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火場
濃煙嗆得人連呼吸都覺得困倦難受。
司徒逸環住冷月腰肢，飛身欲躍出夜府。
火光映紅了傾繡的臉龐，傾繡麵目猙獰，推到木柱，對著冷月便砸下去。
帶著火苗的柱子對著冷月砸去。
傾繡笑得歇斯底裏。
時間凝住了一般。
司徒逸抬頭望見搖搖欲墜的房梁，身後是沉重的木柱。此般情況，躲與不躲，冷月都必死無疑。
他不會讓她有事！
進退兩難！
千鈞一發之際，司徒逸竟用手臂生生格開了那帶著火的柱子！
灼痛感立刻由手臂傳來。
柱子正砸中夜傾繡，慘叫聲過後便再無聲響，隻有火焰聲劈啪劈啪。
忠叔的馬車已在牆外等候，司徒逸懷抱冷月落地，微微一個踉蹌。
“爺！”忠叔的聲音渾重憨厚，臉上帶了幾分擔憂：“快上馬車吧！”
馬車裏，清漣已準備了簡單的食膳服侍裴氏，一見冷月上來，裴氏微笑：“月兒，你沒受傷吧？王爺待你可好？怎麽瘦了這麽多……”
冷月雙膝跪倒，她出嫁才多久。娘親竟然瘦成了這般模樣，強忍住快要奪眶而出的淚水，硬生生的將眼淚逼回去。叩頭道：“娘親在上，不孝女夜冷月，讓娘親受驚了。”
“傻孩子！”裴氏拉起冷月，眼神慈愛關切。卻也忍不住聲音中得濃濃哭腔：“怎麽淨說傻話，娘親現在安然無恙，就是好事，月兒，你是否吃了許多苦。是娘親拖累了你啊！”
站起身，冷月坐到娘親身邊，淺聲答：“娘親莫要自責，嫁與司徒逸，這是冷月命中注定，終究是逃不掉躲不過，怎能怨娘親？再者，司徒逸待女兒一向極好，從未欺負過女兒，想來，這也是女兒的福氣了。”
輕聲安慰著娘親，冷月卻有些分神，剛剛司徒逸把她抱上馬車後應該也上了馬車，怎麽還沒有進來？
“月兒，娘親問你話呢。”裴氏輕輕拍拍冷月的手：“在想什麽？”
“沒事。”勾起一抹優雅的笑顏，冷月將眼神從馬車門收回來：“這幾日有些勞累，偶爾也是會分神。嗯，娘親在府中過得可好？”
“好，一切都好。”
轎簾一開，男子身著一襲粗布衣袍，卻怎麽也掩不住此人身上的王者氣質。
“娘親。”
馬車上，司徒逸長身而跪在裴氏麵前，狹長的鳳眸裏少有的認真，他的聲音很好聽，幹淨而富有磁性。
他居然會給娘親下跪？！這是冷月始料未及的，驕傲如司徒逸，竟會放下驕傲，給娘下跪。
“王爺折煞老身了！”裴氏慈愛地拉起司徒逸，仔細端詳眼前的少年人，十七八歲的年紀，而從那雙沉著冷靜的眼裏卻看到了與年齡不符的氣場。
裴氏掌中的溫度傳到司徒逸手上，司徒逸身體一僵。垂下眼眸極好的掩去眼中蔓延開的憂傷，十四年，那一幕在腦海中愈加清晰，十四年，他一直以為那件事會隨著時間逐漸褪去顏色。可是卻從來沒有，它愈加清晰淩厲，如同一把無形的刀，淩遲著已經麻木的心髒。可那是，母親的溫度嗬，自四歲喪母後，再無這般溫暖了。
冷月淺笑，卻不明白，他換衣服做什麽。
天色漸亮，馬車也走了許多路，冷月從窗中觀望，輕歎。
裴氏正靠在馬車上打盹，司徒逸拿了條毯子為她蓋上。
“下一站會是哪裏？”單手托腮，冷月看向窗外，景物不斷的後退，遠去。冷月的輕歎聲幾不可聞，這景色便如同遇到的人一樣，終有一天會離開。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冷月一直認為這句話是正確的，可是，如果那個要相忘於江湖的人是司徒逸呢？
冷月忽然不願意想下去。
“凰城。”司徒逸擁她入懷，微笑道：“淩家堡，那會是你的新家。”
難得的，冷月並未躲開。反而輕輕地靠在他肩頭，安心的閉上雙眸，蘭香幽幽：“司徒逸，有你在的地方便是我的家。”
司徒逸心頭一暖，他向來不信天意不信命，可是這一次，他卻願意相信這段命中注定得姻緣。人生苦短，既然有緣相遇，那便珍惜吧。夜冷月，此生，兵荒馬亂也好，安定寧靜也罷，我絕不會放開你的手。
冷月迷迷糊糊地窩在司徒逸懷裏打了會兒盹兒，剛剛那陣濃煙嗆得她頭疼，昏昏沉沉的隻感覺這個懷抱安全溫暖，似乎可以依靠一輩子。
“爺，到了。”忠叔掀開轎簾，看到司徒逸正閉眸休息，王妃也正靠在爺懷裏睡的安穩。立刻把後麵的話生生咽了回去。
“忠叔，去讓掌櫃收拾幾間幹淨的房間來，你先去安頓一下。”
司徒逸睜開鳳眸，見忠叔領命下去了。右臂傳來熾痛感，隱約感覺傷口正往外滲血，低頭看到冷月趴在自己懷裏睡的依舊香甜，司徒逸寵溺地笑笑。任她壓到了傷口卻也未動分毫。
隱約聽到有人在輕聲講話，冷月極不情願的睜開雙眸，慢吞吞的坐起身來揉揉眼睛。頗有幾分睡不醒的嬌憨，聲音也染上了幾絲別扭：“司徒逸，幾時了？”
司徒逸伸手揉亂她的發，冷月剛剛睡醒的模樣著實太可愛了，讓人忍不住想抱抱她：“卯時了，你不再睡會嗎？”
“不睡了。”冷月微閉著雙眸，聲音依舊迷蒙。手掩檀口打了個嗬欠，不耐的皺起眉頭。手指揉揉太陽穴，可憐巴巴地又趴回司徒逸懷裏：“可是好困。”
司徒逸微笑，雖然沒有答話。卻任由冷月繼續趴在懷裏和周公鬥爭，手攬著少女的腰肢，極好的把她的重量承到自己懷裏，讓她極其舒服的再眯一會兒。
裴氏在清漣的服侍下也起了身，看著冷月的模樣笑著搖搖頭。她的女兒，向來冷靜淡漠，幾時竟也有了這些小女兒的撒嬌習慣。當初冷月代嫁，是夜君傲用自己威脅冷月。但即便如此，自己是冷月的母親。這是女兒一生的大事，怎能落得嫁個花花王爺的結果，所以也是極力反對的，甚至想到了讓冷月逃婚。可女兒卻隻是微笑著搖頭道不必，命中注定的事終究是逃不掉，躲不過。卻沒想到，陰差陽錯的促成了這樣一段代嫁姻緣。如今看來，冷月倒是遇到了情定一生的人，司徒逸疼她，寵她。便是司徒逸過往有些頑劣又如何，隻要以後他和冷月幸福快樂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