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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劫親

  回到城裏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下來。今日天氣悶得異常,鳳歌跑回來出了一身汗,臉上傷口流出的血跡已經風幹,呈現出怪異的形狀。


  她到河邊停了會,看著自己臉上新添的傷痕,心裏害怕的很。


  如果,祁言不要她,該怎麽辦?

  鳳歌搖搖頭,不會的,祁言說過,不會不要她的!一定不會的!


  她將手帕在河水裏濕了濕,拿出來將自己臉上的血跡擦幹淨,再取出一方羅帕將自己受傷的臉蒙上。隨後又看著河水中的倒影,很認真的整了整發髻,衣冠,待勉強能看之後,她才鬆了口氣。


  “祁言,等我。”


  鳳歌一路來到她買下來的宅子門口,看著張燈結彩喜氣洋洋的大門,她暗暗鬆了一口氣。


  青鸞這小子還是挺靠譜的,這宅子看起來確實像成親的地方。


  鳳歌在門外平複了心情,緩緩抬腳邁入院落。


  先是貼了一個大大喜字的牆壁,上麵掛著幾盞紅色燈籠,喜氣洋洋的讓人高興。她繼續向前,可以看到敞開著的大堂房門,被青鸞布置之後,大堂也變得紅彤彤的,喜慶。


  可是,喜慶的大堂內,鳳歌遠遠看到裏麵有一對新人穿著紅衣拜堂。離得太遠她看不真切,中間像是隔著霧氣,看起來是真的又像是一場夢一樣飄渺。


  男子身姿俊朗,穿著一身紅衣,像是天地間最帥氣的人。身旁的女子姿態嬌瑩,蒙著蓋頭看不到容貌,但抬手投足間也不輸雅致。


  鳳歌揉了揉被淚水眯了的雙眼。


  那個新郎官,是祁言吧?

  他穿新衣,真好看。


  鳳歌的腳步停在院子裏,一步也再難向前去。她就站在那裏望著祁言和另一個人拜天地,臉上掛著僵硬的笑容,眼裏卻是不知何時落下來的淚水。


  原來真的如陳貴人所言,祁言他,娶的並非她。


  不過祁言成親,她應該高興的呀。


  為什麽會哭?

  太高興了吧?高興的,眼淚都止不住了。


  “小鳳。”


  不知何時過來的楚池將清波劍遞到鳳歌麵前,他神色哀傷的看著鳳歌,道:“要不要一起劫親?”


  鳳歌回眸,將視線聚焦在楚池身上,他也穿了一件白衣,雖然沒像鳳歌這樣狼狽,但臉上的神情卻表明他難受的要命。


  鳳歌擦了擦眼淚,接過清波劍道:“好,我們兩個穿著白衣,將他們二人的紅衣服給拆散了!”


  楚池默然,回頭看著那對新人,目光聚焦在新娘身上。


  這時候,隻聽裏麵多總管尖銳的嗓門高聲喊道:“夫妻對拜~”


  祁言和新娘雙雙轉身,二人相對,鳳歌這才看見祁言的側臉,他沒有笑也沒有排斥,神色就像平日裏披奏折一樣,平靜理智。


  “慢著!”


  鳳歌握著清波劍走進大堂,目光緊緊盯在祁言身上,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細節都不放過。


  多總管看見鳳歌進來,心裏大呼不好,連忙過去想接過鳳歌手中的清波劍,卻被她拒絕。


  “祁言,”鳳歌叫他,語氣平淡的像她問他有沒有批完奏折一樣,“我猜今天會下雨,你覺得呢?”


  平時鳳歌愛和祁言打賭,都是賭一些顯而易見的事情,比如多總管被派出宣旨的時候,鳳歌會打賭是任不賤上來奉茶。


  祁言心中明了,卻一直慣著她,不和她爭辯。


  這次,祁言沒有說話,他回頭看著鳳歌,眸色淡淡的,有些不真實。


  他道:“多總管,繼續吧。”


  一句話,讓鳳歌辛辛苦苦的偽裝徹底崩潰了,她拚了命從陳貴人那裏跑出來,不是為了聽這樣一句話!


  就算陳貴人說祁言不是真的愛她,就算她說祁言的父親默許滅第五家,就算她說,祁言要娶的的人根本不是她!可那又怎麽樣?祁言沒有承認,那就不是真的!

  所以她拚了命也要跑回來看一眼,就在剛剛,鳳歌看到祁言和別人成親,她安慰自己說,是因為她沒有按時出現,祁言生氣了鬧別扭而已。


  可是,祁言卻說繼續吧。


  鳳歌瞬時覺得可笑,一來為自己苦苦付出的感情,二來,為自己苦苦張羅的宅子,成了祁言和別人的婚堂!


  “祁言,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傻?”鳳歌啞著嗓子問道,她嗓子現在難受的厲害,說句話都是艱難,“傻到可以讓你玩弄於股長之中,傻到付出了一切就為你一句話!”


  她的眼淚止不住,沿著臉頰落到還沒愈合的傷口上,生疼。她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哭成這個德行,流淚和呼吸一樣隨便。


  這時候,外麵暗色的天空中響起一道驚雷,增添了這個夜晚的詭異。


  鳳歌啞聲道:“當年你說,你不想要不喜歡的人當你妻子,我說好,她們配不上你。然後我拿著第五家一百多口人的性命為你賭了一把,卻還是輸了,輸的家破人亡!”


  鳳歌開始哽咽,身體也顫抖起來,她盡力撐著自己的脊梁,不想在這個時候示弱。


  “後來,你來找我,你說,快過年了,跟我回去吧。我說好,有你的地方才是家!然後,是你受傷昏迷,我給自己擺好了毒酒,穿著嫁衣要和你一起走!到現在,你說要和我成親,我說好,在京城裏跑了一整天,就為這一個,你和別人成親的宅子!”


  她說不下去了,眼淚已經將麵上的帕子打濕,傷口也疼得厲害,胸口裏像是堵了一塊大石頭一樣難受。


  “祁言,從來都是你說什麽,我就說好。難道這次,你也要我看著你和別人成親,然後笑著,說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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