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5 兩個人是生活一個人是湊合
忠厚耿直的天賜真的屁顛屁顛地跑到爸爸麵前：“爸爸，為什麽你家裏什麽都沒有了？外婆家裏和短頭發媽媽家裏，從來不缺這些東西的。”
因為什麽？因為從來沒有過！可是又不能跟兒子這麽講，幹脆把球踢還給林穩穩：“你還是去問你媽媽吧，是她說東西都壞了的。”
可憐兮兮地看著林穩穩，像是被蹂躪的小白菜。
林穩穩摸摸兒子的頭，說：“因為爸爸出遠門了啊，一離開就是幾個月，回來之後那些東西都放壞了。東西都是有保質期的，就像饅頭米飯放久了會餿掉，掃把拖把用久了會磨損，壞掉。”
天賜重重地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媽媽真是厲害，懂那麽多道理。”
兒子孺慕的小眼神看得林穩穩心裏軟得一塌糊塗，俯身親親兒子的小臉：“晚上想吃什麽？媽媽給你帶回來。”
思思急吼吼地出來刷存在感：“吃餃子，玉米鮮肉餃子。”
林穩穩挑眉問兒子：“天賜呢？”
“就按妹妹說的吧。”天賜很有長兄風範地說，雖然，他更想吃糖醋排骨。
“好，媽媽給你們帶回來。”
說著，起身輕盈地離去，似乎根本沒有看到顧向仁欲言又止的臉。
顧向仁沉沉地歎口氣，就知道會被穩穩嫌棄，早知道這樣，他一定會把房間打掃幹淨的。現在，各種被嫌棄真是太苦命了。
“天賜，推爸爸去臥室好不好？”
“我來。”思思搶在天賜前麵衝到顧向仁輪椅後，裝模作樣地使勁地推著，“哎呦，哎呦，好重哦。”
天賜乖乖擰開臥室的門：“妹妹小心，不要摔倒了。”
顧向仁露出前所未有的慈愛的表情，對天賜擺擺手：“天賜，讓爸爸測測你的視力。”
“怎麽測？”
“你趴在地上，能看到床底下有什麽嗎？”顧向仁繼續無恥地誘拐兒子。
天賜不知道自己英明神武的爸爸正在耍自己，當真趴在地上，使勁地朝床底下看，良久才爬起來，顧不得身上的灰燼，興奮地說：“看到了！床底下有很多東西，有襪子，有書，有紙巾，還有一個不知道是什麽的圓柱，還有，還有很多，我都不認識那是什麽。”
慘了慘了，顧向仁在心中為自己默哀，前些年謎之失蹤的器物，果真有很大一部分在床底下。那個時候他懶得管理家務，襪子丟了一隻沒關係，再買一雙就是了。皮帶不見了沒關係，再換一根更好的；刮胡刀不見了不心疼，安慰自己說反正那個已經用過很久，都鈍了。
……
一個獨居男人的生活會有多邋遢，簡直超乎旁人的想象。不是他本身就邋遢不講衛生，而是他失去了做這些的興致。兩個人才是生活，一個人就是湊合，他孤家寡人一個，日子湊合著能過就是了。
現在穩穩回來了，他想要好好過日子了，可是壞習慣已經養成，還沒來得及好好過日子，就要被戳穿了。如今打掃是來不及了，隻能攔住林穩穩，別讓她發現了，否則他擔心自己真的會被趕下床。
顧向仁言不由衷地誇獎兒子：“天賜眼神真好，記得要保護好眼睛哦。”心裏卻恨不得兒子在床底下什麽都沒有看到。
“天賜、思思，床底下的寶藏是屬於我們三個的，不要讓媽媽知道好不好？”
天賜眼睛叮地亮起來，男人，哪怕是像天賜這樣的小男人，對寶藏都有非同一般的執著和狂熱，那來自於骨子裏，與年紀無關。
他閃著星星眼問：“床底下有寶藏是嗎？”
顧向仁鄭重地點頭：“是的，有寶藏。”
天賜拍手：“那真是太好了。”
“不過為什麽不要告訴媽媽呢？”
“這——”某英明神武的顧長官再次被兒子問住了。
“笨蛋哥哥。”思思從神遊中回來，嫌棄地說，“當然是為了把寶藏挖出來之後給媽媽驚喜了！”
天賜疑惑地看著爸爸，大眼睛忽閃忽閃的，似乎在問“是這樣嗎？”
某隻顧長官厚顏無恥地點頭：“是這樣的。”
“爸爸床上還有寶藏，不過這寶藏很隱秘，你們爬到床上去，把所有小件的，不是被褥的東西都拿下來放在那個寫字桌上，爸爸就能滿足你們一個願望。”
“好。”
“好！”
天賜和思思互相神神秘秘地看了對方一眼，懷揣著發掘寶藏，保護地球，征服太陽係的夢想，爬上床去，將爸爸的領帶、領針、襟花、手表、扣子、襪子、鞋帶、皮帶、塑料袋、文件袋、水筆、鋼筆、簽字筆、紙巾、空調遙控器、電視遙控器等等，搬運到桌子上。
思思擦擦小臉上的汗水，望著寫字桌上堆積如山的雜物，氣喘籲籲地對哥哥說：“哥哥，我們賠本了。找出來這麽多東西，隻能實現一個願望。”
天賜甩甩發酸的手臂深以為然地點頭：“嗯，我們太虧了，應該讓他多答應我們一個願望的。”
思思撅著粉唇說：“多答應一個願望哪裏夠，我有很多願望要實現呢，不如我們擦擦多少件，有多少件就要爸爸實現多少個願望。”
這不太厚道吧。天賜寶寶心裏猶豫了一下，隨即被思思說服：“好，那我們數一下。”
顧向仁坐在輪椅上，聽著一雙小兒女的對話，哭笑不得。想他顧向仁英明一世，卻在家務這條陰溝裏翻了船，隻是將一世英名毀於一旦，可悲可歎呐！
“1、2、3、4……18、19——19之後是什麽？”思思為了數清楚桌上的東西，手腳都用上了，還是不夠。
天賜搖頭：“我也不知道，還沒有學。不過我記得一萬好像挺大的，不如就給爸爸要一萬個願望吧。”
“好。”
兩隻毛茸茸的小腦袋湊在一起，商量著坑爹大計。顧向仁大受打擊，他甚至看到了自己的悲催未來——在這個家裏，任何人都比他有話語權，就連孩子都能來教訓他。誰讓他欠下一萬個願望，這是要破產的節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