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蘇冰舞回來後,去看望沈氏,但因為身子又乏又累,待了一盞茶的時間便回去歇著了。


  陳嬤嬤送膳食進來,揪心地勸道:“夫人,多少吃點兒吧。您不能讓自己垮了,您還要保護大小姐呢。那兩個小賤人虎視眈眈,您再這樣,如何應付那兩個小賤人呢?”


  沈氏一想也對,歌兒已經去了,她再怎麽傷心歌兒也不會回來,接下來最要緊的是保護舞兒。她隻剩下舞兒了,舞兒絕對不能有事。


  “放著吧,我待會兒吃。”她拿了絲帕擦拭眼角、臉上的淚痕。


  “夫人想開了就好。”陳嬤嬤傷心地歎氣,“夫人趁熱吃了吧,回頭早點歇著。奴婢還有點事要忙,先去忙了。”


  沈氏點點頭,讓她去了。


  沈氏略略收拾一下,坐在案前慢慢地吃燕窩粥。


  這會兒想開了,還真覺得餓了,因此,她把一碗燕窩粥吃得幹幹淨淨。


  “母親,煙兒來看你了。”


  這聲音輕柔嬌脆,含著愉悅,聽著讓人覺得這人心情正好。


  沈氏轉頭看去,但見蘇冰煙堂而皇之地走進來,嬌美的眉目似笑非笑。沈氏見她如此神色,麵色一沉,不悅道:“這麽晚了,你來做什麽?”


  “母親心情好點了嗎?”蘇冰煙坐在她身邊,秀眸無辜地撲閃著。


  “你說的什麽話?”沈氏忽然想起她在公堂上說歌兒生飲雞血,是這個小賤人害死歌兒的!

  “煙兒這是關心母親呀。二姐今日入土為安,母親沒去送二姐最後一程,想來二姐會死不瞑目的,說不定這會兒正在荒郊野外哭呢,哭得那個淒慘可憐喲……”蘇冰煙俏皮道,還模仿蘇冰歌雙手揉眼哭泣的動作。


  這陰陽怪氣的話,沈氏聽了,頓時大怒:“放肆!”


  蘇冰煙絲毫不懼,反而歎氣道:“母親,煙兒隻是可憐二姐,二姐被誣為狐妖,又被百姓活活打死,死得這麽慘,最後入土為安的時候,親娘竟然不在身邊,竟然看都不想她一眼,太可憐了。若是煙兒,一定會哭暈的。”


  親娘兩個字,像是一道晴天霹靂,劈中沈氏。她全身僵住,訥訥地問:“你說什麽?”


  “你問的是哪句?我說了很多句呢,是親娘竟然不在身邊這句嗎?”


  “你不是說你娘把歌兒和蘭兒掉換了嗎?”


  沈氏極度的震驚,雙臂發顫,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蘇冰煙嬌聲一笑,“我說什麽,你都相信嗎?世上竟然有你這樣蠢的娘,三言兩語就被人騙了,對親生的女兒不管不問,不理她的死活,女兒死了也不去送最後一程。二姐太可憐了。”


  這冷嘲熱諷的話,一字字、一句句,似一支支利箭刺入沈氏的胸口,萬箭穿心,全身劇痛。


  痛得喘不過氣了。


  她的臉龐白得下人,捂著胸口,劇烈地喘氣,嗬嗬嗬……


  她竟然這麽蠢,被蘇冰煙這個小賤人三言兩語給騙了!

  她竟然這麽蠢,不相信歌兒是親生的女兒!

  她竟然這麽蠢,對歌兒不管不問!

  她竟然這麽蠢,害死了歌兒!

  啊……


  蘇冰煙冰冷地看著她,大仇得報的感覺就是這麽爽、這麽痛快淋漓!


  “母親,我娘根本沒有臨終遺言,那都是我瞎編的。”蘇冰煙的秀眸盈盈含笑,那微笑卻是淬了毒,陰毒狠戾,令人崩潰,“你們害死我姐和我娘,我就是要讓你和大姐嚐嚐失去親人的滋味!母親,這滋味如何?是不是很美妙呢?”


  “小賤人!”沈氏死死地盯著她,全身劇烈地顫抖,咬牙切齒的聲音也顫抖得厲害。


  “這麽多年來,我娘為了我和姐姐能平安長大,能嫁一戶好人家,對你忍氣吞聲,盡心盡力地伺候你。你表麵對我們很好,暗地裏不知做了多少陰私事,千方百計地作踐我們。這些小事也就算了,反正我們是庶出,我娘是妾室,鬥不過你們。可是,我們並沒有做對不起你們的事,你為什麽要趕盡殺絕?”蘇冰煙冷酷、怨毒的目光剜著她的眼、她的心。


  沈氏死死地瞪著她,狠厲得好似要把她抽筋扒皮。


  可是,巨大的痛折磨著沈氏,讓她痛不欲生。


  蘇冰煙溫柔地笑,卻讓對方覺得那麽的冰寒蝕骨,“母親,我明白無誤地告訴你,我是回來報仇的!接下來,不是你,就是大姐,你們準備好了嗎?”


  沈氏幾乎咬碎自己的一排銀牙,“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那就拭目以待。”


  蘇冰煙輕笑著離去,那笑聲,嗜血得可怕。


  沈氏緊繃的神經斷了,慘白的臉龐撕裂了,小賤人魔性的笑聲不斷地刺激著她。她發狂般的衝出去,聲嘶力竭地大喊:“小賤人!我殺了你!”


  蘇冰煙走到外麵,正要下台階,聽見聲音,迅速往旁側閃避。


  她這麽一避,沈氏就撲了個空,直直地往台階下栽倒下去,砰的一聲悶響,她重重地撲倒在地,活脫脫一隻八爪魚。


  由於今日蘇冰歌出殯,所有下人都去幫忙善後做事,這會兒這裏倒是一個下人也不見。


  “哎喲……哎喲……”


  她慘烈地叫著,摔得腦子發暈,暈頭轉向。


  蘇冰煙好心地攙扶起她,“母親怎麽這麽不小心呢?要不要煙兒扶你回房?”


  沈氏惱恨、氣急地推開她,“不用你扶!”


  然而,蘇冰煙一鬆開手,她就軟軟地倒下去。


  “母親,你都一把老骨頭了,還這麽固執嗎?太固執,隻怕會害死自己呢。”


  蘇冰煙雲淡風輕的聲音充滿了嘲諷,忽然,她驚訝而調皮地眨眸,“母親,你破相了。額頭磕出一道不小的傷口呢,鼻子、下巴都有擦傷,喏,手上也有呢。”


  沈氏下意識地摸了摸,難怪這些地方火辣辣的疼。


  蘇冰煙望了望天色,裝模作樣道:“母親,天色不早了,煙兒先回去了。你好好歇著。”


  沈氏暈乎乎的,怒不可揭地盯著那抹離去的身影,恨不得立即衝過去撕了那小賤人。


  聽見慘叫聲趕過來的陳嬤嬤,看見夫人倒在地上,臉上都是觸目的血,嚇得大叫:“夫人,你這是怎麽了?”


  沈氏的衣衫沾了不少灰塵,臉上擦傷多處,一道道的鮮血流淌著,分外的狼狽、可怖。


  陳嬤嬤連忙把她扶到房裏,叫人去傳府醫來醫治。


  “夫人,你怎麽會摔倒在外麵?”


  “是我害死了歌兒……”沈氏半躺在床上,捶胸頓足地哭,把蘇冰煙騙人的鬼話說了。


  “天啊!四小姐那小賤人竟然說這種可怕的謊言欺騙夫人!”陳嬤嬤氣憤得也快暈倒了,“夫人,是她害死二小姐啊。”


  “是蘇冰煙和蘇輕亦這兩個小賤人聯手害死歌兒的!我絕不會放過她們!”


  沈氏現在的心情,悲憤,痛恨,恨毒了那兩個小賤人。


  陳嬤嬤勸道:“夫人,你受了傷,先把傷養好,那兩個小賤人再慢慢收拾。奴婢會幫夫人的,先想個好辦法,再來部署。”


  沈氏點點頭,紅腫的雙目迸射出毒辣的光。


  ……


  蘇冰歌的喪事後,蘇府平靜了三日,波瀾不興。


  不過,日蘇城炸開了鍋,狐妖附身在蘇家二小姐身上、殺害姚尚書全家、最後當街現形等等這些事,傳得婦孺皆知。每天都有人到蘇府前扔雞蛋、菜葉子、牛屎、狗屎等穢物,門口的守衛驅趕他們也趕不走,弄得蘇家的人隻能從小門出入。


  人人都在議論這件事,不過也有人議論另一件事:鄭國公的妹妹被陛下封為榮華郡主。


  蘇輕亦聽佳期說起這件事,真心為宇文淩雪高興。


  隻是,或許宇文淩雪根本不在乎這樣的榮耀,鳳淩天也不會在乎。


  這日,蘇輕亦收到一封書函,是鳳淩天派人送來的:他約她去鬆風茶樓一見。


  她想起那日曾經答應過要謝他的,於是更衣妝扮了一番,攜著良辰從小門出去。


  來到鬆風茶樓,夥計帶她們到二樓雅間。


  鳳淩天坐在雅間裏等候,閑適地品茗。聽見腳步聲,他起身來到外麵,體貼地將她迎進去。


  “等很久了?”蘇輕亦笑問。


  “剛來一會兒。”他溫雅一笑,拉開椅子讓她坐下。


  良辰站在一旁,把自己當成空氣。


  蘇輕亦打量他,他今日的心情似乎很好,眉宇含笑,宛若蘇下流泉,又似春風薰暖,一襲雪袍襯得他長身如玉、雅致高潔,翩然風采中又不失器宇軒昂的氣概。


  看來,宇文淩雪病情好轉,他也跟著心境開朗、春暖花開了。


  “近來淩雪還好嗎?”她淺淺啜了一口溫茶。


  “好多了,你哪日得閑便去看看她吧,她說想跟你玩。”鳳淩天的語聲清潤似水。


  “我找個日子去看她。對了,現在她是郡主了,我會備好賀禮去的。”


  蘇輕亦笑眯眯道,順便給她一些去疤痕的玉露。


  他含笑盯著她,“有一件事,我想請你幫忙。”


  “什麽事?但說無妨。”


  “姨母說我年紀不小了,該娶妻成家了,下旨給禮部為我辦一個選妻宴。”


  鳳淩天雲淡風輕地說著,那雙星辰般的黑眸卻熠熠閃光,眸心的熱度越來越高。


  蘇輕亦驚奇地笑,“這是好事呀,你的確老大不小了。”


  這不就是某二代高大上的選妻盛宴嗎?


  “選妻宴太隆重了,我不想辦,但姨母非要辦,讓我在眾多名門閨秀裏好好挑。”


  “是要好好挑。或許陛下這麽做,是想讓滿朝文武知道,她疼愛你和郡主。對了,選妻宴是什麽時候舉行?”


  “應該是在五日後,禮部正在草擬名單。”鳳淩天的俊眸亮得灼人。


  “那你想要我幫什麽?幫你選妻?”蘇輕亦樂嗬道。


  他搖頭一笑,“那日會有兩場比試,一文一武。我不知比試什麽,想請你幫我想想。”


  她恍然大悟地點頭,沉吟道:“文比,詩詞歌賦都可以,不過較為普通,那些才華橫溢的閨秀比較占優勢。武比,射術、劍術、馬術都可比試,不過還是同樣的問題,武功高強者,自然占有較大的優勢。”


  鳳淩天道:“你所說的這些,我都想過,所以才想著請你幫忙,想一些新花樣。”


  “其實不用這麽麻煩,那日,那麽多名門閨秀,你看哪個順眼,覺得哪個是你這輩子想執手到老、攜手一生的妻子,就選她唄。”


  “我也想這樣,不過姨母不肯,說一定要文武比試,比試之後,我再挑選。”


  他何嚐不想像她說的那樣,直接選人,請求姨母下旨賜婚,把她娶回府。


  蘇輕亦尋思片刻,道:“這樣啊,今晚我好好想想,明日給你答複。”


  鳳淩天頷首一笑,“明日這時候我在這兒等你。不見不散。”


  ……


  兩日後。


  禮部尚書姚大人遇害,尚書之位的空缺,不少人虎視眈眈。


  蘇紹謙完全沒想到自己會被命運選中,會被陛下選中,填補這個空缺。


  二女兒被狐妖附身,殺害姚尚書全家,鬧得滿城風雨,他以為自己的官途從此不會再上升,官聲從此敗落,卻沒想到,陛下竟然不計前嫌地提拔他。


  他興高采烈地去覲見陛下,想著陛下終於看到自己的才幹,終於要重用自己了,開心得快飛起來了。他步履輕快,一路上不少人對他點頭哈腰,神色恭敬,好像都知道他升官了。


  可是,真相並非如此。


  陛下升他為禮部尚書,還是因為他的父親蘇太傅的影響。


  當年,蘇太傅為先皇的太傅,學識淵博,才幹卓絕,在朝中甚有威望,半數以上的文官都以他為馬首是瞻。隻可惜,他英年早逝,蘇家的地位隨之一落千丈。


  女皇鳳氏先把蘇太傅誇了一通,接著回憶往事,再接著說他輔佐姚尚書這些年頗有建樹,是升任尚書的最佳人選,最後提到他最小的庶女蘇輕亦,誇她的美容術出神入化,誇她機智聰慧,等等,好像他能夠晉升,全是依仗威望、影響巨大的父親和能幹聰慧的女兒。


  蘇紹謙汲汲營營多年,又靠著父親剩餘的那點兒威望,才爬到禮部侍郎這個位置。這個位置一待就是幾年,他都覺得自己不會得到陛下的重用,沒想到如今時來運轉。更沒想到的是,他的升官,還是因為父親的“餘威”和女兒的“才幹”。


  因此,蘇紹謙心塞得喘不過氣,鬱悶得吐血。


  天大的喜事,不那麽喜悅了。


  最後,女皇鳳氏交代他辦一件事,而且是務必要辦好。


  想不到,他新官上任第一件差事是為別人選妻,還有比這更令人鬱悶的事嗎?

  其實他早就知道陛下要為鄭國公辦選妻宴,隻是尚書一職空缺,禮部所有人都忙著這件事。現在,他是禮部尚書了,就要總領這件事。


  這日,他回到府裏,並沒有把這件升官的喜事告訴家人,反而鑽進書房,琢磨參加選妻宴的名門閨秀名單。


  次日,他把名單拿給鄭國公過目,做最後的敲定。


  鳳淩天迅速瀏覽了一遍,“共有二十六人?”


  “是二十六人。若國公大人覺得沒問題,我就按照此名單來安排宴席座次。”蘇紹謙謙恭道。


  “有問題,大大的問題。”鳳淩天冷冷地看他。


  “國公大人請說。”蘇紹謙冷汗涔涔。


  “蘇大人的幺女蘇輕亦為何不在名單上?”


  “這……”蘇紹謙麵露為難之色,“國公大人應該知道,小女輕亦自幼貌醜,如何配得上國公大人?就連選妻宴,她都沒資格去,那不是丟人現眼嗎?”


  鳳淩天的俊眸立時攏上寒煙,冷沉道:“凡是從三品以上官員家的閨秀,無論嫡庶、容貌、學識、品行,都要參加!”


  蘇紹謙似乎嗅到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既是如此,我便加上小女輕亦。”


  他把自家的兩個女兒蘇冰舞、蘇冰煙寫在名單上,還擔心被鄭國公嫌棄他徇私呢,沒想到鄭國公竟然強烈要求把蘇輕亦也寫上名單,真真不可思議。


  他聯想到那日在風雲騎衙門,鄭國公忽然出現為輕亦作證,莫非鄭國公對輕亦那醜丫頭有點兒心思?輕亦貌醜,不能當正室,當個側室也足以賺到了,為他拉攏到鄭國公這個人物。


  這麽想著,蘇紹謙忽然覺得蘇輕亦這醜丫頭總算有點用處。


  這日,蘇紹謙來到流光別苑,說有事對蘇輕亦說。


  她態度冷淡,可是當她聽到自己也要去參加鄭國公的選妻宴,小臉一沉,“我可以不去嗎?”


  “其實我並沒有把你寫上名單,但鄭國公點名要你參加。”


  他決定重新看待這個不起眼的醜丫頭,短短三四個蘇,她變了個人,比以往厲害許多倍,以美容術贏得陛下的注目與稱讚,更得到鄭國公的另眼相看。或許,這個醜丫頭還真的可以為他籠絡鄭國公。


  他讓自己的表情溫和一些,問:“你與鄭國公……私交不錯?”


  什麽鬼?


  蘇輕亦從未見過這個從未關心過原主的父親這般溫情的表情,冷言相對,“我隻是醫治榮華郡主,與鄭國公並沒有什麽私交。”


  雖然她這樣說,但蘇紹謙並不相信,反而覺得她有意隱瞞,“你為何不願參加選妻宴?”


  “我是日蘇城出名的醜八怪,去參加選妻宴,那不是自找虐嗎?不是給蘇家丟臉嗎?”她淡然而語,眼底眉梢卻沒有半分自輕自賤,反而神采從容。


  “話雖如此,不過陛下有旨,從三品官員家的閨秀都要參加選妻宴。若你不參加,便是抗旨。”蘇紹謙慈祥地笑,“衣兒,你不要胡思亂想,參加便是。此次鄭國公的選妻宴由爹爹督辦,爹爹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蘇輕亦一陣惡寒,他這話、這表情,讓她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看來,原主這個爹爹在打她的主意,要利用她籠絡、攀附鳳淩天。


  其實,她早已料到鳳淩天會要她參加,不如便去參加吧,算是給他麵子,隻要她不勝出便可。


  蘇紹謙聽她說會參加,便放心地離去,還囑咐她那日要打扮得漂亮一些。


  選妻宴前夕,她已經沉入美夢,忽然發覺臉上有點癢,便撓了撓,可還是癢,她又撓了撓,翻過身繼續睡。沒想到,下一瞬有一隻火爐貼著後背,燙死人了!


  蘇輕亦的睡意全跑到爪哇國了,怎麽這麽熱?

  徹底清醒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被人抱著,一股熟悉而好聞的雄性體味鑽入鼻子。


  你妹的,是北影寒!


  她推開他的大手,坐起身,橫眉怒視他,“滾下去!”


  北影寒跟著起身,盯著她冰寒的眉目,“明日你要去參加鳳淩天的選妻宴?”


  “關你屁事!”蘇輕亦嬌聲怒斥,“再不下去,我不客氣了!”


  “你打得過本座嗎?”他輕蔑地眨動濃黑纖長的眼睫。


  她一愣,這個是事實,她打不過他,隻有被他欺負的份。


  他的鳳眸深藏著幽冷的戾氣,“明日你不去參加那什麽選妻宴,本座便滿足你一個願望,比如,把金針還給你。”


  蘇輕亦一聽就來氣,“你還好意思說?我做了腰帶,你把腰帶拿走,卻不把金針還給我!你先把金針還給我!”


  “本座可以把金針還給你,不過你明日不能外出!不能離開別苑!”北影寒的眼裏泛起邪戾的暗潮。


  “把金針還給我!”


  她咬牙切齒地說道,才沒心思琢磨他提出這個奇葩要求的原因。


  他好整以暇地靠躺著,雙臂環胸,一副舒適愜意的樣兒,鳳眸卻寒戾得很。


  蘇輕亦氣急,猛地雙手一推,想把他推下去。可是,居然推不動他分毫。


  他如臥龍般牢牢地盤踞著,霸占了她的半張床,任憑她怎麽推、怎麽弄,他都巋然不動。


  “隻要你不去參加,本座便還給你!”


  “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嗎?見不到金針,鬼才會答應你!”


  她氣瘋了,使了所有力氣推他,心裏嘀咕著:今夜一定不能讓這隻禽獸占便宜。


  忽然,北影寒伸手扣住她的手腕,隨意一拉,她就撲下來,整個人撲在他身上。


  就是這麽巧,她的唇精準地印著他的薄唇,無縫貼合。


  又是這樣!能不能新鮮點?

  蘇輕亦氣急敗壞地起來,卻在這時,他一個強勢而巧妙的翻身,把她壓在身下。她奮力掙紮,瘋狂地扭動,眉目俱寒,“滾開!”


  “不許參加選妻宴!”


  這話是命令式的語氣,好像他是她的天、她的王,她隻有乖乖聽話的份。


  北影寒眉目森森,鳳眸湧動著詭譎、可怖的暗潮。


  “我就是要參加,你管得著嗎?”蘇輕亦的火氣噌噌地上竄,直抵腦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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