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北影玄淡淡道:“永陽過於驕縱任性,隻怕這樁婚事不會這麽順利。”
北影寒與她對視一眼,王爺這話太對了。
北影瀟道:“永陽是任性了些,不過母皇的旨意,她還不敢違逆。”
蘇輕亦聳聳肩,沒有反駁。
氣氛沉悶了些,北影瀟正想重新開個話題,卻有內侍急匆匆地趕來。
這位內侍是安公公,他形容驚慌,氣喘籲籲道:“王爺、六皇子,大都督,大事不好了。”
他們麵色一變,蘇輕亦也是眉目微沉。
“發生了什麽事,你倒是快說啊!是不是母皇出事了?”北影瀟焦躁地問。
“陛下……陛下病重……”安公公沉重道。
“母皇病重?昨日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麽忽然就病重了?”北影瀟麵色一沉,心急火燎起來。
“太醫怎麽說?”北影寒冷靜地問,劍眉微擰。
“今日早朝後,陛下就覺得身子不適,當即傳了太醫來把脈。太醫開了藥方,之後陛下服了湯藥,便在寢殿歇著了。”安公公詳細地回話,“午後,陛下覺得越發不適,不到一個時辰就下不了床榻。太醫診治了,不過斷不出症。”
“哪個太醫醫治母皇的?”北影玄問,麵色越發凝重。
“先是盧太醫,後來是李太醫,如今是幾個太醫聯手醫治,不過都束手無策。”安公公慌亂道,“陛下龍體不適,這事非同尋常,鳳大人吩咐奴婢出宮告知王爺、六皇子和大都督。”
蘇輕亦道:“你們速速進宮。”
北影寒三人對視一眼,當即乘坐馬車進宮。
……
含元殿,宮人聚在殿外,竊竊私語。殿內,李太醫、盧太醫等人圍在一起討論陛下的病情,麵色沉重。
三個男子步履匆匆地踏進寢殿,他們連忙行禮。
北影瀟、北影玄走近龍榻,但見鳳氏安靜地躺著,昔日紅潤的臉龐變得灰暗可怕,雙唇發白,沒有血色,再無昔日的帝王風範。
昨日還好好的,沒有任何不妥呀,怎麽今日就變成這病入膏肓的模樣了?
“母皇……母皇……”北影瀟坐在床邊,焦慮地喚道。見她沒有反應,當即他轉頭問那幾個太醫,“母皇怎麽會這樣?”
“六皇子,方才陛下還有神智,如今是不省人事。”李太醫憂心忡忡道。
“你們是太醫院的國手,陛下身患何症,斷不出嗎?”北影寒厲聲問道。
“大都督,陛下這病來得洶湧、蹊蹺。上午,陛下頭暈腦熱,是受寒了,病情還不嚴重,盧大人便為陛開了醫治風寒的藥方。”李太醫緩緩道,“午後,陛下的風寒非但沒有好轉,而且病情加重,急轉直下。王爺,六皇子,方才微臣等人為陛下把脈、診斷,陛下髒腑急劇衰竭,隻怕……”
“什麽?髒腑衰竭?”北影瀟心神大震,“二哥,你不是精通醫術嗎?快醫治母皇!”
北影玄也是麵色劇變,立即給鳳氏把脈。
北影寒麵目森寒,“你們討論了這麽久,還無法斷症?”
李太醫、盧太醫等人慚愧地低頭,“下官無能。”
北影瀟滿麵驚慌,狂躁地問:“母皇怎樣?究竟是什麽病症?”
北影玄放下鳳氏的手,翻翻她的眼皮,“母皇確實髒腑衰竭。”
誰都知道,髒腑衰竭,那就是離死不遠了。
這時,鳳雲卿匆匆進來,看北影寒一眼,焦急地問:“陛下怎樣了?”
“二哥,你快救救母皇呀。”北影瀟心急如焚,擔憂得快哭了。
“我定當盡力,希望能遏止母皇的病情加重。”北影玄匆忙去寫藥方。
接著,鳳雲卿吩咐宮人去太醫院抓藥、煎藥。
北影玄沉重地問她:“這些日子,陛下可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膳食茶水可有異樣?”
她認真地想了想,“膳食、茶水都有專門的宮人負責,與以前一樣,沒什麽特別的地方。”
北影瀟氣急攻心,“把那些宮人都抓起來,一個個地審問!”
北影寒問:“王爺,陛下是中毒嗎?”
“不像是中毒,不過眼下還無法斷定。一個人不會無緣無故地髒腑衰竭,再者,母皇平時注重養生,絕不會發生這種情況。”北影玄百思不得其解。
“本座派人把那些宮人抓起來審問。李太醫,你們去檢查陛下的膳食、茶水有沒有不妥之處。”北影寒冷靜地下令,“王爺,本座以為,陛下住的含元殿,也要察看一番。”
北影玄頷首,佩服他的鎮定,“母皇的病情原因不明,無法對症下藥,為今之計,隻能先找到病因。”
北影瀟忽然道:“對了二哥,母皇這病不知是不是中毒,那幻思斷腸草對母皇的病情有幫助嗎?”
北影玄冷玉般的眉宇凝出一道淺痕,“我也不知。我先派人把幻思斷腸草帶進宮,以備無患。”
吩咐宮人去取幻思斷腸草之後,北影玄與北影寒一起在含元殿察看,鳳雲卿跟隨。
各個旮旯角落都仔細地察看,不明白的就問她,她一一解釋。
基本上,她每日都陪著鳳氏,鳳氏從頭到晚做了什麽事,她相當的了解。就連含元殿的每一件擺設,她也知道是何時換的。
北影寒從未看她一眼,對她極為冷淡。
她下蠱毒害輕兒,他沒殺她已經是仁至義盡。
去年,他剛回朝,她曾經幫過他。這次他饒她一命,算是還她的人情。
倘若她再對輕兒下手,他絕不會心慈手軟!
這時,他們走到博古架前,架上擺著幾樣稀世真品。最邊上有一隻憨厚可愛的金器,好像是黿,北影寒拿起來金黿,仔細地瞧著,“這隻金黿倒是可愛。”
“咦,這隻金黿我從未見過。或許是陛下新得的玩物吧。”
鳳雲卿看著這隻造型栩栩如生的金黿,站在他身旁。
隻要他好好的,無病無痛,隻要他時常站在自己身邊,她就心滿意足了。
最終,北影寒會是她鳳雲卿的,而蘇輕亦那個賤人,算個什麽東西?
北影寒將金黿放回原處,繼續看其他的東西。
北影玄清冷的目光掃來掃去,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可是,看不出來。
這次察看,沒什麽收獲。
宮人端來湯藥,接著把湯藥灌鳳氏的嘴裏,眾人等候鳳氏蘇醒。
北影玄讓鳳雲卿察看鳳氏的身子有什麽異樣,看看龍榻有沒有不妥之處,她與海棠、桃紅一起察看。
北影寒與北影玄在大殿等候,北影玄的玉容布滿了憂色,問道:“此次母皇病重,你有何高見?”
“眼下還瞧不出什麽。”北影寒的鳳眸也是憂色重重,“就怕有人存心不良,犯上謀逆。”
“照母皇的脈搏與病情,不像是中毒。”
“不是被人下毒,那髒腑為何會衰竭得如此之快?這不合常理。”
“應該是下藥。某些藥物可致使人的髒腑急速衰竭,兩日則亡。”
北影寒的鳳眸閃過一絲厲色,目光如炬,什麽人要謀害陛下?他又問:“王爺醫術高明,也無法阻止陛下病情加重嗎?”
北影玄的俊眸透出一絲寒意,“方才本王那藥方,應該可以阻止母皇病情加重。”
這時,安公公和一個風雲騎小頭目來稟報,北影寒出了大殿,站在殿廊下,森寒地問:“審訊有眉目嗎?”
那小頭目搖頭,“那些宮人嘴硬得很,無人招供。卑職用了點刑,他們還是不招。”
北影寒默然,如此結果無非有兩種解釋:其一,此事與宮人無關;其二,下藥的宮人為了保護背後的主謀,死也不說。
他讓他們退下,鳳雲卿和北影玄走過來,她眉心緊顰,道:“大都督,我仔細查過了,沒發現什麽異樣。”
“如此看來,背後主謀下藥的手段極為高明。”北影玄烏黑的瞳眸微微一縮。
“陛下病重,明日無法早朝,此事還需及早告知文武大臣,以免引起恐慌與不必要的揣測。”北影寒道。
“稍後我派人去辦這件事。”鳳雲卿溫婉道,癡迷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他完美無暇的雪顏上。
“王爺,本座以為,宮門當戒嚴,從嚴管控出入。”他又道,眉宇泛著森寒的氣息。
“也好。”北影玄讚成。
鳳雲卿敬佩地看著北影寒,無論何時何地,無論發生了什麽事,他總是這般冷靜,頭腦清晰。
這時,桃紅匆匆奔來稟報,陛下有蘇醒的跡象。
三人立即回寢殿,北影瀟坐在床邊,驚喜道:“二哥,你快來看看,母皇是不是快醒了?”
鳳氏的額頭布滿了薄汗,眉心緊蹙,神色不安,頭動來動去,好像很痛楚。
北影玄立即為她把脈,沉緩道:“母皇的病情不再繼續惡化,不過母皇龍體虛弱,應該是髒腑疼痛,才會這般不安、痛楚。”
“那如何是好?”北影瀟著急道。
“我給母皇施針,緩解她的痛楚。”
當即,北影玄取出銀針,落針如風,手法利落。
不多時,鳳氏不再動來動去,好似沒那麽痛楚了。
……
聽聞母皇病重,永陽公主於次日一早匆匆趕到含元殿。
鳳氏仍然不省人事,也滴水不沾,因此,氣色非常憔悴,好似一夜之間老了十歲。
永陽公主看見母皇變成這樣,傷心大慟,“母皇怎麽會這樣?”
桃紅道:“公主無需擔心,隱王已經醫治了陛下。昨兒一整夜,隱王、六皇子、大都督和鳳大人在這兒輪流守夜,陛下總算熬過來了。”
永陽公主隻注意到“大都督”三個字,其他的自動忽略。她心裏一喜,“他們呢?都走了嗎?”
“隱王、六皇子先去歇著了,午時再過來。”海棠回道,“鳳大人也回去歇著了,大都督應該還在宮裏。”
“你知道他在哪裏嗎?”永陽公主激動地問。
“奴婢不知。”海棠道。
永陽公主看母皇一眼,接著離去。
在含元殿找了一圈,北影寒並不在這兒,莫非他出宮了?
她回到寢殿,卻看見他和幾個太醫在廊下說話,不禁欣喜若狂,步履卻慢下來,慢慢走過去。
李太醫沉重道:“大都督,下官等人察看了陛下的膳食、茶水,都沒有發現。”
北影寒沉聲道:“檢查仔細了嗎?”
“下官哪敢馬虎?鳳膳房、鳳茶房裏裏外外都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沒有發現。”李太醫道。
“先退下吧。”
“是。下官回太醫院翻翻古醫書,看看有沒有與陛下的病情類似的記載。”
李太醫等人慚愧地離去。
北影寒知道後麵有人,而且應該是個女子。他不願轉身,徑自朝前走,卻聽見一道嬌喝:“大都督!”
他不得不止步,卻依然沒有轉身。
永陽公主走過去,站在他前麵,平靜地盯著他。
“公主有事嗎?”他淡漠地問。
“我……我快要嫁給秦玉軒了。”她的聲音低低的,有委屈,有不甘,也有莫名的期盼。
“恭喜公主。”北影寒的聲音冷漠得令人發寒。
她的美眸驀然睜大,他竟然恭喜自己!太氣人了好嗎?
原本,她還想著他會阻攔,會對她說一些“不要嫁”之類的話,沒想到……
北影寒,我這麽喜歡你,你對我就沒有絲毫憐惜嗎?
她又傷心又氣憤,委屈、淒楚地嚷嚷道:“北影寒,你就不會說一些好話哄我開心嗎?”
“公主,臣還有要事,先行一步。”北影寒無動於衷地說著,“陛下病重,公主多陪陪陛下吧。”
“我陪不陪母皇,你操什麽心?”永陽公主氣急,口不擇言道,“你怎麽就不操心我的婚事?”
他不想再浪費唇舌,徑自離開。
她嬌蠻地喝道:“不許走!”
話音還未落,她奔過去,攔住他的去路,幽怨地瞪著他,美眸蓄滿了傷心的淚水。
北影寒鳳眸清寒,“公主的婚事,與臣無關。”
“你明明知道我喜歡你,非你不嫁。”
永陽公主傷心欲絕,淚水滑落,萬般淒楚絕望。
婚期將至,她是真的著急了。
這節骨眼上,母皇病重,昏迷不醒,她如何求得母皇改變主意?難道要她逃婚嗎?
他麵無表情道:“公主是一廂情願。感情之事,強求不來,還請公主自重。”
她吸吸鼻子,梨花帶雨的模樣還真令人同情,“好!我可以饒過蘇輕亦那賤人!隻要你說服母皇撤銷我與秦玉軒的婚事,我就讓你納蘇輕亦為妾。”
北影寒心底冷笑,這種心高氣傲、自私任性、自我感覺良好的女子,還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跟這種女子多說半個字,就是浪費唇舌。
見他又要走,永陽公主氣急敗壞地攔住,小臉盈滿了怒氣,“北影寒,我這麽低聲下氣地跟你說話,向你妥協,你還想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