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良辰會意,站在前麵,身軀站得筆直。
蘇輕亦發出口令:“往左。”
良辰向右移一步,接著聽從指令,向左移一步。
其實這比試的內容就是“反著來”,所有人都看明白了,竊竊私語。
王大人猶疑道:“王爺,這加比之項會不會過於兒戲?”
“這項比試稱為‘反其道而行’,考察的是諸位小姐的反應速度與應變機敏。”蘇輕亦解釋道。
“墨公子,那由你來喊口令?”王大人問道。
“可以。”她爽快道。
那些閨秀為了表現出最美好的一麵,躍躍欲試。按照良辰的指引,她們站成四排,而且是錯開站著,以便看得清楚。
蘇輕亦看鳳無極一眼,冷聲喊“準備”。
她們全神戒備,她喊出第一道口令:“蹲下。”
蹲下這道口令一下,有半數以上的閨秀做出蹲下的舉動,因為慣性思維的驅使。然而,反其道而行,卻要站住保持不動便可。因此,不少閨秀意識到自己錯了,驚慌地站起身,憋著笑。
“站定。”蘇輕亦喊出第二道口令。
“向左。”
“向前。”
“向右。”
“蹲下。”
起初兩個口令還好,接下去的就不行了,犯錯的閨秀至少有一半。
整個場麵看起來亂糟糟的,有的閨秀前俯後仰,有的閨秀斜著身子,有的閨秀身子都扭曲了,有的則是直接摔倒,千姿百態,令人捧腹大笑。而她們因為自己做錯了,也不由自主地笑起來。
王大人,絕情公子,安管家,良辰,忍俊不禁,最後實在忍不住了,捂著肚子笑。
而高冷的鳳無極,極地冰川似的俊顏綻放一朵雪色冰花,絕美,冰清玉潔,遠離塵囂。
最後,這些閨秀實在支撐不下去了,紛紛摔在地上,狼狽不堪。
可是,她們又想到,秦王正看著呢,她們怎麽可以這般沒有形象?
於是,她們又紛紛站起來。
不過,蘇輕亦不再為難她們,王大人宣布開始木劍對陣的比試。
這木劍比試的規則是,隻用招數,不許用內力,如若用內力傷了人,便沒有資格參選。
因此,這些閨秀兩兩地用木劍對招比劃,根本沒什麽看頭。
蘇輕亦百無聊賴,打算稍後就走。
這時,有人咋咋呼呼地衝過來,猶如一團火球,風風火火地滾進來。
那些閨秀一邊對打一邊掃了一眼,來者是個姑娘,莫非也是來參選的?
蘇輕亦定睛一瞧,是永陽公主!
來得太好了,省得她跑去北影國。
鳳無極眉宇微緊,眸色一沉,誰讓永陽公主進來的?
永陽公主看見他,驚喜地奔過來,不顧風塵仆仆,笑道:“大都督,哦不,秦王,本宮是來參選的。”
從北影國日蘇城沒日沒夜地趕到西絕國京城,總算在選妃這日趕到,好險呐。她的衫裙布滿了灰塵,嬌媚的小臉略有憔悴,美眸卻是灼亮,含著欣喜的微笑。
他的雪顏黑了一圈,鳳眸泛起冰寒之氣,根本沒有開口的心情,恨不得一掌將她打回北影國。
而蘇輕亦則是低著頭,良辰也轉過身去,以免被認出來。
王大人耳尖,聽永陽公主自稱“本宮”,不敢怠慢,問道:“這位姑娘是……”
“本宮是北影國永陽公主。”永陽公主自我介紹道,微抬下頜,眉目流露出幾分驕傲,“本宮是來參選的。”
“原來是北影國永陽公主。不過公主,今日的比試已經接近尾聲。”王大人見王爺麵色不對,不敢說錯話,便謹慎著說。
“無妨,本宮現在就加入她們。反正秦王對本宮非常了解。”她不在意地說著,四處搜尋木劍,可是找不到。
那些閨秀聽見了他們的對話,知道來者出身尊貴,是她們的勁敵。因此,她們不約而同地用憤恨的目光瞪永陽公主。
絕情公子不羈地一笑,道:“永陽公主,你千裏迢迢來著西絕國,你母皇可知道?”
永陽公主理所當然道:“本宮給母皇留了一封書函,母皇不會責怪本宮的。”
鳳無極寒沉地下令:“絕情,你護送永陽公主去驛館。”
“本宮不去驛館!本宮要住在這兒!”她生氣地跺腳,一臉的倔強。
“胡鬧!”他怒喝,飽含怒火。
這聲飽含雷霆之怒的嗬斥,如驚雷劈下,似天地分裂,令人心膽俱裂。
不僅永陽公主驚駭地愣住,那些閨秀也都心顫起來,停止了對招比劃,愣愣地看他。
想不到,秦王動怒這般可怕。
不過,他動怒的模樣,冷酷無情,氣度懾人,動人心魄。尤其是那雙深邃似萬丈深淵的鳳眸,令人深深地著迷。
蘇輕亦無力吐槽,這永陽公主還真是不要臉。
打算硬來嗎?覺得他不會那麽絕情嗎?就算他不作為,她也會扞衛自己的男人與地盤!
絕情公子擺手道:“公主,請吧。”
當著這麽多的麵,永陽公主被鳳無極怒聲嗬斥,顏麵丟光光了。不過,她是打不死的小強,抬著下頜,挺起胸脯,高傲道:“本宮是北影國永陽公主,好歹是貴客,西絕國就是這麽待客的嗎?”
“敝國自然不會怠慢公主,不過外國來使一般住在驛館。還請公主前往驛館。”王大人持禮道。
“驛館冷冷清清,一個人都沒,本宮不喜歡,本宮喜歡有家的感覺。因此,本宮就要住在秦王府。”她侃侃而談,竟然有點道理,“再說,秦王回國之前是北影國的風雲騎大都督,與本宮熟識,本宮暫住秦王府,無需費心安保事宜,再好不過。”
那些閨秀低聲斥罵:不要臉!
絕情公子也頗為討厭她的胡攪蠻纏與驕縱任性,“話雖如此,不過公主可有想過主人的意願?公主,這裏是西絕國,不是北影國,公主想驕縱,或是想撒潑,想來是找錯地方了。”
“絕情,立即派人送她回北影國!她的安全,本王負擔不起!”鳳無極森寒道。
“好,本宮可以去驛館。”永陽公主挺起傲骨,看向他,“北影寒,本宮告訴你,這一次本宮定會得到本宮想要的!”
說罷,她在眾人的注目下離去,似一隻高高在上的尊貴鳳凰。
蘇輕亦抬起頭,不由自主地勾唇冷笑:想搶我的男人,盡管來!就看看你有多少本事!
……
比試結束之後,王大人讓那些疲累至極的名門閨秀回去靜候消息。
安管家見王爺正要走,連忙問道:“王爺,你可有看中哪家小姐?”
鳳無極看都不看他一眼,冷冷道:“這不是你應該關心的事。”
安管家被嗆了一句,竟然無言以對,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王爺離去。
絕情公子、墨公子等人也跟著走了。
而在一處隱蔽的角落裏,漏窗外,站著一個貴婦,此人便是一直隱身的蘭皇後。
文比之後所發生的事,她都看見了。
還真如安管家所說,無極對那個墨公子頗為與眾不同。
安管家左右看了一眼,走向那處隱蔽的角落,“娘娘,出來吧。”
蘭皇後走出來,相思攙扶著她,問安管家:“王爺回寢房了?”
安管家回道:“王爺應該去了書房。”
蘭皇後點點頭,緩緩往前走。
此時,鳳無極、蘇輕亦和絕情公子都在書房裏。良辰端著三碗冰鎮綠豆沙進來,放在案上,“王爺,絕情公子,嚐嚐小姐的手藝吧。”
絕情公子不客氣地去端起一碗,而且速度非常快。
鳳無極冷著臉道:“本王準你吃了嗎?”
說著便劈手去奪。
良辰站在一旁微笑,蘇輕亦則是搖頭失笑,自顧自地端起一碗來吃。
“王爺,不就是一碗綠豆沙嗎?不要這麽小氣嘛。”絕情公子哇哇大叫,端著一碗綠豆沙,騰挪閃躲,身姿靈巧至極。
“這是輕兒為本王做的綠豆沙,可不是給你做的!拿來!”鳳無極冷酷無情道,其實他並沒有真心去搶,否則絕情哪裏是他的對手?
“公主,你家王爺太小氣,你真該好好教導你家王爺,做人呢不能這麽小肚雞腸。”絕情公子一邊調侃一邊閃躲,抽空在綠豆沙裏吐了一口水,接著他大方地把這碗綠豆沙推給鳳無極,恬不知恥道,“王爺,我不要了,還給你!你慢慢享用公主親手為你做的綠豆沙!”
鳳無極瞪他一眼,沒好氣道:“你吐了口水,誰還敢吃?”
絕情公子巴不得他說這句話,大搖大擺地吃起綠豆沙,“哇,真好吃!美味啊!這透心涼呀,從喉嚨一直到心窩,太棒了!”
聽著他抒情的朗誦,看著他唱作俱佳的誇張表演,良辰笑得直不起腰。
蘇輕亦也是笑得肚子疼,鳳無極則是不動聲色地吃綠豆沙,根本不理會他。
吃完了,鳳無極擱下瓷碗,忽的劍眉一動,外麵有腳步聲。
其實是蘭皇後與安管家朝書房走來,還有段距離呢。
良辰把三隻空碗收拾了退出去,看見安管家帶著一個穿戴非比尋常的貴婦走過來,大聲道:“安管家是否找王爺?王爺正在書房,這位夫人是……”
安管家道:“你先下去。”
蘭皇後看著良辰頗有禮貌,就多看了一眼。
書房裏的三個人都聽見了,隻不過,蘇輕亦不知道那個貴婦是什麽人。
不多時,安管家帶著蘭皇後進來,絕情公子立即行大禮,“小人拜見皇後娘娘。”
蘇輕亦心裏一驚,也跟著行大禮,“拜見皇後娘娘。”
鳳無極則是拱手一禮,“見過皇後娘娘。”
其實,方才比試時,她隱身在暗處,他早已察覺,隻是沒戳破安管家的安排。
相思攙扶著蘭皇後坐下,蘭皇後溫婉地笑,“無需多禮。”
安管家笑道:“絕情公子,娘娘想與王爺談談。”
絕情公子給蘇輕亦使眼色,道:“小人告退。”
蘇輕亦來到外麵,正色問他:“皇後娘娘怎麽會來?是不是想問王爺挑中哪幾個閨秀?”
“應該是。”他擺手示意,把她帶到回廊下,“其實,皇後娘娘是王爺的生母。”
“啊?”她瞠目結舌,腦中電光火石,當今皇後是鳳無極的生母?而他的生父是西絕國先皇,那麽這位皇後一女侍兄弟倆?
這……刷新了她的人生閱曆!
方才,她注意到,他對皇後這個親娘可是冷漠得很,不叫母親、娘親,反而叫皇後娘娘。想來,這當中有不少不為人知的內情。
現在,她的心裏打了好幾個問號,“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快跟我說說。”
絕情公子道:“蘭皇後是蘭氏嫡長女,先嫁給先皇,冊為皇後。兩年後,她生下一子,也就是王爺。先皇很喜歡王爺,冊封他為太子。在王爺七歲那年,當年還是王爺的當今陛下起兵宮變,在宮裏大肆屠殺,自然也殺了先皇。在當時的左相,也就是寒伯的掩護下,王爺逃出京城,幸存一命。不幾日,當今陛下登基為皇,並且冊封兄嫂蘭皇後為皇後,對她極為恩寵。不幾年她又生下一子,就是當今太子鳳無忌。”
蘇輕亦明白了,卻為這個真相震驚得失語。
鳳無極與鳳無忌是同母異父的兄弟。
可是,為什麽當今陛下對蘭皇後這般寵愛?莫非蘭皇後在嫁給先皇之前,他就對她有情?
這些隱秘之事,想來也隻有當事人清楚。
再見鳳無極,其實她有很多疑問想問他,不過她也知道,這些陳年往事是他心裏不能碰觸的傷與痛,這也是她遲遲未開口的原因。
書房裏隻剩下母子倆,安管家守在外麵。
氣氛安靜得詭異。
鳳無極坐在客座,蘭皇後坐在北首主座,好似兩個陌路人,互相不搭理。
“無極,今日那二十位閨秀展現風華,你可有相中的?”她柔聲問道,端莊的臉龐洋溢著和藹的微笑。
“有一兩位姑娘還行,不過兒臣還沒做出決定。”他的語聲一貫的冷漠,好似隻是說一件與他無關的事。
“哦?是哪兩位姑娘?”她驚喜地問。
“兒臣思慮周全了,明日自會向陛下稟明。”鳳無極聲色冷冽,不近人情。
蘭皇後頓覺失落,也不再多問。因為,即使她再問下去,也不會得到答案。
原本,孩子應該是跟娘親的,可是,這個孩子什麽事都不跟她說,什麽事都藏在心裏,她也無可奈何。
她掩了眸底的失落,轉而笑道:“方才那位俊俏的少年,可是你在北影國、東海國認識的知交好友?”
鳳無極頷首,“她確是兒臣的知交好友。”
蘭皇後溫柔地笑,“那少年難得來咱們西絕國一趟,如今他住在你府裏,你務必好生招待,莫要失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