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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苦澀

  鬥轉星移,時光荏苒,人間又是百年流逝。


  世上最經不起打磨的就是時光,不過百餘年而已,梧桐林已經從七位公住變成了六位。而當初在四海八荒八卦群中的風雲人物鳳歌,已經消失在了茶餘飯後。就算偶爾有人想起,也不過一句帶過,無關痛癢。


  唯一堅持的人,是祈言。


  天下地上,凡是敬仰祈言神君的人都知道,自從鳳歌消失之後,祈言神君就在四海八荒裏瘋了似的找人,先是人界,然後又去了妖界和冥界。


  可是,命運似乎並不眷顧這個曾經叱吒六界的神祈。


  有時候,祈言的人也會來衛丘找人。


  青鸞會看著那些人在衛丘中來回詢問,但得不到結果。


  每次有人來,每次青鸞都會感受到自己的嫉妒。


  他嫉妒祈言神君,嫉妒他可以明目張膽的在六界尋找鳳歌!而他,隻能像一個縮頭烏龜一樣呆在衛丘,整日花天酒地紙醉金迷。


  又一次,青鸞醉倒在酒樓裏。


  他趴在桌子上,本來高亢的情緒因為想起了鳳歌,竟然心疼的要落淚。


  小鳳兒……


  小鳳兒…………


  “小鳳兒……”


  “小鳳兒……你在哪裏……”


  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很想你很想你!

  青鸞閉上眼,兩行清淚劃過臉龐。


  “青鸞……”


  青鸞聽到了一聲呼喚,很近,就像在耳邊一樣。


  那是鳳歌獨有的聲線,是的!那是鳳歌!那是他的小鳳兒!

  謔的一下子,青鸞站起身來,一雙含淚的眼睛看向聲音的來源。


  一個女子站在那裏,一身白衣,素淨雅致。容貌是自己思念了好久的容貌,聲音是自己想念了無數次的聲音。


  隻是,她在流淚,為青鸞而哭。


  青鸞自嘲,這不是小鳳兒,小鳳兒從來不會為他流淚,所以,這不是小鳳兒!


  “青鸞,跟我回家……”女子聲音很小很輕,戰戰兢兢的,讓人心生憐惜。


  “風歌,”他叫她全名,而不是小風兒,“我累了,不想再自欺欺人了。”


  聞言,風歌的眼淚嘩啦啦的流下來,迷了自己的眼睛。她看不清楚青鸞的神情,不知道他是在開玩笑,還是說的真心話。


  但是,風歌感覺到了自己的心碎,就像瓷器落地,那樣清脆那樣決然。


  “青鸞,她不會回來了,可你還有我。”


  是,她知道自己一直是鳳歌的替身,可是那又怎麽樣?隻要可以呆在青鸞身邊,無論青鸞把她當做什麽,她都無所謂!真的!


  可是,青鸞不給她絲毫機會!


  “風歌,你不是小鳳兒,一直都不是。”青鸞輕輕歎氣,“我比誰都清楚,你並非小鳳兒,可是,我卻要裝作不知道!卻要讓所有人以為,我有了小鳳兒的替身,我可以很幸福很快樂!可是,真正的疼痛,隻有我自己知道!”青鸞握了握自己的胸前,“每天每夜,這裏,就像是要被撕碎了一樣!”


  “青鸞……”風歌上前一步。


  “可是,誰又知道呢?誰知道我青鸞,寧願為了小鳳兒死,也不想這樣苟且的活著!!”


  “青鸞……”風歌不死心,“她已經不在了,她失蹤了,不是嗎?天下已經沒有了梧桐林鳳歌,可是,你還有我啊……”


  “閉嘴!!”青鸞怒極,抬腳將桌子掀翻在地上,破碎的瓷器劃過風歌的手臂,留下一道鮮紅的痕跡。


  “你不配!你不配那一張臉!你不配那一張和小鳳兒一模一樣的臉!!”青鸞吼道,絲毫不給風歌留情麵。


  靜默了好久,風歌才咬著唇開口,她用一雙絕望的眼睛看著青鸞,努力忍住淚水,道:“如果沒有了這張臉,你還會不會罵我?還會不會整日整夜的不回家?”


  青鸞挺直了脊梁,回道:“不會。”


  停了停,又繼續道:“我會休了你。”


  頓時,風歌忍著的淚水又一次將整個臉吞沒。


  我會休了你……


  “青鸞,”風歌哭著,“你為何對我如此狠心?為何啊!這百年來,你從未給我過好臉色 不是冷落還是冷落!就連平時給你端茶的小丫鬟都能得你一個感謝的笑,為什麽我就不能?!為什麽?”


  “……”青鸞不語。


  “是因為這張臉嗎?”風歌反問,“好,你說我不配擁有這張臉,那我就將它還給你!”


  說著,風歌已經拿起一塊鋒利的碎瓷片,朝自己的臉頰劃去。


  青鸞連忙製止,但風歌動作太為迅速,臉上已經留下了一道深且長的傷痕,此刻正冉冉留著鮮血。


  到底青鸞心軟,看著風歌的傷口,軟口道:“去找藥君!”


  風歌搖頭,淚水混合著血水流淌在她臉上,格外恐怖。


  “不去。”語氣很輕,但是堅決且倔強。


  “聽話!”青鸞加重了語氣。


  “沒有了這張臉,你不用再留著我了。”風歌抬頭去看青鸞,“青鸞,給我休書,讓我死心吧!”


  給我休書,讓我死心吧!


  那個瞬間,青鸞的心顫動起來,他不知道是因為風歌那個絕望的眼神,還是因為她說的那句話。


  或許,青鸞隻是又一次想起了鳳歌。


  鳳歌也曾有過那樣絕望的眼神,不過不是因為青鸞。見到鳳歌那麽傷心之後,青鸞就發誓,自己一定不會傷害她!一定不會讓她失望!

  可是,青鸞卻讓另一個女子失望了!


  沒由來的,青鸞將風歌抱進懷裏,很用力的抱著,生怕失去她一樣!

  風歌在他懷裏哭了,很大聲很大聲的哭了。


  “……為什麽,為什麽……”


  青鸞也不知道為什麽,但是,他就是想抱住這個女子,想將她揉進自己骨子裏,想撫平她的悲傷。


  還是因為鳳歌。


  青鸞苦笑,如果自己注定得不到鳳歌,為何還要傷害一個無辜的女人呢?

  這時候,司命星君駕著祥雲想到了青鸞,他瞅著青鸞和懷裏的人卿卿我我,要是往常肯定不會打擾,但是這次,不行了。


  “青鸞!”司命叫他。


  青鸞回頭,看到司命示意他出去,但懷裏的人還在哭著,隻好道:“就在這裏說罷!”


  司命無奈的歎了口氣,壓抑著自己心中的喜悅,低聲道:“我找到小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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