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保小的

  在病房裏笑罵了兩句陸鵬飛,讓他趁早斷了這個念想。顧川銘的心情有些開懷。不過這種開心呢的心情隻維持了不到幾分鍾,就被病房裏越來越大的寂靜給掩蓋了。


  顧川銘稍稍將身子側過去,扭頭看著窗外發呆。可是下午的陽光正是最毒的時候,從窗口射進來,刺得他本就酸痛的眼睛隻想流淚。顧川銘閉上眼睛,在心裏默默的催眠著自己。


  一直到晚上,他都沒有去找蘇晴然。怎麽去找呢?他沒有辦法麵對她。


  一直不想讓她恢複記憶,就是因為記憶中有些片段是在太過傷人。他們確實有很多苦衷。可是那些傷害是不會因為你有苦衷而說不存在就不存在了的。


  可是,他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蘇晴然不僅知道了所喲事情,還是以最不堪的形式知道的。


  他甚至能夠大概猜到田英欣是怎麽和蘇晴然說這些事情的。


  那蘇晴然呢?他不知道,他沒有辦法判斷蘇晴然的反應。


  他甚至都不知道,蘇晴然的昏迷是因為不想麵對這些事情的心理作用,還是真的在混亂中被人推搡導致的。不管是哪種,他都沒有辦法麵對。


  他一次又一次傷害蘇晴然,到現在,他都沒有辦法再去祈求蘇晴然接受他再一次的傷害了。


  顧川銘閉著眼睛。在心中默默的念著蘇晴然的名字。


  每念一遍,他心中的疼痛就多了一分。這個時候,他甚至羨慕那些有痛覺的人。至少他, 可以用身體上的疼痛去抵消心理上的疼痛感,不像他,隻能這樣硬生生的挺著。


  離開蘇晴然,是他無論如何都做不到,也開不了口的。他寧願蘇晴然親手殺了他泄憤,也不願意再一次麵對蘇晴然的離開。


  顧川銘在這裏假寐著,羨慕著正常的有痛覺的人。可是尼克卻恨不得立刻什麽都感覺不到。他是活活被疼醒的。


  昨天來人接的時候,他確定了顧川銘會安全之後,也什麽都不管就昏了過去,後麵發生什麽他都不記得。


  現在他隻覺得身上沒有一處是不痛的。他甚至懷疑自己的手和腳是不是還在,有沒有人把他們看掉了,可是偏偏他身上綁滿了紗布,根本動彈不得。


  他和顧川銘不一樣。顧川銘受過那麽多年的專業訓練,每次對戰的時候,下意識就會保護自己,將自己最薄弱的地方護住。所以顧川銘雖然受了很多傷,但是都不在要害。如果不是他現在脫力,遇到危機情況,他還是能夠起來再打一架的。


  可是尼克就不是。他當時頭腦中一片空白,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打倒對方,自己跑路。所以尼克現在身上比顧川銘淒慘的不知多少倍。


  但是尼克卻不能安心的養傷。當時隻有他和顧川銘在,現在的狀況,他也不能去分布繼續工作,正好留下來給在這裏善後。


  隻有在這個時候,尼克才覺得自己身上的傷有些好處,如果有人不信他和顧川銘是出於自衛,他就癱在床上讓人看他的紗布,“你們看,我都傷成這樣了,當時還能夠不是出於自衛?”


  要是還有人懷疑,他就幹脆把顧川銘搬出來,“小顧總什麽身手你們不知道?現在還在床上昏著沒醒呢。我們都不敢近前去看看,公司的事情也偶讀擱置著呢,我們怎麽可能是故意傷人?”


  顧川銘沒醒是假的, 但是沒有人敢去探望是真的。


  顧川銘病的邪乎。之前身體就一直不好,現在更是雪上加霜,最重要的是,顧川銘最近心情很是不好。


  這已經是他回來第四天了,可是這四天他一次都沒有見過蘇晴然。蘇晴然一直昏迷著,顧川銘本可以選擇去看看,可是他卻不自覺的選擇回避。


  蘇秦是最先坐不住的。自家的妹妹成了這個樣子,顧川銘就挨著她那麽近,怎麽能一次都不過去看?


  可是每次蘇秦想要去找顧川銘理論,就會被顧曉晨攔下。


  顧川銘都傷成什麽樣子了?哪次受傷不是蘇晴然給鬧得?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好好養養,居然還想讓顧川銘再去觸黴頭?不行!絕對不行!

  相比之下,一直都很暴躁的乾明,在這次的事件中表現的幾乎可以用精彩來形容。


  如果說這世界上除了顧川銘以外還有誰對蘇晴然最好,那乾明絕對要排在頭三個。但是蘇晴然昏迷這麽長時間,他愣是沒有來鬧一下,添一點麻煩,這讓乾月都有些驚訝。


  乾明最近忙的厲害,乾月也想用工作上的事情讓自己快點好起來。是以姐弟倆同住一個屋簷下,卻也連著好幾天都沒有好好的說上一句話了。


  好不容易,今天在乾月吃早飯的時候,乾明也哈欠連天的下來喝水。


  乾月逮住機會,拉住乾明,“你……都沒去看看小然?”


  乾明一副沒睡醒的迷糊樣,說話的語氣也不是很好,“你不也沒去?幹嘛啊你們,我去的頻了,你們非要攔著,整天給我做思想教育,現在我不去了,你們也不願意,還要讓我去。到底讓不讓我好好過日子了啊!”


  乾月一句話卻惹來乾明這麽一大串的抱怨。當下氣急,“我不去,我不去那是有原因的!你不去可就太不正常了,你實話和姐說,你是不是想什麽歪招呢?”她不去,是不想再見到顧家的人。


  顧川銘和顧川晨雖然氣質不像,但是兩個人的長相卻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她希望自己快點從情傷裏走出來,過好以後的生活。


  乾明倒是幹幹脆脆的承認,“我確實在計劃些事情,但是絕對不是歪招。現在還沒有準確的消息。等消息來了,我會告訴你們的!”


  他給自己倒了杯牛奶,瞄了一眼對他還是不放心的乾月,回身拿出一個杯子,也給她倒上半杯,遞過去,“你別瞎操心了姐。有時間就對自己好一點。我們姐弟倆……其實都應該學會怎麽疼自己多一點。”


  乾月被他說的鼻子發酸,連忙接過牛奶咕咚咕咚喝個精光。


  乾明沒有說什麽,走過去輕輕的抱了乾月一下,就上了樓。


  他們確實應該學著多愛自己一點。就像乾月現在忙得沒日沒夜的,他都看著眼裏,還不就是為了忘掉一個根本不可能的人呢。


  而他呢?明知道蘇晴然有著那麽多人照顧,有老公有寶寶,可是聽到她出事的消息,他就是不能不管。寧可把自己搭進去,也要把蘇晴然治好。


  確實,蘇晴然有許多人照顧,包括顧家的白爺爺。


  李哲思之前和顧川銘討論過這個問題,可是白爺爺似乎不知道,又來找到顧川銘。


  顧川銘對白爺爺一如既往的尊敬,“藥我都按時喝了。”他指了指垃圾桶裏的塑料袋,“中午的那個剛剛才喝完。”


  就算他現在知道了白爺爺當時給他開藥不過就是想絆住他,顧川銘還是乖乖的按照白爺爺的吩咐,一頓不落的喝藥。


  白爺爺點點頭,“聽說……你都知道了?”他指的是蘇晴然的事情。


  顧川銘點點頭,“昨天我和李哲思說過了,那些也都是我從田英欣那裏聽來的。是真實加我也不知道。但是按照當時的情況,她說的應該是事實。不過可能為了更加刺激我,說的誇張一點。”


  白爺爺點點頭,思考了一會兒,覺得還是很有必要,於是開口問顧川銘,“如果……我是說如果,然丫頭和孩子之間……”


  “到了必須做選擇的時候碼?”顧川銘打斷白爺爺的話。他實在是不想聽到後半句。


  白爺爺搖搖頭,“還不是必須,不過也快了。等到了非選不可的時候,你可能會不理智,以後會後悔的。”


  顧川銘搖搖頭,他現在就很不理智。涉及到蘇晴然和寶寶,他哪裏會理智的起來。顧川銘試探性的提出自己的意見,“能不能就先這樣,讓晴然繼續昏迷,等到孩子足月的時候,剖腹產。然後再對她進行治療。”


  “不行。”白爺爺想都沒想就斬釘截鐵的否認,“沒有這種可能性。現在到生產還有大半年的時間。如果然丫頭一直這麽下去,身體會產生不可逆的損傷,到時候根本沒有辦法恢複正常。就是一個正常人呢,到時候都會變成殘疾,更何況她還有更麻煩的病要治。”


  頓了頓,白爺爺繼續說,直接斷了顧川銘的不切實際的想法,“在說,你以為懷孕是那麽容易的事?按照你的說法,孩子能不能活到足月都說不定。”


  顧川銘沉默。


  這種場景何其相似。曾經就有人問他,孩子和大人隻能選一個,問他要保誰。他當初絲毫不猶豫的說保大人。


  可是結果呢?那個決定成為了現在噩夢的開始。他們不停的因為之前的決定受到傷害。


  顧川銘緩緩的,但是堅定的說,“盡量保孩子,如果實在保不住,那就算了吧@”


  白爺爺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你決定了?保孩子,有很大的可能一屍兩命。我們偶讀建議你先舍掉這個孩子,救回然丫頭……”


  “那就一屍兩命吧。”顧川銘絲毫不在意的樣子,淡淡的說。在他的心裏,一屍兩命其實已經是一個很好的結果了。


  總比讓蘇晴然再次麵對喪子之痛好,也總比寶寶獨自降生來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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