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大概兩個月

  盛世公司有派專人來接送，出了機場，喻南橘便和莫東沉分道揚鑣，坐上了喻南澈的車。


  一路上喻南澈也挑了幾個話題詢問了幾句喻南橘在美國的近況，嚐試著讓車裏的氣氛活躍起來。但無奈喻南橘回答的簡要而直白，就好像這是一場公事公辦的例行詢問般。


  一開始喻南澈還有些興頭，但見身邊的人手支著頭一瞬不瞬地眺望窗外時，也開始沉默了下來。


  到底也沒敢問出來那個他最想問的問題。


  氣氛不怎麽壓抑，卻也不失尷尬。


  深秋的時節，國內溫度要比國外低個幾度，喻南橘隻穿了件薄薄的針織衫外搭一件大褂。喻南澈見狀，不動聲色地調高車內的溫度。


  摩天大廈在喻南橘的眼前一一飄過，昭示著她不在的這十一年間，這座城市發生了以肉眼可見的，翻天覆地的變化。


  喻南橘看了一會兒，許是周身暖和的緣故，讓她安了小片刻的心，也便闔了一會兒眼。


  一個半小時的車程，喻南澈刻意放緩了速度，兩小時到家門口。


  喻南橘在這之前醒了一會兒，在車還沒停之前，便看到了待在喻宅門口遙望的三人。幾乎是車剛一停穩，她便下了車，和對麵的三人視線相撞。


  盡管這十一年間在喻南澈回國之後偶爾有過視頻，都不及這一刻來的真實。


  中間的婦人當即熱淚盈眶，在左右兩人的攙扶下走過來。


  喻南橘立馬迎了上去，久違的氣息令他有些眼熱。她饞住了來人冰涼的雙手，“媽媽……”


  婦人連點著頭應聲，雙手緊緊的抓著喻南橘的雙臂，流下淚水的雙眼緊盯著麵前十一年未見的女兒。


  生怕人再跑了。


  喻南橘也一瞬不瞬的看著自己的母親。


  幾經之年，即使有過保養的喻母還是隨著歲月的流逝而留下了痕跡，鬢角微微泛白，蒼白的臉上已經有了幾道皺紋。


  見狀，喻南橘心突的一疼，難受得緊。


  令人淚目的久別場麵，不僅讓喻母身邊的喻父紅了眼，更是讓局外人連嫂都暗自抹著淚。


  最後還是經由喻南澈提醒，喻母才感受到外麵秋風蕭瑟，緊緊地拉著喻南橘進了家門。


  家還是以前的家，裝潢還是以前簡華樸實的暖色裝潢。這讓喻南橘有了親切的歸屬感。


  時隔十一年，一家四口終於團聚在客廳，上演了若是擱在十一年前會屢見不鮮的畫麵。


  喻母依舊緊緊地握著喻南橘的手，一邊帶著擔憂的眼神上下打量著喻南橘偏清瘦的身體，一邊詢問著喻南橘在美國的近況。


  喻南橘自然隻報喜不報憂。


  喻母緊張的噓寒問暖在持續了將近一小時後，還是喻父撫慰了幾句，這才稍稍放寬了心。


  喻南橘這才得了空向喻父打招呼。


  平時家裏麵遇事最為冷靜的中年男人此時雖隻是克製著拍了拍喻南橘的肩膀，神色卻是不容忽視的，帶著如小孩子般的滿足。


  沒有任何人提及十一年前之事的氣氛異常的其樂融融。


  外麵日頭漸落的時候，喻父提出要在外麵餐廳定位子，喻南橘止下了。


  她已經很久沒吃過連嫂和喻母做的飯了。


  喻母難得也提起了興致，便和連嫂一起進了廚房張羅起今晚的晚飯。


  一時間，客廳裏隻剩下爺仨人。


  喻南橘簡單地關心了幾句喻父，見喻父真的如他所說的身體健朗，也便放心的不再言語。


  也就是在這時，全家最好奇也是最害怕的問題被喻父提起。


  “阿橘，這次回來，要待多長時間啊？”


  雖是加了不少希冀的成分，但這話聽似也隻是閑聊之中的家常問話，再加上喻父足夠理智，也沒摻雜了半分希望喻南橘回答令他滿意的逼迫。


  他不想女兒有所負擔，因為他們而做出了違心的選擇。


  喻南橘也正是察覺到了這點，才埋頭沉吟了片刻。


  其實早在看到她的動作時，喻父和喻南澈便已經猜到了答案。


  果不其然……


  “大概，兩個月。”


  這句話，喻南橘是抬頭看著喻父說的，同樣，也眼睜睜的看著麵前的男人充滿希冀的雙眸慢慢隕落，黯淡。


  就那麽一瞬間，她都能感覺到喻父老了好幾歲。


  一直沉默的喻南澈雙肩微微塌陷。


  “這樣啊……”饒是這樣，喻父也強打著臉上的笑意，“沒事兒，阿橘……”


  “你想待在美國，爸爸媽媽都支持你，但是既然能回來了，以後就常回來看看。你媽……她很想你。”


  喻南橘微垂了眼瞼，掩住了眸中的神色，卻經由不斷擰緊的小手不經意間暴露了心事。


  “……好……”


  這時，門鈴聲響起。


  喻南澈蹭了下鼻子，低著頭起身，“我去開門。”


  沒人說話，隻剩下喻南澈離開的腳步聲。緊接著，門被打開的聲音，隨後，疾步跑來的聲音接踵而至。


  喻南橘聞聲回頭，正撞上來人的視線。一瞬間，所有的情緒隨著對方腳步的停頓而凝固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