺,累得氣喘籲籲,都癱坐在台階上。
歇了良久,她們才走進寺門上香。
蘇輕亦是不懂這些的,跟在後頭就行,沈氏讓做什麽她就做什麽。
上香之後,沈氏和王姨娘要在大雄寶殿誦經禱告半個時辰,五個女兒可以四處遊玩。
“姐姐,還記得寺廟東邊的懸崖絕壁嗎?”蘇冰歌興奮道,“去年我們去那裏玩過呢,那裏視野開闊,可以眺望好遠好遠呢。我想再去玩玩。”
“我也想去。”蘇冰舞微微一笑。
“我們也去。”蘇冰蘭、蘇冰煙齊聲道,又問蘇輕亦,“五妹,你去不去?”
“隨便她,反正不敢去的就是膽小鬼。”
蘇冰歌冷哼一聲,挽著蘇冰舞的手臂往前走了。
蘇冰蘭和蘇冰煙連忙跟上,蘇輕亦想了想,終究跟著去。
懸崖絕壁,不就是陰謀之地嗎?且看看這兩個小婊砸會搞出什麽詭計。
走了半盞茶的時間,終於抵達懸崖絕壁。
雖然這是半山腰,但視野非常開闊,可以極目遠眺。
遠處的藍天大地連成一線,東邊的山峰隱隱約約,近處的村莊田園鬱鬱蔥蔥,往下看去,白霧繚繞,根本看不到下麵。不過,可以想象,掉下去鐵定摔得腦漿崩裂、四肢殘廢。
蘇輕亦站在懸崖邊賞景,離她們四人有一小段距離,以她的耳聰目明,又怎會察覺不到身後有人悄然靠近呢。
在她身後的是蘇冰歌,她一步步靠近,猛地伸臂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