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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彈指風雲變 下

  屋門被輕輕推開,來人很小心地沒有讓深秋的寒氣多透一絲進來,應是防止寒露之氣驚擾到熟睡之人。掩實門之後穩步走來。


  聽腳步,來人應該有深厚的武功功底。


  然而隨著那人的靠近,鼻間浮動了一股幽然的香味。是女人,不是蕭禦景?!我不由得警覺,同時油然而生莫名的失落。


  哎?失落?……


  又像是怕衣裳上攜的寒氣驚醒我,來人在離床半步的地方站定,幾不可聞地發出了一聲喟歎。以我在易容術上旁窺發聲術理的造詣,我在第一時間判斷出來這位深夜不請自來的就是水婼晴……


  一動不動。


  站著的那位和躺著的自己,以一種莫名的方式進行著對峙。


  我不敢輕舉妄動,但時刻準備著遁走。


  一步,兩步……不知過了過久,水婼晴終於下定決心似得抬步靠近。蹭——短刃離鞘的聲音響起。刀光不偏不倚地照在我的眼睛上,即便閉著眼也感覺到了刀刃的寒氣。


  就在她發力刺下的瞬間,我出其不意地遁到她身後,順便喂了三粒小藥丸給她。


  兩粒真話丸,以及一種我自製的——名為醉生夢死——能夠使人喪失自我意識,卻保留知覺能力的——毒藥。


  接下來的事很好辦了。


  “你,為什麽殺我?”我直接走到她麵前,看著她的眼睛問道。


  “我……”剛服下藥,水婼晴的潛意識依舊在做無謂的抗爭,“我……不會……我沒有要殺了你。我不會殺了你。我隻需要出你的一魂三魄。”


  “為什麽需要取出我的一魂三魄?”


  等等,一魂三魄?水水不也是少了一魂三魄嗎?難道說……


  “為了完成祭煉。”


  “什麽祭煉?這祭煉要用來幹什麽?”我皺緊了眉頭。


  “君上說,需要我們收齊金木水火土天元,也就是世間身上含有五元素的人的一魂三魄,將其投入地下大陣中就能使得大陣升級,完成祭煉。……這樣我們就能夠成功打亂天界次序,所有的一切重新分配,萬物歸原,重回混沌初開的時候……。”


  “所以……”我的呼吸有些難以平複,“然後,你妹妹水靈玉的魂魄……也是你取走的?”


  “對。”水婼晴目光呆滯,僵硬地答道。


  麵對這樣的事實對於我來說太過不可置信,仿佛就像有人突然對我說發洪水了,但自己卻一定要等到洪水真臨前了才會確信了。


  我居然沒有任何驚愕的反應,像是什麽可預料卻難以想象的事實被別人說出來了。


  這下,我便是難以作出反應,隻剩下一抬眉毛,什麽質問都說不出。


  “為什麽?”半晌我問道。是什麽讓你忍心親手取走了親妹妹的魂魄為了……一個讓世界混亂的祭煉?

  “嗬嗬……這世界本來就需要重生!”水婼晴突然情緒失控,猙獰了表情,“君上才不是邪魔,他是為了愛人!他沒有錯!”


  “可他殺了那麽多的妖,毀了你們的家園,建造了剝削你們自由的城就是對的了嗎?!”我不由得氣結。水婼晴的潛意識裏怎麽會是這麽的不可理喻?!


  “……不不不要說了!不要說了!君上沒有錯!沒有錯!啊啊!……”水婼晴出乎意料地開始歇斯底裏。


  可我檢查過她的意識,並沒有被控製……


  我立即點了她的穴道,將她扶到床上躺下,又給她服下了另一粒醉生夢死。這回,她將死死地睡著,直到我給她喂下解藥。


  看著水婼晴臉部漸漸舒緩,我不由得苦笑……


  莫不是……她是愛上了馳晏了嗎?這又是怎麽發展的,什麽能夠讓一個人愛上仇人?又或者是別的什麽?

  我不得其解。記得水婼晴曾被懷疑是城中地位較高的一員,是不是就意味著馳晏親自對這部下說過了自己的故事。還有……究竟是什麽讓馳晏從放棄轉變了態度,甚至決定不惜一切地顛覆這個世界?

  仙界,又究竟給了他什麽樣推力?


  忽然,屋外響起一陣異動。我趕忙開門出去。


  便隻見離我四丈外的屋頂上有兩個黑影正在打鬥,自身形招數看來應當是熟人。我施展遁術,馬上移動到了二人之間,散出一把白灰。


  二人不得以捂住了口鼻停了下來。


  “瀟瀟?”蕭禦景的聲音在左邊響起。


  “小瀟瀟……”花澗月的聲音竟然在黑夜裏泛起了絲絲的涼意。


  怎麽是這二人?

  “你們在幹什麽?內訌嗎?”我冷笑道。


  “小瀟瀟,我覺得這你應該好好地問問蕭大人。”花澗月也冷笑道,眼睛直直地看著蕭禦景。


  蕭禦景並不看他,伸手摟過我的肩膀:“頂上涼,我們去屋裏說。”說著飛身躍下,帶我進了他的屋子。花澗月後腳便跟來。


  蕭禦景點燈合門,好整以暇地牽我坐下,竟默默地端詳起了我。


  我不自在地轉過目光看向花澗月。後者挑眉看著蕭禦景,急得快要跳腳,終於不耐:“蕭禦景!你這是什麽意思?你倒是快說啊!我相信你,可是你不說,這樣算什麽?我很著急你知道麽……”我不喜歡你被人懷疑的感覺。


  蕭禦景終於轉過頭看他,嘴角微勾:“那你呢,在等又是我說什麽?你以為的是什麽?”


  “你還在這裏裝傻是麽?”花澗月怒火中燒,“你在地宮裏做了什麽你還不敢承認嗎?”


  “我做了什麽?”蕭禦景有點好笑地看著他。


  “大家都在抵抗那些怪物的時候,你是不是偷偷離開了!”


  “你們不是都逃出來了嗎?”蕭禦景笑道,並沒有正麵回答花澗月。


  “都逃出來了?”我幾乎可以看見花澗月眼中的熊熊火焰,“嗬嗬,我們四個人,水婼晴需要護著水水,隻有我和小和尚在突圍,鋪天蓋地的怪物圍著,你卻自己悄悄地開啟了寶座旁的門走了?!我們連靠近寶座的機會都沒有!”


  “那你怎麽出來的?”


  “我們根本招架不住那個殺陣,根本是個死局!誰知道最後我怎麽會出了那個殺陣!現在水水他們有沒有跟我一樣安全出來我都不知道!”


  “寶座旁邊的門不是生門。”蕭禦景說道。


  “那是什麽?”花澗月挑眉,顯然不相信。


  “大陣根本沒有啟動。那門……你不必知道。”眼見花澗月冷下臉又要開口,蕭禦景先開口說道:“我們隻剩下一刻鍾的時間,馬上就會有城兵來抓我們了。”


  “什麽?”花澗月沒有反應過來,深蹙著眉似乎有點覺得蕭禦景不可理喻。


  我插話道:“你們可知,我醒來時在一個洞中,逃回來後水婼晴潛進我的房間就要奪走我的一魂三魄。我製住她,並用藥套她話。”


  “然後,據她所說需要金木水火土五行魂魄放入大陣中,才能啟動最終的陣法。她承認,水水的一魂三魄就是她取走的。……現在她還在我房中。不過,我已經用過藥讓她昏睡不醒了,沒有我的解藥不會有人能夠解開。對了……水水和夜孤涯呢?”


  “夜孤涯與我一起,出來後我便命他去辦點事。如今應該已出了清尹。”


  “什麽事……”


  花澗月怔愣地盯著我:“等等……水水呢?”果然如今最令人擔心的就是水水。


  “這我也不知道。目前來看,我們出陣後應該都是單獨在一個地方。”我也十分擔憂水水的處境。花澗月幾乎是將水水視作了心頭肉,方才就有些亂了手腳,這下恐怕更加……


  蕭禦景皺眉:“你們都先別慌。如今我們一行人隻剩下三個,水水不知是否安好,法涵應是無事但也無法排除其遇險的可能。我們三人應當團結起來,莫要亂了自身方寸先。”


  花澗月瞥眼看向別處:“方才花澗月莽撞了,蕭兄見諒。”……那表情,似是害羞了?


  蕭禦景淡笑:“無妨,我方才所遇先不與你們說。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先走為妙。”


  話未說完,便聽見鐵騎踏空而來的聲音。


  三人對視一眼立即閃身。


  如今呆在城中並不安全,我們太容易被發現。


  “皇宮。”花澗月道。


  的確可以試試……畢竟花澗月還有人手在宮裏頭,最危險的地方有時候可能可以保證我們暫時的安全。


  轉身跟著花澗月繞回內城,依舊是那間屋子,另一個入口直接就通進了宮中一處荒園裏。繞開叢生的荊棘,花澗月示意我們跟緊。此間似有陣法,我們僅是在園中踏了幾步便變幻了位置,三兩步到了原本在皇宮後方的那座山上。


  於山腰一直右行,穿過竹林清溪,一直到一個僅半人高的山洞口。彎腰入內,貓腰行十五步,洞中豁然開朗。


  “這裏是見月門人目前的總部。我們可以先在此安頓下,商議下對策。”花澗月道。


  三人分坐桌前,看著桌上攤著的地圖良久。我們沒能給彼此留一些通訊的方式,這是我們最失策的地方。並沒想到幾人會分散……


  蕭禦景這時開口了:“我往那門進去,便來到了地宮更深處……那邊便應是花兄所說的地下操練軍團的地方。”


  “據我探查,那裏所藏的軍團足足有千萬兵馬。每一個都尚是被封印著的,那個架勢讓我想起了冥兵。要知冥界的軍隊許多都是生前殺孽極深的人,與冥兵類似,怖軍的意識也是被抽空的,隻會聽一個人的帶領。”


  “冥兵聽命於懷著冥羽的冥王。而怖軍,我並未猜出那件法器是什麽。但能肯定的是隻要拿到或者毀掉那件法器,我們便可以放心了。”


  “然後呢……”我有些好奇,“你又是怎樣逃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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