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鳳歌再怎麽努力,也沒能阻止太妃一道懿旨選秀入宮。不過虧的鳳歌有先見之明,和易紫依通了氣,所以進宮的佳麗在鳳歌眼裏,也不過爾爾。
太妃見了她們還納悶,問多總管道:“怎麽官家的女子,越長越不中看了呢?”
多總管嚇得不敢出聲,隻是在揩手心的汗。
當時鳳歌也在,她笑盈盈的回話道:“太妃啊,您想想,人都是有生死輪回的,八成前些年皇後娘娘那一輩都是些驚天動地的美人兒,所以到了她們這一輩,就剩下庸脂俗粉啦!”
太妃聽了鳳歌的話後連連點頭,誇了鳳歌才思敏捷幾句,隨後又指點著多總管說他沒心眼兒,以後禦前侍候的時候長點心。
鳳歌偷笑,扭頭去看一旁的祁言,他正在喝酒,目光聚集在底下那群秀女的後頭。鳳歌撐著下頜看他,本以為可以多偷看他幾眼,卻沒想到祁言竟然也回眸,定在鳳歌臉上。
他的目光總是那麽直接,惹得鳳歌的心一陣狂亂。
鳳歌低頭輕咳一聲,隨後對著祁言指了指下麵那群秀女,意思是好好看美人兒。
祁言微微搖頭,依舊看著鳳歌。
騰的一下子,鳳歌的臉變得通紅。
祁言的意思,是她比那些秀女好看吧!
鳳歌低頭偷笑,旁邊同一案上的易紫依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她輕咳一聲,低聲對鳳歌道:“小鳳,注意影響。”
鳳歌咬著筷子,裝傻道:“你說什麽呢?我聽不懂。對了,你剛剛說裏麵有個品德兼備的良人,是哪個啊?”
易紫依了然一笑,指著一個低眉順目的女子道:“就是那個,聽說是一品左丞的獨女,而且是京城裏數一數二的大家閨秀,容貌文采都是沒得挑的。”
鳳歌擰眉,“這麽好的人,你怎麽就讓她進宮了?不是說好隻走流程的嗎?”
“走流程是對於沒有背景的人,像這個陳貴人這種,有個後台強硬的爹,要想進宮,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鳳歌想了想也是,隨後便釋然,沒有和易紫依過多糾結這個事情。
宴會到了後期,太監宮人送上來一道黃燦燦油乎乎的參湯來。
鳳歌已經吃的大飽,在看到這種油乎乎的參湯自然是沒了胃口。她指著湯裏的薑絲對易紫依道:“你喜歡吃薑嗎?”
易紫依搖頭。
“這就是了,”鳳歌認真分析道,“我問了無數人,沒有幾個是喜歡薑的。所以我就在納悶啊,既然是這麽不招人喜歡的東西,為什麽幾乎每道菜裏都會有呢?”
易紫依眼神瞟向正坐上,祁言身邊的太妃。“無論別人怎麽樣,台上那位,每頓都必須有薑。”
鳳歌幹笑幾聲,沒有再說話。
就在這時候,太妃對台下眾人強烈推薦這個參湯,眾人推辭不過,隻好盛了一勺意思意思。
鳳歌輕輕聞了聞,隨後緊緊擰著眉頭。她抬頭,看見祁言正端著碗樂悠悠的欣賞鳳歌的表情。鳳歌衝他做了個鬼臉,指了指碗裏的湯,又搖了搖手。實在喝不下去啊!
偏偏,這個動作被太妃看到,她開口關懷道:“鳳姑娘,你這是怎麽了?臉色不太好啊!”
鳳歌連忙點頭,“是啊,太妃娘娘,我今晚吃的太多,現在肚子裏有些難受呢!”
太妃連忙道:“難受的厲害麽?快喝了這參湯吧,養胃的!”
鳳歌無奈,低頭對著這碗湯頗為糾結。她恍然扭頭,想去參考易紫依這個老江湖的回應。
隻見易紫依一手握著青花瓷碗,一手拿著勺子將參湯放在口邊吹了吹,又吹了吹,隨後她將勺子放進碗裏,再盛了一勺出來,放在嘴邊吹了吹,又吹了吹。
鳳歌瞬間對易紫依佩服的五體投地,不愧是皇後娘娘,遇上什麽事都能泰然處之。
就在這個空當,剛剛那個陳貴人竟然直愣愣的倒了下來,臉色慘白不省人事。
多總管連忙派人去傳太醫,自己帶人去查看陳貴人的傷勢。一瞬間,整個殿上亂成一團,有的害怕有的得意,有的冷漠有的好奇。
鳳歌低頭問易紫依:“怎麽突然就倒了?”
易紫依依舊還在吹著參湯,事不關己的回道:“能是什麽,有些人看著陳貴人長的好看家裏有背景,眼紅了唄!”
鳳歌無語,扭頭去找祁言的身影,卻看見他正抱著陳貴人向內室而去,女人堆裏的祁言,就像是一個英雄一樣。
經過太醫一番折騰,陳貴人最終有驚無險,醒來之後哭喪了一會兒便很識大體的說了好多場麵話。
易紫依瞅著安然醒過來的陳貴人,擰眉喃喃道:“怎麽就醒過來了呢?”
鳳歌噎住,“難不成死了你才高興?”
易紫依搖頭,“她死不死同我沒關係,不過宮裏的手段一直是淩厲果斷,隻要下毒,從來沒有下這種的不傷元氣的藥!陳貴人怎麽就會安然無恙的醒過來了呢?”
鳳歌愣住,對於宮鬥,她還是不太了解。
易紫依歎了口氣,對鳳歌低聲道:“以後要小心這個陳貴人了。”
“為什麽?”
“聽我的,長點心眼吧。”
說完,易紫依扶著太妃盈盈回宮去了,眾妃和秀女也接連散去,隻剩祁言還在安撫陳貴人。
鳳歌和多總管站在門口,漫不經心的等著祁言出來。
一旁的多總管欲言又止,鳳歌低頭問道:“多總管想說什麽?”
“姑娘,奴才有句忠告,不知該不該說。”
鳳歌一笑,“都開口了,就說吧。”
多總管道:“今日之事,頗有些端倪,但宮裏的事情,也不是每件事都有解釋的。不過奴才還是想提醒姑娘,日後一定要小心這個陳貴人。”
鳳歌扭頭去看床上泫然欲泣的陳貴人,她梨花帶雨的扯著祁言的衣袖,一雙鳳眸裏滿是委屈。
鳳歌皺眉,看來回去之後有必要將祁言的衣袖全剪了,以免招惹一些不諳世事又如花似玉的小姑娘。
鳳歌頗有些惱怒,心裏一股無名火騰騰升起來,她見祁言至今還沒有要走的意思,怒道:“多總管,現在什麽時辰了?”
多總管低聲回道:“回姑娘,亥時剛過。”
“我困了,先走了!”
說完,鳳歌扭頭就走,雖說大步走著,但還是指望著祁言能夠追過來。
可是鳳歌自己也知道,祁言不會追過來的。
鳳歌怒氣衝衝的回了尚書房,剛想合衣躺下,突然就想起這張床是祁言的,而剛剛祁言的袖子被陳貴人扯著的場景還曆曆在目。
鳳歌心一橫,衝著任不賤吩咐道:“去給我收拾一個房間出來。”
任不賤雖然唯唯諾諾,也麻溜溜的去幹了。
不一會兒,任不賤便帶著鳳歌到了旁邊的房裏,簡簡單單的房間裏布置簡單,就連床都沒有祁言那張床好看。
鳳歌皺眉道:“任不賤,去把祁言那張床上的被褥給我原封不動的搬過來!”
“這……”任不賤猶豫了。
鳳歌橫了他一眼,“快去,不然一會兒他回來,就晚了!”
於是,任不賤又馬不停蹄的帶人將祁言的被褥搬過來,咚咚鏘鏘的收拾了一會兒才弄好。
鳳歌揮揮手讓任不賤等人下去,自己熄了燈爬上床,大字擺在上麵,盯著屋頂發呆。
她這是怎麽了?為何會因為一個不重要的女子生氣?
鳳歌閉上眼側躺著,將手臂枕在頭下,心煩氣躁的數星星睡覺。
數到三百二十三的時候,房間的門打開,有人抬腳進來,一步步走來。鳳歌屏住呼吸,全神貫注的聽著祁言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