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她這輩子都廢了,再也站不起來,也做不了任何事,就連進膳、解手這種私密的小事也做不了,她變成一個廢人!

  啊……


  天殺的蘇輕亦!


  而北影玄,悠然站在那兒,眸光冰涼,根本沒有看她,他的眼裏全是蘇輕亦那小賤人!

  蘇冰煙聽見自己磨牙的聲音,眼裏聚著滅天滅地的仇恨,“小賤人,你最好立即殺了我,否則……”


  “你還有本事殺我嗎?”


  蘇輕亦並沒有感覺到報仇的痛快,仍然不解恨,眸光寒酷無比。


  又一道雪光飛出,這次她的目標是蘇冰煙的小臉。


  “啊……”


  蘇冰煙再次發出淒厲無比的尖叫,似要刺破夜幕,回蕩在茫茫的夜色裏。


  她的雙手高高舉著,想摸摸自己的臉,卻不敢碰。


  很疼,痛得好似撕裂了。


  蘇輕亦麵無表情地看著她,她那張嬌媚的小臉已經和淩雪一樣,血肉模糊,血水往下嘀嗒。


  “王爺,我求求你……殺了我……殺了我……”


  蘇冰煙痛楚、絕望地懇求,她不要飽受折磨,她要痛快地死,就能去找娘和姐姐了。


  娘,姐姐,我沒能為你們報仇,煙兒來找你們了……


  “王爺,求求你,殺了我……”


  她隻剩下一隻眼睛能看見,血水模糊了眼,朦朧裏,北影玄溫柔地眨眸,卻不是對她,而是對蘇輕亦。


  北影玄麵不改色,清冷地問:“輕亦,你想如何處置她?”


  “我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日日夜夜遭受折磨!”蘇輕亦冷酷道。


  “蘇冰煙夥同錦鸞公主殘忍殺害榮華郡主,此事我會上報陛下。”他的聲音沒有半分溫度,“她應當受到應有的懲處,餘生會在牢房度過。”


  蘇冰煙呆若木雞,他的話進入耳中,好似萬箭穿心,比身上的傷痛還要痛百倍、千倍。


  喜歡的男子,將所有的溫柔都給了她的死對頭,對她半分憐憫都沒有,正眼也不瞧一下。


  想笑,卻笑不出來;想哭,更哭不出來。


  為什麽那小賤人得到那麽多人的喜歡?為什麽?老天爺,你為什麽對那小賤人那麽好?為什麽這樣對我……


  蘇輕亦背起宇文淩雪,淚珠兒掉落如雨。


  ……


  得悉宇文淩雪慘死,女皇鳳氏震驚不已。


  當即,她吩咐鳳雲卿修一封國書給東海國國君,決意討回公道。


  蘇輕亦沒有跟北影瀟、北影玄去郊外農莊,而是廣發人手在城裏城外尋找錦鸞公主。然而,錦鸞公主消失了似的,即使他們掘地三尺,也沒有找到她。


  或許,她已經連夜趕回東海國。


  宇文淩雪的喪事進行了兩日,之後蘇輕亦做出一個決定,去靜心苑見蘇老夫人。


  “什麽?你要去東海國?”蘇老夫人震驚不已,“你要為榮華郡主報仇?”


  “是!”蘇輕亦簡單利落地回答,先解決了錦鸞公主,再回來解決永陽公主。


  那夜,錦鸞公主說,是永陽公主向她提供情報的:隻要抓了宇文淩雪,蘇輕亦便會現身。因此,永陽公主也間接害死宇文淩雪。良辰這筆舊仇,宇文淩雪這筆新恨,她蘇輕亦絕對要討回來。


  而雖然錦鸞公主的雙目已經被她所傷,但比起宇文淩雪遭受的,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蘇老夫人語重心長道:“衣兒,我知道你與榮華郡主交情好,可是你一人之力如何報仇?錦鸞公主是東海國國君最寵愛的公主。我不讓你去涉險!”


  “祖母,不去這一趟,我每日每夜都會夢到淩雪慘死的樣子……不報仇,我寢食難安,什麽事都做不了……”


  蘇輕亦眼裏的淚水決堤湧出,悲傷,仇恨,那麽的強烈,強烈得讓她變了個人。


  鳳淩天為了救她而死,她已經欠他們兄妹一條命,現在宇文淩雪又被她連累而死,她對不起他,更過不了自己這一關。而且,在他的靈柩前,她發誓,這輩子會好好保護宇文淩雪,將宇文淩雪當做姐妹一樣疼愛、嗬護,可是,她沒有做到!


  甚至,她連累得宇文淩雪無辜慘死!

  她怎麽可能原諒自己?


  蘇老夫人長長歎氣,“我明白你的痛楚,可是,你如何與東海國皇家對抗?”


  “祖母放心,我不會魯莽,我會精心謀劃,部署好一切再行動。”蘇輕亦保證道,“我會安然回來見你,祖母。”


  “好吧,我知道我勸不了你。”蘇老夫人隻有妥協,悲傷道,“記住,好好保護自己,三個蘇後你不回來,我就去東海國找你。”


  蘇輕亦頷首,抱住祖母。


  半晌,蘇老夫人又道:“既然你要去東海國,就順道尋找你娘吧。”


  蘇輕亦愕然,“我娘?”


  雖然她不太相信祖母說的關於自己的身世,但祖母那麽堅決,就沒有深究下去。現在,祖母提出這事,莫非真有什麽內情?

  “你十六歲了,是時候告訴你了。”蘇老夫人緩緩道,“之前你應該懷疑過自己的身世,舞兒說得對,你不是你爹的女兒,你應該叫你爹一聲舅舅。”


  “父親是我舅舅?”蘇輕亦無比地震驚,那麽,她娘是祖母的女兒?

  “你娘是我的小女兒,名為蘇玲瓏。”


  接著,蘇老夫人將十幾年前的事簡略地說了一遍。


  蘇輕亦被自己的身世震得一愣一愣的,藝術真是來源於生活啊。


  怪不得祖母這麽疼愛她,原來是愛屋及烏。


  “祖母,就是說,我娘失蹤了十幾年,從未回來過?也不知我爹是誰?”


  “雖然你娘從未回來過,雖然你舅舅總說你娘不在人世了,但我總覺得,你娘還活著。”蘇老夫人細紋眾多的臉上布滿了思女之情,“你此番去東海國,順道打探打探。說不準,你娘在東海國,是不是?”


  蘇輕亦應了,心裏卻道:哪有那麽湊巧的事喲。


  身為子女,卻十幾年不回家看望老母,也太沒良心了。


  因此,她覺得,原主的生母八成已經不在人世了。不過,順道打探一下也無妨。


  蘇老夫人叮囑再三,要她一路當心,最後拿出一張蘇玲瓏的畫像給她,讓她帶著上路。


  畫中女子正當妙齡,站在一株桃花樹下俏麗含笑,活潑美麗,頗為可人。


  這便是蘇玲瓏,這便是原主的生母。


  蘇輕亦忽然想起在海城遇到的南曉蘇,她與南雅弦有六七分相似,可是為什麽和蘇玲瓏一點也不像呢?

  南雅弦與蘇玲瓏有關係嗎?

  蘇輕亦的腦子裏亂糟糟的,罷了,暫時不想那麽多了,先去東海國再說。


  ……


  當佳期、良辰得知主子要帶她們去東海國,她們嚇了一大跳。


  不過,老夫人應允了,她們就釋然了,連忙收拾行裝。


  當日晚些時候,她們便喬裝策馬離開日蘇城,前往東海國國都金城。


  原本,蘇輕亦想給北影玄和北影寒各留一封書函,但最終沒有留,待她在金城安頓好,再給北影玄寫一封書函吧。而北影寒,就讓時間、空間考驗他們的感情吧。


  當北影寒發現蘇輕亦已不在京城,已經是兩日後。他忙於公務,這才疏忽了她,再者,他知道她因為宇文淩雪的慘死而傷心難過,就沒有去打擾她,一向跟著她的夜鷹也被他召回,這才徹底失去她的蹤跡。


  他親自登門去問蘇老夫人,不過她遵照衣兒的囑咐,堅決不說,隻把衣兒的話原封不動地說給他聽:風雲騎刺探天下消息的本事天下無雙,若你真有本事,就去找她。


  北影寒懊惱,悔恨,不能原諒自己,為什麽不讓夜鷹繼續暗中跟著她?為什麽他要刻意不去看她、找她?如若他多多關注她,就不會連她去哪裏都不知道……


  輕兒,你究竟在哪裏?

  對!這幾日輕兒與北影玄交往甚密,或許他知道她的行蹤。


  當即,北影寒前往隱王府。


  北影玄聽聞蘇輕亦不在京城,頗為驚詫,“輕亦離京了?”


  “輕兒可有跟你提過她會去哪裏?”北影寒深陷在自責、懊悔的情緒裏,沒有發現對方眼裏一閃而過的精光。


  “輕亦沒有跟本王提起。其實,自淩雪出殯之後,本王再也沒見過輕亦。”


  “你當真不知她去哪裏?”


  “不知。”


  北影玄的玉容平靜而清冷,沒有一絲漣漪。


  北影寒見他不似說謊,便沒有起疑,於是道:“永陽公主大婚那日,榮華郡主究竟是如何死的?”


  北影玄淡漠道:“那夜本王去的比較遲,並沒有看見。淩雪慘死,對輕亦而言,的確是不小的打擊。”


  這件事,北影寒非常懊悔,倘若那夜他跟著輕兒就好了,就可以知道輕兒與錦鸞公主、蘇冰煙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等等……錦鸞公主?

  錦鸞公主害死榮華郡主,如今蘇冰煙被關押在京兆府大牢,半死不活,錦鸞公主想必已經回到東海國。那麽,輕兒應該不會放過錦鸞公主……莫非,輕兒去了東海國?

  這個發現,令北影寒又激動又興奮,當即告辭離去。


  北影玄見他神色有異,不以為然,不過心裏清楚,輕兒應該去了東海國。


  之所以不告訴心急火燎的北影寒,是因為他不願北影寒追去東海國,與輕兒並肩作戰。


  這回,他當了壞人。


  北影寒思前想後,覺得輕兒在東海國的可能性越來越大。當即,他吩咐絕情公子,傳令給東海國國都金城那邊的人,尋找蘇輕亦。


  一有消息,他就立即趕過去。


  ……


  東海國位於幻武大陸的東邊,東鄰大海,幅員遼闊,並不比北影國小,物產富饒,民風與其他國家差不太多。


  東海國國都金城繁華熱鬧,規模與日蘇城也差不多,不過建築、民居頗有幾分華夏江南的味道。


  這日,大街小巷、茶樓酒肆都在議論文淵閣重開這件事。


  “文淵閣不是關門結業了嗎?怎麽又要重開?”


  “聽說一個富商買下文淵閣,這幾日關著門整頓,明日就重新開張了。”


  “重開又如何?照我說呀,不到一個蘇又得關門,那兩個大廚做的菜太難吃了。”


  “你這烏鴉嘴。我聽說,那富商聘請了新的大廚,會推出新菜。”


  “這個我知道。我那老娘兒們的外甥在文淵閣當夥計,好像要推出兩樣新菜,叫什麽來著?哦,對了,一個是叫花雞,一個是什麽牛肉……對,是牛排。”


  “叫花雞?乞丐吃的東西,我才不去吃!那什麽牛排?是什麽東西,能吃嗎?”


  “你還別不以為然,這兩樣新菜,家裏沒一點家底還真吃不起。”


  “怎麽?一隻叫花雞還能五兩銀子不成?”


  “沒錯!一隻叫花雞就賣五兩銀子,不過,明日開張大酬賓,八折優惠,四兩銀子。”


  “這是吃雞呢還是吃銀子?我保證,沒人去光顧。”


  “有沒有人光顧,可不是你說的。我還聽說,明日的酒水全部贈送,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當真?”


  “自然是真的,明日我要去嚐嚐那叫花雞。”


  關於文淵閣重新開張與推出新菜,很多人都在議論,已經成為全城的熱門話題。


  在茶館的角落裏,有一張桌子坐著三個年輕男子。


  佳期低聲道:“公子,不少人都在議論呢,明日開張應該會有不少人來吧。”


  良辰皺眉道:“可是,我們一隻雞賣得這麽貴,能有多少人來嚐?”


  蘇輕亦淡淡一笑,沒說什麽,徑自離去。


  叫花雞、牛排做的是貴族生意,吃不起的平民百姓自然不是文淵閣的目標客戶。


  佳期和良辰丟下碎銀子連忙跟上來,卻低聲咬耳朵。佳期輕聲道:“咱們來到東海國有十日了吧,可是公子不找錦鸞公主,不提報仇,為什麽買下文淵閣做酒樓生意?這不是很奇怪嗎?”


  “公子必定有自己的籌謀,咱們就別管那麽多了。”良辰看一眼前麵做公子打扮的五小姐,想著五小姐的心裏一定很苦。


  雖然佳期很是擔心,但也選擇什麽都不問。


  來到東海國國都的這些日子,她們主仆三人都做男子打扮,五小姐忙著重整文淵閣的重新開張,她們也跟著忙裏忙外。不過,她們發現,五小姐還挺有經商的頭腦,總會說出一些她們聞所未聞的東西。


  過了一夜,文淵閣的開張儀式由王掌櫃主持,舞龍舞獅和炮仗使得整條長街熱鬧起來。


  臨近午時,不少客人湧進來,一隻隻香噴噴的叫花雞、一碟碟鮮嫩嫩的牛排端上來,大堂熱火朝天,幾個夥計忙得腳不沾地,王掌櫃也不得不出來幫忙倒水,樂得合不攏嘴。


  “沒想到這叫花雞這麽美味,皮酥肉嫩,風味獨特,也不知這叫花雞如何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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